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苓稳住了小师妹，本来想立刻告诉蒋淮南，但犹豫片刻还是作罢，不差这一天半天了。
第二天早上，她打包了粥去看蒋淮南，差不多八点半，刚查过房，蒋淮南趁下地上厕所时活动一下腿脚。
见温苓来了，就满脸堆笑的跟她说：“人躺久了确实不行，全身都是软的，很累。”
“还痛吗?”温苓问道，帮他抬起床尾的小桌板。
蒋淮南点头，回到床上，“痛，但是可以下床上厕所，可以吃粥了，比什么都强，我真的受不了那个尿壶。”
他一脸头疼又敬谢不敏的模样，惹得温苓一阵好笑。
粥是皮蛋瘦肉粥，肉和皮蛋都煮得化进粥米里了，只留下浓郁的香味。
“这就是宝宝粥啊?”蒋淮南舀起一匙绵绸的粥，忍不住苦笑，“这次住院，我现在终于对人老了就很容易没有尊严这个说法感同身受了。”
真的很难有什么尊严，你病了，躺在床上不能动弹，吃喝拉撒全要人照顾，什么隐私都没了，完全□□的暴露在陌生人面前，这种难堪还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你可能已经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权，一个人连自己的排泄都无法自控自理时，那种绝望才是最可怕的。
温苓笑笑，“我以为你在老年科早就看习惯了。”
“习惯不了，只能说是……”蒋淮南想了想，“看到了会觉得怜悯同情，现在则是感同身受，理解更深了一点。”
温苓眉头一挑，揶揄似的开玩笑：“那真可惜你是男的，体会不了生产的痛苦。”
蒋淮南咬着勺子看她，眉心皱着，像是在想什么，半晌才说：“确实体会不到，但肯定比割阑尾痛多了。”
他还想说些什么，比如安慰她不要怕，比如表决心说自己肯定能照顾好她，但又觉得她八成不爱听，于是犹豫起来。
温苓一点都不好奇他欲言又止的是什么，直接跟他说起时鹿鸣昨晚跟她讲的事。
蒋淮南听得大为震惊，连粥都忘了吃。
“……我们实验室的风水……是不是很旺商业?主任有项目，我有投资，小师妹也想开店?”
难道这就是传承的力量???
温苓无语：“……这是重点吗大哥?重点是你小师妹要拿着钱来找我合伙做生意，起码十几二十万，如果我接受了，投资失败，她家里人会不会找我?你老板会不会找我?会不会影响到你?”
救命，她真的不想成为诈骗嫌疑人!
“她已经成年了，能为自己做的事负责了，投资有风险，入市需谨慎，做生意本身就是有风险的，如果这都不能接受，还做什么生意?”
蒋淮南说着说着眉头就皱了起来。
温苓撇撇嘴：“她现在上头得很，我昨晚没好意思泼她冷水，但我确实不知道，她有没有想过如果血本无归会怎么样。”
蒋淮南立刻意会她的意思：“你想让我跟她聊聊?”
温苓点点头：“我觉得以你们的关系，这种话更好说，她更能接受。”
毕竟她和时鹿鸣谈不上很熟，时鹿鸣会找她，一是暂时接触不到有这行经验的人，二是出于对蒋淮南的信任。
“小师妹是有点单纯在的，她相信你是好人，信得过，就也相信我是好人，万一我卷款跑了呢?”
蒋淮南听到这里，又一惊，手僵在半空，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你不能这样，你这跟杀鸡取卵有什么区别!”
这人已经完全是口不择言了，温苓嘴角一抽：“你说说谁是鸡，谁是卵?”
蒋淮南一噎，“……我的意思是你不能不管我死活!”
温苓失笑，片刻后正色道：“你记得跟她聊聊，她说是已经想了很久的，但我也不能确定，你试试她，看看是不是头脑发热，要是不是……”
“这门生意你想做?”蒋淮南冲她挑眉。
“医院里的流量不小，客源会一直有。”温苓问他，“如果有相对健康一点的饮品，你觉得你和同事们会点吗?”
她也学时鹿鸣，给他报菜名。
蒋淮南听完，点点头：“起码酸梅汤和茅根竹蔗水我会点。”
他又问：“你们上不上凉茶?”
“……还没决定要开呢，说这些。”温苓无语的白他一眼，问，“什么时候出院?”
蒋淮南想了想：“术后第四天吧。”
“那就是大后天。”温苓点点头，“你记得跟她聊聊吧，我约了她等你出院以后去你家详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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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淮南当然应好，又和她东拉西扯好半天，才终于肯放她走。
说实话，温苓对蒋淮南是非常非常信任的，觉得事情交给他一定没得问题。
但是吧……凡事都有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