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一心只想着下来,哪儿知道这两个男人之间,那些暗戳戳的小心思?
她甚至至今都没搞懂,这后生为什么总是间歇性发大疯?
可男人总是最懂男人的。
衡羿气得冷笑一声,他今天就光冷笑了。
一脚踹到宋礼遇的心口上,将他踹飞出去老远。
小三房现在对他使的招数,是当初他在贺平安面前用过的。
无非是想在小信徒面前,表现得自己体贴又善解人意,跟那些暴躁易怒,动不动就发疯的男人,一点儿都不一样。
可这些都是他玩儿剩下的!
飞奔过去的管家和下人,都没来得及接,就见他们那个让朝中人人闻风丧胆的老爷,跺一脚都要让半个官场地动山摇的权臣……
砰地一声,重重地摔砸到地上。
飞扬的尘土,升腾而起又缓慢落下,覆在了他的锦绣华服之上。
第052章 喝得整晚整晚地想她
经常踹人的朋友都知道, 在踹出去的刹那,腰腹和肩膀也会连带着拧一下。
衡羿踹小三房的时候,是气得狠了,所以用了很大的力气。
结果, 肩膀的动作幅度过大, 导致被他扛在肩上的小信徒硌到了肚子, 直接吐了出来。
不仅吐脏了宋礼遇的院子, 还吐了衡羿一后背。
但这两个人都没空计较。
衡羿连忙将小信徒放下来,花祝年晕乎乎地直接坐到了地上。
府里的管家和下人,此刻都聚集在宋礼遇那里,要扶他起来。
宋礼遇摔得骨头都快散架了, 还要强装没事。
他趴在地上,头还没来得及抬起来,就先颤巍巍地伸出一只手,尽量用平稳的声音说道:“不用扶我!快去看看花小姐怎么样了。”
花祝年的身边瞬间聚集起了很多人。
她挺难堪的, 嘴边还有呕吐物。
可能是家丁一下子过来得太多了,让她的呼吸有些不畅,又扭过头吐了一地。
衡羿原本是将小信徒抱在怀里的, 看她往外侧吐个不停, 只能轻拍着她的背。
脾胃是身体之本, 主谷物的运化, 运化得好,就能将气血输送全身。
运化不好,就会显得病恹恹的。
因此, 人在病重之际, 大多是吃不下什么东西的,就算吃了也会吐出来。
这就是表示脾胃的运化能力, 已经很弱很弱了。
油尽灯枯,大抵如此。
花祝年吐了一通后,觉得浑身都没什么力气。
她下意识地枕在了他的臂弯中。
衡羿知道他的小信徒,一向很爱干净,刚想用衣袖轻蹭去她嘴角的污渍,宋礼遇就踉踉跄跄地,从家丁中间挤了过来。
宋礼遇使出阴损的小动作,不动声色地将衡羿的手扒拉开,拿出一方锦帕来替花祝年擦嘴。
哪怕他自己浑身疼得要命。
锦帕上绣了两只栩栩如生的锦鲤,一只红色,一只金色。
这是上好的苏绣。
两只鱼儿传神地宛若在水中游荡一般。
连荡漾的波光,都绣得出来。
宋礼遇一边轻柔地替她擦着,一边跟她说道:“这帕子,用得还熟悉吗?”
花祝年家道未曾中落时,是用惯了好东西的。
虽然已经几十年不用了,可只要再一触碰,仍旧感知得出来。
她微微地点了下头。
宋礼遇继续说道:“这是三十年前,你家从江南进的那批。花世伯的眼光一向很好,当时可是卖得都脱销了。后来,几经乱世,不知道死了多少人,江南的绣娘们流离失所,如今即便圣上有意重建织造厂,可是再也看不到这样精湛的刺绣工艺了。”
宋礼遇逮住机会,就叙旧套近乎。
衡羿冷笑道:“如此珍贵的东西,你就这么糟蹋,还真是轻贱他人的辛苦。你知道,我的花大娘一向讨厌铺张浪费的。”
宋礼遇当然听得出来,这后生的话里暗带锋芒。
他老练地回击道:“花小姐本来在家里,也是用苏绣来擦拭的。再者说,像这样的绣帕,我家当年买了五箱。三十年来,搬了无数次的家,别的都丢了,唯独这五箱绣帕没丢。我既然有这个条件,何必要让她降级生存?”
虽然宋礼遇一向巧言令色,可是这次话的确是真的。
他当年不只买了五箱绣帕,几乎是花家进什么,他就买什么。
也不是在睹物思人,就是纯纯地赌气。
或者说,哪怕被她拒绝,他也还是希望她能注意到他。
而这三十年,从花家买的那些东西,也一直留存在他的身边。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执着所在。
就像花祝年觉得小泥人儿,是自己在乱世的支柱一样,宋礼遇的支柱就是从花家买来的那些东西。
官场的生活,并不好混。
宋礼遇也并非从未遭受过打压,他也有被欺压到底的时刻。
可是,每次只要一看到花家的东西,他就又重新充满了干劲儿。
从花家买来的物件,他明知道可能花祝年碰都没碰过,可只要多少跟她有点关系,就能给他足够的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