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亲吻他么?
可她亲的时间有些久,光是亲吻,自然不会这么久,那她在做什么?
章景暄抬眸,看向窗子外面,庭院里的树木已经枯了,表皮发紧,有鸟儿落在枝头,去摸寻仅有的两只青涩红果。而后叼到一只,不太娴熟地去裹进喙里。
在这等幽僻之地,就连品尝都会随着时间拉长,变得缓慢。
他闭了闭眼,不去看她。
似乎还有呼吸和发丝拂来,让他恍然想起清奚镇上闷湿的夏季,潮热而发痒,是他锦衣玉食生活中没体会过的经历。
他身子微微绷紧,这个季节还是太热了,他鬓间浸着薄薄汗珠。
一声低音,似是从喉咙间溢出,又被他克制地咽下。
章景暄手掌搭在少女的肩膀上,用着力道,缓慢地摩挲她的骨骼。
好半晌,他方想起来自己此行的目的,从她肩膀、去往两臂,动作温和轻缓,丈量着她身子骨的轮廓。
上回抱了一次,他就意识到她肩窄背薄,这细细丈量,更是直观地感受到她的纤瘦。
明明小时候是个很康健活泼的泥猴儿丫头……
是她这几年过得不好吗?
章景暄低眸去看她,只见她在他胸膛前垂着头,微微阖着眼,白皙面皮上浮起薄薄红晕,显然喜欢极了。
他心下竟有几分庆幸,多亏了小时候身子不好,让他这些年间有早起晨练的习惯,也练出来一些薄肌来。
章景暄扶住她,朝后面退一步,跌坐在软榻上,薛元音不解地抬头瞥一眼,意犹未尽,舔了舔唇,她矮身蹲着,双臂撑在软榻两边,歪身凑向另一侧。
他克制着有些重的呼吸声,半坐起身,一手用力地摁压住她,另一只手缓缓向下。
她的腿是弯曲着的,他记得他尚不知晓她的腿长和腿围。
她正在专注,让他分是不自觉沉浸其中。
章景暄想做点旁的事情分散注意力,却总是被身前动静给夺去心神。
半晌,他才想起来自己需要做什么,指腹微动,渐渐有了动作。
薛元音感觉到一阵痒意从她脚腕往上略过,一寸寸地攀上她的大腿,还以为是什么虫子,反应了几秒才撤回身子,扭头看去。
发现是什么虫子在啃咬她的腿后,她脸皮微红,还有点恼怒,搡了他一把,瞪向他。
姑娘家的腿能是随便摸的吗?更何况,他不知在干什么,摸索来摸索去的,把她摸的好痒,还欲往腿弯之上……
窗子外,枯树上的鸟儿飞走了。
章景暄平复了下呼吸,抬手合上衣襟,看着她嗔怒的脸,声音微微发哑,道:
“说好了的生意,总不能只有我平白给你占便宜。”
这倒也是,薛元音勉为其难接受了这个说法,轻咳一声,故作镇定地道:
“你方才在摸什么?把我弄得好痒。”
章景暄眉头轻轻一抬,声音有些低,听在她耳中却感觉莫名显得暧昧:
“这么敏感吗?”
薛元音被他说得双颊滚热,还有点羞恼,打量着他衣衫不整的前襟,脑子里想起方才那胸肌的感觉,又有点心痒,探身摸向他的腹肌道:
“给你享受这么多,这里能不能也给我摸摸……”
章景暄攥住她的手,止住她蠢蠢欲动的动作,道:
“这里不行,今天只能给你摸一摸胸肌。”
薛元音舔了舔唇,倾身凑上前,意犹未尽地问道:“为什么?”
章景暄整理着散乱的外袍,瞥她一眼。
通常不知满足的馋猫,都容易得寸进尺,偏偏吃到了之后丢爪就跑,不容易逮到。
怎么能这么容易就满足她?
抛下鱼饵,鱼儿才能上钩。
等着小腹的微热感终于消失,他坐直身子,在她几分贪馋、几分质问的目光中,慢条斯理地道:
“怕你吃太饱,下回吧。”
薛元音眼睁睁看着章景暄衣扣系紧,恢复从前冷静自持的模样,仿佛方才的旖旎只是她的错觉。
她忽然觉得章景暄这个人确实挺坏的,明明已经看穿了她的念头,却寸步不让她,给她拿捏得死死的。
可她还偏偏吃他这一套。
薛元音又想起了什么,轻轻凑近他,热气拂耳,她故意低声说:
“方才感觉如何?我听你呼吸都重了。”
章景暄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眸色稍深,在她好奇探究的目光中,慢慢地道:
“暂且保密。”
嗯?这是个什么回答?
薛元音不满道:“告诉我嘛。”
她眨了下眼睛:“你不反馈,我怎么进步?”
章景暄忽然探臂握住她半蹲着的小腿弯,缓慢地摩挲着,低声说:
“那你可否也告知我,除了痒,其他感觉如何?”
他慢慢往上,接着说:“有人碰过你这里么?大腿呢?喜欢么?”
薛元音猛地后撤起身,把不小心被掀起来一半的裙摆放下来,耳廓微微发烫。
他的手放在那儿,就感觉跟燎火一样,怎么平时跟他站一起没感觉这么热呢……
章景暄从矮塌上站起来,看了一眼她身上的朱红绫裙,道了声:
“今日的衣衫很漂亮。”
“是吗?”
薛元音拨了拨鬓间垂坠的小金珠,从色令智昏的情绪里回复平静,脑子也开始转动,上下打量他这身衣冠齐整的打扮,狐疑道:
“你不该是在府里举办及冠礼宴吗?怎么出来的?”
还有那些据说是给他相看的小娘子……
她咕哝道:“你就抛下整府的人走了?”
章景暄似笑非笑地道:“是啊,特意找借口提前离席,不就是为了见你一面么?”
薛元音想起自己先前说好了划清界限,章景暄根本就没当回事,内心生出几分气恼,又想起她出门没多久就被他堵在路上,这点恼火就烧得愈发旺了,脸色也冷了下来:
“你跟踪我?”
“并未。”章景暄顿了下,解释说,“只是让怀舟盯着你何时出门,你一出门,我便在此等候。”
薛元音道:“若我不抄近道走这条巷子呢?”
章景暄并为隐瞒,平静地阐述道:
“我猜到你会独自出发,嫌路程远,极有可能走近道,故而有把握等到你。”
薛元音一时哑口无言。
她心绪堵得慌,想问他,这算什么意思?不清不楚的,又开始纠缠起来,随即又想到,他并没有纠缠她,只说要做个交易而已。
他拿捏住她的把柄,所以在她身上发泄一下最基本的欲念。
既然如此,她何尝不当作是一种享受呢?
薛元音还有正事在身,并没有久留,出门前,章景暄递给她一枚锁匙,道:
“我名下的私院,可以暂作歇息之处。”
在她疑惑的目光中,他并未多作解释:“莫要告诉旁人。”
薛元音哦了声,顺手接过来,拿到手里才意识到不对劲,她拿他锁匙做甚?
但收都收了,再还回去显得矫情,她便将锁匙收好,与他道了别,出门拿上掉在地上的礼匣,继续朝着礼部侍郎府邸和光禄寺卿府邸而去。
走到拐角,她侧头看了一眼,章景暄已经坐上马车,背道离开了。
薛元音说不上来什么心情,有点轻飘飘的,有点雀跃,还有点闷闷的恼火,还有点堵心,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不舍得。
等见完礼部侍郎嫡子和光禄寺卿的嫡长子,差事办妥了,回到薛府里,她还没能从万般复杂的心绪里抽身。
直到走进薛府前院的中堂,看到豫王殿下坐在上首,与父亲喝着茶盏。
等她禀报完之后,豫王殿下难得露出几分满意的笑,微微颔首道:“如今我竞争祝祀官多了几分胜算,薛翎,你做得很好。薛家有你,是本殿之幸。”
薛元音知晓这不过是虚伪应酬之语,豫王殿下是什么样的人,她其实很清楚。他曾经那些漂亮的战役是牺牲多少无辜城池百姓的命去填的,她心里也有数。
直到回到厢房里,她方从见过章景暄的复杂心绪里抽出心神来。
待恍然清醒,她看向桌案,不知过去多久了,她竟然叠满了一桌子的纸鸢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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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景暄没有立刻回府,而是去了趟皇城城北,在朱月宫里转了转。
进入朱月宫,方知晓这不仅是藏书之地,更像是一个建在皇城外的小行宫,或者说是私人别院。
先帝喜书,遂建了这座朱月宫用来放置珍藏书籍,但所有藏书、典籍仅占据一座大殿,除此之外,还有侧殿、偏殿,一个是寝居,一个是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