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嗣音摇头:“没有啊。我没怪你。”
“那……”
“我只是觉得,师弟那一手剑招,实在是漂亮!”她微微皱着眉头道,“若是我,恐怕也不能抵挡得住,只是输得不那么难看罢了。师弟啊,你这一手剑术是从哪儿学的?——哎,算了,你不必回答。”
奚瑾一怔,道:“师姐,我……”
他一双黑眸盯着她的面容,不错过她面上的表情,但眼中却也因她的问话露出了几分急切和欲言又止。
宁嗣音笑着摆摆手:“我只是有些好奇心,不是要打探你的秘密。不管你是从何处学来的本事,现在都是我的小师弟!”言语中颇是坦荡和洒脱,是真的不将这些放在心上,仿佛那不过是小得不能再小的微末事情。
“回去吧!”宁嗣音一笑,转身往山门里走去。
奚瑾落后了一步,只能看着那潇洒自在的姑娘脚步轻盈,衣袂随着前行微微荡漾,背影透出一股娇俏灵动。
他一直默默看着她,慢慢地,眼前场景似乎变了,久违又熟悉,一个人影蹦蹦跳跳地走在前头,很快与他拉开距离。这时,那个人影似是留意到他落在了后头,停下了脚步,回身来唤他:“阿瑾,你快点啊!”
那声音直直唤进了他心底,他怔了一怔,心神一颤,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眼前正是在青云宗山门前的长阶之上,而那道声音是真真切切地在唤他。
“阿瑾,怎么不走了?”宁嗣音不明所以地跑回来,看他整个人愣愣的,浑像傻了一样,“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吗?”她拿手在他面前晃晃,却不料被他一把抓住了,下一瞬就叫他拥进了怀里。
少年的怀抱滚烫热烈,将她整个儿纳在其中,她略略感受到了一点窒息之感。
宁嗣音任由他抱了一会儿,方才找回自己的话音:“是、是因为我刚才的问话吗?哎呀,没事的,谁还没有一点小秘密了。你也不用事事都向我坦诚以告——”
她话音倏然一顿,半边身体都僵住了,那窒息感越发重了。
原是奚瑾不光是抱住她,还半点不客气地将脑袋搁在了她的肩颈上,肩上随之一重,继而有浅浅的温热的呼吸洒在了颈侧那块皮肤上。
宁嗣音一瞬不敢乱动了。
“师姐,”过了良久,他才动了一动,在她颈窝里慢慢地蹭了一下,声音闷闷沉沉地道,“我终于见到你了。”
他的声音实在是低,虽是靠着她的耳边说话,但她也只是模模糊糊地听到了一些碎音,道:“什么?怎么了?”
闻言,奚瑾忍不住轻轻笑了一声,随即放开了她。
怀抱骤然落空,宁嗣音才从那种怪异的感觉里出来,抬眸看他眼里还漾着浅浅笑意,知他没有什么大碍,她也不提什么,道:“回去吧。”
说着她就转身往回走了。
手腕又叫人抓住,奚瑾追上来,与她并肩走在一起,一面似是无意地说着:“师姐,师弟身为一只大妖,与凡人不同,身上更是藏着许多秘密。”
听他所言,宁嗣音不由抬头看了他一眼,他面朝前方,语气平平淡淡,说道:“师姐毫不在意,师弟甚为感激。”
宁嗣音豪爽地摆摆手:“不必感激!你是我师弟啊!”
奚瑾一笑,拽住她的手,道:“那师姐带师弟上山吧。”
“好!”
她爽快地应了一声,当真如带孩童般领他往山上走。
……
自百花门登门拜访过后,许是又将消息传了出去,且还将巴家村一案功劳最大者做了更正,大大小小的宗门纷纷找上门来。
知道这些宗门是为着结交而来,对青云宗也有许多好处,宁嗣音来者不拒,但也确实应接不暇,忙得脚不沾地。
奚瑾倒是想帮她的忙,但他实在学不会那套迎来送往的假笑客套,每每现于人前,总是坚持不了多久,就露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拒人于千里之外。来往的修士满头困惑,战战兢兢地还以为是他们哪里办得不妥当,引得这位少年不满。
这时宁嗣音就会笑着解释道:“没有不满,没有不满,诸位能来,实是偌大的荣幸,师弟只是最近修行进入了瓶颈,思索着如何突破罢了。”
“原来如此,倒是我们打扰了令师弟的静修,这就不麻烦招待了吧?”
“是极是极。”宁嗣音又笑着点点头,把人带下去了。
所幸这样宾客盈门的日子也不长,过了一段时间,来往的宗门也就少了。
宁嗣音终于得以大大松了一口气,好好休憩一番。
这一天下午,正当她在院中给那些花草浇水时,远处飞来了一封书信。
她抬手接过,打量着信封上叫她亲启这几个字,不禁疑惑,会是谁如此郑重地给她寄来书信呢?且这书信还挺厚,包装严实,里头也不知装着什么。
想着,宁嗣音慢慢打开了信。
第61章 这婚礼的请帖竟成了求助之信。
“师姐。”
耳畔忽然传来了一道低沉而又清润的声音,宁嗣音这才从信上所书内容回过神来,抬首看向不知何时走过来的奚瑾。
她的眼眸睁得大大的,一副震惊且讶异的样子。
奚瑾眉梢一挑,抬手接过她手上捧着的信件,一面轻笑道:“师姐这是看到了什么,如此惊讶,师弟也来瞧一瞧。”
似是终于有个人能与之分享了,宁嗣音也不阻止他,点了点头。
“这是婚贴?”奚瑾看得飞快,扫了一眼信纸的内容,还从信封中抽出了一张红艳烫金的喜帖。
宁嗣音点头:“是。我真是没想到,怎么突然……就要办婚礼了呢?上次见面也没见佳佳透露一点消息。”
这婚贴是吕佳寄来的,要与之结为道侣的自然是周世卿了,这不用怀疑,她早先也看出二人的一些苗头了,只不过,还是有些太突然了。
由不得她不惊讶。
再看那信纸的内容,只见寥寥数语,笔迹端正,正是吕佳一贯的口吻,这信也应当是她亲手所写。只是吕佳似是生怕她不来一般,再三叮嘱要她一定要亲自到场。
奚瑾却是一笑:“有情人自然是要办婚礼的,莫非师姐有什么意见?”他把信件都塞回她的手里,浅浅地笑着:“师姐没意见的话,带上师弟一道沾沾喜气。”
宁嗣音捧着那烫金喜帖,微微皱了眉头,随后也跟着笑起来,无奈地道:“我能有什么意见,又不是我的婚事。咱俩到时一起去……”说着,她看看少年那张赏心悦目的脸,忽然想到一件事:“去婚宴是要备礼的吧,可得想一下要送些什么礼好。”
奚瑾一点也没有要为她分担的意思,笑吟吟地丢下一句话:“送礼的事师弟可就帮不上师姐的忙了,师姐慢慢想吧。”飘然而去。
……
三天后,正是婚礼的日子。
一大清早,宁嗣音携着一个精致的礼盒,与奚瑾一同赶往了无音宗。
无音宗果是要办喜事的样子。但见仙风缭绕的修炼圣地已是处处张灯结彩,仙门弟子携着厚礼前来,道喜恭贺声不断,实实洋溢着喜庆热闹的气氛。
一见如此,宁嗣音脸上不由也挂上了喜色,正想随着宾客进门,谁想一个女修拦住了他们的去路:“我家师姐有请,还请宁师姐随我来。”
宁嗣音道:“你家师姐?”
“正是吕佳吕师姐。”那女修解了她的疑惑。
宁嗣音提着未送出去的礼盒,心下有些奇怪,自己方踏进大门,就有弟子找上来了,倒像是一直候在此处就等着她出现似的。虽如此作想,但宁嗣音笑了笑,就想随这小弟子去寻吕佳了。
未料那女修仍是不走,反拿眼睛觑着奚瑾,颇是不好意思地道:“师姐只教弟子唤宁师姐一人,这位道友……”
宁嗣音只好把那礼盒给了奚瑾,让他不至于空手进门,对那女修道:“我跟你去吧。”
无音宗不愧是修仙大宗门,走过前面热闹哄哄的迎宾之所,就恢复了宁静和雅致。沿途可见修士们的洞府错落有致,规格和形制不一,但都各有特色,宁嗣音不觉看入了神,想着可供参考之处。
这时,那女修停下了脚步,笑道:“宁师姐,我师姐就在屋里了。”
眼前是一座看起来稍显简陋的小院,宁嗣音下意识打量了一下,忽而视线一顿,只觉这处小院有些许熟悉之处,或许在哪里见过,又想起自己一路走来,看了不少弟子们的院子,想来有哪里相似之处吧。
她一笑:“有劳师妹了,我这就进去。”
这里实在幽静,宁嗣音踏上石阶,不等她敲门,屋门就被人从里头打开了。
吕佳满脸都是惊喜,一把就将她拉进了屋里,转身就关上了门。
“太好了!嗣音师妹,你终于来了!”吕佳像看救星一样地望着她,喜道。
宁嗣音不明所以,虽则两人有一段时日未见,此番也是来参与她的婚宴,是一件喜事,但听她的语气似乎不是喜宴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