薛元音忽然想起了什么,伸手点了点他的右肩处,拖长声腔道:
“章大公子说好了教我丹青的,这次身上负伤,怕是要食言了吧?若是你食言,我可要收点旁的利息了。”
章景暄冷淡道:“我用左手教你作画,依旧能碾压你。”
薛元音眉头轻轻一抬,略有深意道:“是吗?”
可是她想画的,却不是什么正经东西,这可如何是好呢。
……
一时之际在于晨,陈婆婆次日照例来上工,薛元音早早地在屋里桌案上摆好了纸张和笔墨。
章景暄走到桌案边坐下,不经意似的问道:“你的狐狸画得如何了?”
薛元音道:“我不想画狐狸。”
她不敢叫章景暄知晓自己在想什么,更不敢付诸实践,只能一步步地循循善诱着来,遂道:
“你教我画人物像吧。”
章景暄无所谓她学什么,问道:“什么类型的人物像?”
薛元音瞟他一眼,试探性道:“美人……还有美男?”
而且最好是不穿衣裳的美男子。
章景暄掀眸看她,淡淡道:“我没画过美男,只画过小孩儿和老人。”
薛元音失望地哦了声,道:“那就美人吧。你那副折扇上不是有个美人提灯吗?就那个好了。”
章景暄右手不方便动作,薛元音帮他磨墨,一时无人说话,竟有些红袖添香的雅趣。
磨好墨,他提笔在纸上勾画出轮廓,虽然是左手,依然平稳流畅,很快一个美人提灯的雏形就出现了。
“你若想画人物像,需得记得,首先不能失了比例。”
他一边低声讲解,一边下笔补充细节。
薛元音冷不丁问道:“你为什么把人家的胸画这么平?”
章景暄笔尖一顿,没理会她,一边往下勾画一边继续讲道:
“定好比例,我喜欢先画轮廓,但也有人习惯先画细节。”
薛元音又喋喋不休地问:
“你为什么把人家的腰画粗了?美人纤腰,盈盈一握,你不懂吗?”
见他不答,薛元音又说:
“就是屁股画的有点翘……章景暄,你莫不是对女子的屁股格外感兴趣?”
章景暄搁下笔,眼神冷淡地看着她,皮笑肉不笑道:
“我看你不是想学丹青,你是想找事。”
他不想教一个故意找事的学生,冷了脸道:
“我还要给书坊作画挣工钱,没空陪你玩闹,你还学不学?”
薛元音连忙赔以笑脸,道:“学学学,我不乱说了还不行吗。”
章景暄平静地看着她,片刻后才重新拿起笔,直到一幅杏眼桃腮、姿态袅娜的美人画补充完整,才道:
“这幅画非我所创,乃模仿的作品。原画比例就是如此。”
薛元音一愣,好一会才意识到,章景暄是在跟她解释方才那几个问题。
所以,他的潜台词是……这美人的身材平不平、翘不翘,都跟他没关系?
薛元音不由地多看了章景暄几眼。
他不解释还好,他一解释,她就想登鼻子上脸。
章景暄撂笔之时,薛元音忽然倾身趴过去,两手撑住侧脸,眨了下眼睛,温热呼吸突兀地拂在他脸上。
他猝然抬头,撞上少女带着狡黠的乌亮眼眸,她噙着笑意,直勾勾地望着他,问道:
“章景暄,那你觉得我的身材怎么样啊?”
其心思太过直白,试探地近乎明目张胆。
章景暄在作出思考之前,目光下意识地落在她那挤压在桌案上的一双绵软团子上。
薛元音弯了弯眸子,神态中藏着几分循循善诱的耐心,又问了一遍:
“上回在怡香楼,你不是见过吗?感觉如何?”
章景暄迅速别开眼,盯着外头青葱林木,片刻后,才道:“忘了,没注意。”
薛元音道:“你骗人,我明明发现你那时候看我了。”
章景暄轻轻扯了下唇角。
看来她也不是纯粹的迟钝,这不还是有点敏锐的么?
“今日我没用束带,你觉得怎么样?我的……那什么……也不算小吧。”
薛元音第一次这般撩拨他,感觉“胸”这类字眼说出来都烫嘴,耳廓发热,脸颊也跟着跟煮沸了一样。但她并不想怯,威胁他道:
“如果你不肯说,我就亲你喉结!”
章景暄依然没有回答,僵持半晌,他道:
“我不会回答你这个问题的。”
薛元音一腔兴奋与勇气顿时被浇灭一半,有点不满,撇嘴咕哝道:
“你真是玩不起……为何不愿回答我?”
她低头瞅了瞅,喃喃道:“感觉也没有很差吧……你就这么瞧不上眼?”
章景暄干脆阖眼,道:“把身子坐正了,我再回答你原因。”
薛元音只好坐直身子,悻悻道:“我坐好了,你说吧。”
章景暄睁开眼,看着她,淡声道:
“我不想随意评价一个女子的身材,更何况她是我相识已久的人。”
薛元音怔愣了下,没想到会得到这个答案,半晌才憋出一句:“那好吧,你还挺君子的。”
再执着于用这个问题撩拨他,反倒成了她的不是了。
“嗯,今日的画就练到这日,我等会去书坊上工了。”
话罢,他轻拂衣摆,起身离开正堂。
薛元音今日没得逞,没有兴致再留他,脑子里盘算着别的点子,心不在焉地嗯了声。
章景暄回到西厢房拿丹青包袱,阖上门,倚在门上,拳头半握。
等了片刻,衣袖掩映下小臂上克制的隐约的青筋才渐渐消退下来。脑中念过静心诀,体内几乎要按压不住的臊动终于缓缓平息。
族中前辈说他重欲,从前他不以为意,如今看来,前辈所言确实有其道理。
章景暄冷静地走进屋里,从桌上拿起丹青包袱,指尖拨开包袱检查笔墨,无端地又想起她方才那些问题。
其实她的身材,他确实有注意到。
但这种事情,如此卑劣,他耻于承认,自然不会说出口。
依她所言……她的身子骨偏瘦,算不上丰满或者胖,但也绝不像京城闺秀们普遍追求的过于清瘦而导致略显平坦、干瘪。
若以他挑剔的目光来看,她称得上纤瘦且骨肉有致。
同她的人一般,她那双养了十几年的小白兔,若是能握在掌心,应当是玲珑浑圆,刚刚好的程度。
以至于,他竟会在独自一人的屋子里,背着她,暗自生出几分难以抑制的渴欲来。
章景暄闭了闭眼,手掌按压在桌案上,手臂上青筋隐隐突起。
他克制着小腹欲要腾起的燥热,片刻后才终于平息。
章景暄睁开眼,眸底划过一抹晦暗,仰头将凉透的茶水一饮而尽。
他不过是看了一眼而已。
如此超出他预料的频繁,实在是,太过始料未及。
甚至让他隐隐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对于想要刻意去忽视它的无计可施。
第32章 把喉结弄成红色。
薛元音老老实实跟章景暄学了一段时日的人物像。
画功精进不少,但在章景暄身上的进度堪称缓慢,原因无他——他防备她防备得太紧了,她想占点便宜或是叫他吃点亏,难如登天。
就连她大着胆子、厚着脸皮吐出来的一些浑话,章景暄也避而不谈,像是没听见她在说什么。
薛元音被他这幅油盐不进的样子搞得气恼。
若是可以,她想干脆霸王硬上弓,先爽了再说。但偏偏她瞧不见他对她有那种反应的迹象,总是波澜不惊的,连强上都不行。
这让薛元音气恼之余,还感到些微的挫败。
她坐在桌案边撑着下颌发呆。
虽然她确实在撩拨人方面略有欠缺,但也不至于叫他心如止水吧……
难道,莫不是……章景暄其实不行?!
薛元音豁然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这个猜想在脑海里迅速生根发芽,她不禁在屋里踱步起来。
一方面,她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很高。
一方面,她又觉得荒谬,章景暄可是章家嫡长孙,若是他不能传宗接代,那章家长房岂不是要绝后了?!
薛元音微微拧起了眉。
若当真他是不行,她岂不是在白费力气?
毕竟她再如何,也撩不动一个有隐疾的人。
怀揣着这个念头,薛元音再与章景暄相处时都谨慎了许多,大抵是她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有些诡异,章景暄终于在一起用膳的时候搁下碗筷,直白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