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也脱下外衣与她躺在一块。
这样安静温馨的境况下,脑袋放空之际,他忽而回忆起大二那年来此,曾听到的他们口中的温溪。
他们同他描述了一个腼腆内向,看见生人会脸红害羞,从小就很乖,但也没什么锋芒,容易被人欺负,很爱哭,敏感脆弱,像一张薄纸,一戳就破的温溪。
陈裕微微侧头看平缓呼吸的温溪,他很难想象那样的温溪。他还是更喜欢现在的温溪。
第二天再去村里,温溪买上了许多零食以及牛奶水果之类可送礼的礼品,还买上几瓶好酒和茶饼,拿去给了大爷爷和何振一家。
过后,温溪去了墓地,此时正在重修坟,于是,她便一整天都待墓地,等到坟重修好,天色擦黑,温溪给来帮忙的人一人塞了盒好烟,又叫大爷爷帮忙招待一下,等到人都扛着锄头和铲子下了山,她还在山上待着。
幼时,她跟着外婆和舅舅们去到山下的一块鱼塘里抓鱼,那时候天也是这样黑,抓完鱼往家的方向走,有两条路,其中一条近路便要路过这里的墓群,她那时候对鬼怪死亡之类的没什么很大的感触,可以毫无防备的抄近路,那时,外婆和舅舅都夸她胆子大,可她后来再回想也不觉得害怕,现在,亦如此。
老家的坟还保持着多年前的规矩,按家族分墓群,这一片都是温溪的长辈,虽也分亲疏,但按理也都该拜拜。
她来时,在街上买了一大袋的香和纸钱,这会一个个点燃着拜过去。
拜到母亲的坟时,温溪想要说些什么,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还记得外婆爱喝家里自己酿的米酒,温溪从三爷爷家拿了一壶来,尽数倒在外婆坟前。
“你以前爱喝酒,但我总不让你多喝,你总说我不懂事,小孩子还管大人的事。现在,你在下面多喝点。”
“外婆……以后我可能不会常来,如果你馋了就托梦给我,我就回来给你倒酒,我会过得很好的,绝对不让你担心。”
温和的语调,纸钱燃烧的火光影影绰绰映出她面庞上浅浅笑意。
陈裕望着,也过来拜了三拜。
修坟的事告一段落后,温溪便要离开,在那之前她又去了趟三爷爷家,同老人问候。
离开的前一天,何振特地找到他们那来,问温溪,还回来吗?
温溪那时笑了笑,神色也有几分动容,“当然。”
翌日,温溪便和陈裕收拾那点并不多的东西继续循着来时的路返回。
回去的飞机上,温溪阖着眼,一言不发。直至机场将要落地前的半个小时,温溪倏然道:“陈裕,算了吧。”
“什么算了?”陈裕问她。
温溪只是静静看他。
陈裕深吸一口气,面色沉静道:“为什么你总是这样很轻易地说出这些话来,感情对你而言是什么?”
“别这样,行么?”
到了这句,才近乎祈求。
他很不明白,为什么温溪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把他推开。
温溪也同他冷静摆谈,“可我不希望你成为一个这样的人,我不需要你的陪伴,更不认同你这所谓自我感动的行为。”
他们静静对视着,陈裕心中那股无力感又忽而上升至心头。
他真的真的不知道温溪在想些什么,即使,即使如他所想的那样,他从许多人口中见到了过往的温溪,也陪她走了这一趟,可他依旧不知道她所想,不明白她现在所做的一切。
她在他面前就像一本捉摸不透的悬疑小说,好不容易翻开一章,自认为窥探了一些剧情,却永远猜不透下一章的剧情是什么。
离开机场后,温溪认为算不上不欢而散,至少没有歇斯底里,也不如高三毕业那会,她来送他时,那愤恨的模样。
但她突然就有点后悔,给了他一个名分,这叫她后续处理起来实在是多了许多麻烦。
刚坐上车,夏凝电话打来,叫她去律所一趟。
夏凝按流程请她到会客室坐下,给她倒了杯咖啡,就把证据备份以及各种材料放至温溪面前。
“材料已经准备好了,你再看看,没有别的需求的话,我明天提交法院。”
温溪抿了口咖啡,拿起材料细细看了起来,夏凝也不打扰她,“你先看着,有事叫我,忙着呢。”
“好,你去吧。”
温溪便在律所坐了近一下午,倒不是她不信任夏凝,只是这事,她总愿意再谨慎一些。
晚上夏凝结束律所工作,请她一块吃饭,温溪还惦记着苑媛的开店的事,便把地点定了在丁爷茶楼附近。
简单吃过饭,夏凝也不急着回去,便同她一块去茶楼。苑媛和夏凝见过几次面,算不上多熟,但聊几句的关系还是到位了的,便也想着去捧捧场。
苑媛对她开店这事很是上心,据赵祁临在群里吐槽,丁爷每日被她缠得连喝茶的功夫都没了。
到茶楼那会,苑媛还在忙呢,在茶楼里捧着个电脑打字,丁爷在一旁躺椅上躺着,那蒲扇扇两下又放下,过一会又拿起扇两下。
“怎么样了,选好址了吗?”
温溪笑问。
“来了呀,选址是好咯,如今也在装修着,不久就能试营业,但招聘店员又是个费心事,我今儿面试了好几个,要么是毫无经验,要么就是有经验但嫌工资太少,一直没找到合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