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苓觉得有点痒，躲了一下，问说：“那你妈妈呢?”
“不知道，我不了解她，我们没有在一起生活过。”他说到这里顿了顿，补充道，“至少记忆里没有，她很早就出国了。”
他跟温苓说起生母袁菁华，那是一位很优雅的职业女性，据说在他父亲蒋兆鸣的后事办完以后，没过多久就因为工作原因调往德国总部，并在当地认识了她的第二丈夫，之后就结婚定居在了当地。
“还把外公外婆也接过去了。”蒋淮南说，“这些年只是过年的时候会通一个电话，知道彼此过得还行就够了。”
“所以你从小是爷爷奶奶照顾长大的?”温苓问。
蒋淮南说：“还有小叔和小婶婶，他们对我和阿稚是一样的，以前小学和中学，也是他们去给我开家长会的。”
甚至如果不是每到新班级都要填家庭关系表，老师都看不出来董姜莉和蒋兆庭是他的叔叔婶婶，而不是亲生父母。
温苓听了心里一顿，嗯了声。
接着又问他：“那你妈妈呢?你对她什么感情?”
蒋淮南沉默片刻，说：“没什么特殊的感情，就是……亲人吧，我希望她过得好，不用太惦记……国内的人和事。”
温苓知道，其实他是想说希望对方不用太惦记他。
“你会恨她吗?”温苓忽然问，“恨她丢下你吗?她有了新的家庭，新的孩子，她也许很爱他们，把他们照顾得很好，而这些原本你也能享受到。”
蒋淮南被问得一愣：“……我没有想过这个……你让我好好想想。”
说完就安静下来了，像是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温苓失笑，意思意思的等了一小会儿，正想跟他说别管这个了，换个话题，就听到他开口了。
“不恨。我想了想，我不恨她的。”
温苓又开始好奇，问他为什么，他说：“因为没有必要，虽然她是我的妈妈，但在这之前，她首先是个自由人，可以选择做任何她想做的事。”
“我也不缺爱，家里人给我的足够多，衣食住用行，别人有的我也有，甚至比别人更多，我不需要她以自我牺牲的方式来给我母爱。”
“最后就是，她给我买房了。”蒋淮南解释，“今天在家听小婶说爱在哪儿钱就在哪儿，这样算的话，她给了我一两百万的爱，这份爱现在还升值了。”
温苓这才知道，他在省中医附近那套小区的三居室，是他上大学时他母亲就委托他小婶婶代为全款拿下后写了他名字的，现在虽然二手房交易市场不景气，但挂牌价早就是当初的三倍了。
顿时哑然失笑，“是啊，这要是还能恨她，就真的说不过去了。”
虽然人家没养你，但也没让你养老啊，还给了你一套房。
“不过感情确实比较淡，不在一起生活，见面也就是普通亲戚，和爷爷奶奶他们没法比的。”蒋淮南也承认，“如果有什么事，需要选一边，我还是会在爷爷奶奶他们这边。”
温苓认真的听着他说这话，揣摩他对蒋家所有人的态度。
她想起心里惦记的另一个问题，状似不经意的问：“那你是……怎么和他们说我们的关系的?”
蒋淮南闻言，轻轻拍了两下她的肩膀，说：“当然是说我在追你，放心。”
无论是动作，还是说话的语气和内容，都充满了安抚的意味。
他是在告诉她，别担心，我们原来说好的计划不会变。
温苓松了口气，觉得有睡意开始上涌。
“……我有点困了。”她说完打了个哈欠。
蒋淮南嗯了声：“晚安，做个好梦。”
温苓翻了个身，把半边脸埋进枕头里，都快要睡着了，又忽然想起另一件事，含糊的交代他：“给你带的烧猪肉在冰箱。”
说完过了几秒，便察觉一枚柔软温热的吻轻轻落在颊边。
元旦假期过后第一天，就是蒋淮南的值班日，早晨他醒的时候，温苓被钻进被窝里的凉风冰得一激灵，也有点醒了。
俩人低声含糊的说了两句话，听到蒋淮南说了句“我有点不祥的预感，今天肯定不太平”，笑了声，又睡着了。
但事实证明，蒋淮南的预感没错，这个值班日格外忙碌，忙到他和温苓都是在医院相见的。
早晨刚到医院，白大褂的扣子都还没系好，就听护士喊他：“小蒋医生，蒋淮南，你16床喘起来啦!快来看看!”
他顿时一个激灵，16床是个危重病人，随时都可能嘎的那种，全靠各种仪器和针剂吊着一线希望。
蒋淮南立刻冲过去，投入到大抢救之中。
大抢救持续一个多小时，病人情况勉强稳定住，但已经不能再留在老年科病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