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紧紧抿唇,不愿答话:“是你想错了。”
多的一句不肯再说。
章景暄胸口再次升腾起一股恼火,温润面庞上阴云密布,唇线绷直,却四处发泄不得。最后他将情绪强行压下,忍得他心窝口都隐隐泛疼。
他拧着眉头,直直地看着她。
他今日才知薛元音竟有如此挑起他火气的本事,倔强又决绝,几乎让他有些咬牙切齿。
章景暄强压着心底的几分薄愠,冷淡道:
“你不是挺会挑衅我么?怎么落在别人手里就赖皮了?这才几日没见,把自己搞出一身的伤?”
薛元音忍不住拔高声音,纵然强作镇定,也掩饰不住通红的眼眶和微微颤抖的嗓音:
“你能不能别再说了!你过来一趟就是想来看我笑话的吗?!”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道:
“你想错了,是我想嫁给柳旻言,故而不去赴你的约而已。章璩,你不要把自己想得太重要,更不要觉得我有多贪图你!”
想到曾经那个赌约,薛元音故作轻松口吻,双手抱胸地挑衅道:
“章璩,你莫不是忘记我们还有个赌约了吧?你不要告诉我,你要输了不成?”
章景暄紧紧攥了下拳,想要恢复平日的冷静,却丝毫寻不到任何能够冷静下来的契机,他浅茶色瞳眸看向她,一字一顿道:
“薛元音,想嫁给柳旻言,这就是你最真实的想法吗?”
薛元音被他问得心口一颤,分明浑身上下到处都在疼,却不肯先服输:
“你别管,我就是喜欢他,喜欢柳旻言。”
章景暄极力冷静的看着她,心口却被她气得直泛疼,几乎是从齿缝中挤出一句话:
“薛元音,你可敢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
薛元音不耐烦他这样追问,或许是觉得委屈,委屈得想掉泪,想让他能稍微哄一哄她,又不想开口承认自己的念头。
还有的却是她自己也道不清缘由,只知晓不能在他面前低头,一旦低头,她就输了。
晦暗夜色中,少女冻得嘴唇发白,一双荔枝眼却仍然倔强执拗地望着他,道:
“说就说,我为何不敢说?章璩,我不想听你在这里质问我!你有什么立场问这些?!我告诉你,我并不是非你不可!而且你不也在到处说媒吗?我不过是做了和你一样的事情,你凭什么咄咄逼人来指责我?还有给你塞晓事丫鬟的,我都听说了……”
章景暄几乎要被她这番话气笑了,一双白玉似的面皮上,眼尾因为克制火气而泛起一层薄薄的红。
他忽然攥住她的手,用力拉向自己怀里,低头强行将她的嘴唇堵住。
薛元音瞪大了眼睛,终于安静下来了。
似乎有什么柔软湿热的东西覆在她唇上,重重地碾过,让她心脏跳漏一拍。
章景暄掌心揽住她的后背,慢慢阖上眼。
少女的嘴唇柔软得不可思议,像是吃了块微弹的豆腐,他轻缓又有压迫感地在她唇齿间触碰,尝到溢出来的、不知是谁的津液的濡湿。
怀里的人下意识一缩,似是巨大的惊吓,想要后退,却被他温和地揽住,不叫她退开。
他轻缓地、克制又用力地在她唇间流连。
冬祀盛典明日就开始了,今夜家家户户都在准备着零嘴,熬夜过冬至,可寂冷的冬夜街巷一隅,他与她在安静地接吻。
片刻,章景暄轻轻偏头,追吻她的嘴唇。
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在接吻,或者说是强吻。
冬日的夜晚是极为难熬的,寒冷,孤寂,遍地枯木荒枝。并非好时机,也并非一个好地点。
甚至可以说发生得荒唐,让人措手不及。
若无意外的话,他今日本该在一次又一次的返途中,平静又决绝地离去。
可这个世间是无法对命运论公道的,就像很多事情几乎不会发生。譬如清奚镇上的木机蜻蜓不用内力催动也能飞来京城,譬如南塘寺溪流上面结的一层厚冰直至盛夏也化不开,譬如章府祠堂的佛像金光显灵,譬如他为人雅正高洁不卑劣,对她的心思至死都清清白白。
于是,他的爱比恨先做出回应,是他动了心。
不知是何时开始,也不知它存在了多久。
当他不得不面对的时候,需得承认,它其实早已牢牢地扎根在那里。
爱恨本该压抑在心底,而上天却偏偏要将它种在土壤里,肆意疯狂地吸食他的骨髓与血肉。
就这般任风吹,任霜欺,任凭它滋长。
第58章 “你养的兔子很好,也很乖。……
薛元音只觉得心脏急促得要从胸膛里跳出来了。
分明是寂冷的寒冬,安静的深夜,却让她耳畔嗡鸣,心跳如擂,甚至浑身都泛起热来。
直到她嘴唇上传来用力碾过的触感,以及一阵温热的濡湿……意识到章景暄接下来想做什么,她从震惊懵然里回神,猛地将他推开。
对上章景暄有些幽深的目光,薛元音脸颊如火烧,像是羞赧又像是气急败坏,道:
“章璩!你给我清醒点!你这是在做什么?!”
章景暄眸色稍暗,听她这语气,很快又有点微微恼意,冷冷道:
“怎么?能接受柳旻言亲吻你,轮到我就如此抵触?”
薛元音简直被他气得要死:“你简直莫名其妙!净是些不讲道理的好胜心作祟……”
章景暄扯了下唇角,她居然以为他是好胜心作祟?
他身形贴得很近,一只掌心垫在她的腰背部后面,另一只手擒住她的下巴,俯身径直吻上去。
唇瓣相触,他轻轻偏了下头,阖上眼,呼吸拂在她面颊上。
薛元音微微一僵,旋即剧烈挣扎起来,然而他攥着她下颌的力道极大,又倾身曲腿抵住她的腿,用力掐住她的腰肢,整个几乎是禁锢的姿态,让她丝毫动弹不得,只能被迫地承受着。
然而他吻得极重的同时又带着几分温柔,让她恍惚觉得……他好像也在心疼她。
薛元音甚至能看到章景暄白玉似的面庞上睫毛浓密又纤长,就在近在咫尺的位置。
她脸颊上宛如火烧,终是放弃了抵抗,轻轻闭上眼。
章景暄感受到她没再反抗,探出舌尖去撬开她的唇腔,她在这方面经验为零,哪能是他一个及冠男子的对手,几乎立刻就被他得逞。
他放在她腰间的手微微用了下力,在她分出心神的刹那,去勾她柔软的舌。
大抵是从前没进行过此类动作,章景暄刚开始甚至算得上生疏,但男子大抵都有些天赋在这方面上,很快他就娴熟起来,让薛元音几乎无力招架,狼狈地吞着不知谁的津液,喉咙间发出一声轻哼。
薛元音感觉到章景暄压着她的腿愈发用力,分神了一瞬,听到他的呼吸渐重。月光从桑树的树冠中漏下来一点银辉,她终于清醒几分,用力将章景暄推开。
他终于松开她的唇,退在她一步之遥的地方,抬起眸,压着眸底几分深色。
薛元音脸颊滚烫地瞪着他,羞恼得整张脸都绯红,胸口一团火气烧起来:
“章!璩!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章景暄望着她色厉内荏的模样,清润嗓音难得带着恶劣:
“谁能猜到针锋相对的你和我瞒着别人在树下接吻?你说,这要是被路过的人瞧见了,会怎么想我们?”
薛元音脸上红晕霎时间褪了些,顾忌着街巷上恐有人窥见这一幕,压着嗓音咬牙切齿道:
“你!你就是一个衣冠禽兽!”
章景暄没理会,握住她的腰肢推向马车。临头被薛元音拽了一下衣襟,他一只手护在她后背上,与她一起双双跌进马车里。
长凳与案几之间狭窄的空隙中,章景暄与她的身子交叠着挤在这里,马车纵然宽敞,但两个人也很难施展开。
薛元音眼前一晃,被压在底下,左右瞥了眼,在这处地方,她几乎没有任何挣扎出去的余地。
章景暄扯了张凳上的薄毯给薛元音垫在后背下面,隔开冰凉坚硬的马车地板,将手慢慢抽了出来,顺势撑在她身侧。
薛元音感觉脸颊热了起来,心跳鼓噪得极快,一时分不清是恼火还是旁的情绪,道:
“你、你今晚好奇怪,莫不是吃错药了……”
章景暄清润眸色渐尖深暗下来,俯身再次亲在她唇上,指腹摸索着解开前襟,缓缓贴至她的腰腹处,嗓音低沉地回答道:
“答应我的皮肉生意,总是你在占我便宜,甚至将我上身看光,貌似不太公平吧?现如今,总该轮到我收点利息……”
不顾她欲要挣扎的动作,他俯身强势地撬开她的唇齿,掌下不轻不重地揉捏着,而后缓缓往上摩挲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