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太可不蠢，知道张凤梅这次算是犯了众怒了，她可得撇清关系，以免被波及。
马美丽恨恨道：“她自己能吃多少？我看她是偷偷摸摸送回娘家去了！”
马美丽自己就打着这个主意，此时也这么揣测着。
张凤梅垂着头不说话，李队长拿着大喇叭喊：“张凤梅，你到前头来，姜贵生，你一家都过来！”
公社今天来人拿走了账本，书记和队长心情都不咋好，此时的脸色就都不太好看，怒气比上午更大了。
社员们都张望了一圈，没找到姜贵生，有人大声说道：“姜老三一家都没来。”
姜贵生一家都嫌丢人，自然是不肯来，好像张凤梅偷东西这事和他们都没关系。
“姜有福，你去把人喊来。”
“老三一家都喊来吗？”
队长给了肯定的答复。
这一家要是不狠狠丢个人，张凤梅永远记不住教训，队长也不信，张凤梅偷了瓜，她家其他人都不知情，也不信他们一家都没吃！
把瓜放到屋后这点挺李队长还是很疑惑的，他总觉得早上他三儿子怪怪的，只可惜他还没时间问，小儿子下午就又回厂里了。
姜老三一家都垂着头来了，到了矿灯下头。
这事儿搁谁身上不觉得丢人？
姜宝琴快要和宋明翰结婚了，此时恨不能钻到土里躲起来，她知道宋明翰也在人群中，她甚至没有勇气看他一眼。
要是让她知道是谁把洞里的东西都偷了，还把瓜放到她家屋后栽赃陷害她家，她一定要那人好看！
队长今天火气挺大的，拿着大喇叭说道：“张凤梅，你是不是狗改不了吃屎？上次就当着大家伙的面做过检讨，现在就又犯了！”
队长的话说的忒难听，不少人还恨恨的复述“就是狗改不了吃屎”，张凤梅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的。
张凤梅丢人的说不出话。
大队长又把火气对准了姜贵生，“姜老三，你是不是管不住自己婆娘？”
姜贵生想趁机撇清关系，“我不知道她偷瓜，要是知道肯定不能…”
大队长粗鲁的打断了他：“你少在这放屁，你俩两口子，她干啥你会不知道？那瓜你一家估计没少吃。”
姜贵生被堵的哑口无言，也觉得面上无光，这还是大队长第一次这么不客气的和他说话，好像他接下来说什么都是狡辩。
“姜老三，你一家就不改吧，以后队里谁家丢了东西都去你家找！”大队长没给姜老三家留一点脸。
社员们也七嘴八舌的说着难听话。
“就是，以后丢了东西就去你家找。”
“我家前阵子丢了几个鸡蛋，是不是张凤梅你这个贼偷的！”
张凤梅张嘴反驳，“谁上你家偷鸡蛋了！”
众人七嘴八舌间，大队长拿出众人之前去登记的丢了多少东西，让众人安静，随即一条一条读了起来。
这张“账单”上，几乎大队里所有的人家都去报了丢，张凤梅听着听着瞪大了眼。
等大队长说完，张凤梅迫不及待的说道：“袁寡妇，你家地里都没瓜，你这是污蔑！还有老杨家，你家自留地里都是玉米和红薯，连菜都没有多少，你们少趁火打劫，我是不会赔的，我家也穷的叮当响，队长，这单子我不认，你是大队长，做事也要讲公道！”
马美丽呸道：“看来你是把全村的自留地都看了一遍，不然咋对别人家都种了啥这么清楚！”
马美丽再次挑起了社员们的怒火，还有拿着小石子砸张凤梅的。
“我们大队要不起成日里偷东西的，跟她住一个大队，还得天天防着！谁能睡个安稳觉。”
姜馨玉站在人群中看到这群情激愤的样子，心里那个畅快。
场面突然就乱哄哄的了，等社员们出完了气，大队长用喇叭喊让众人安静。
他晃了晃手里的本子，“我知道有些人家可能没丢东西，也知道有些人报的虚高，姜老三家地里的瓜全部赔偿了估计也不够，所以我的意思是，秋收以后再算总工分时姜老三家扣除一百五十工分，并且最近半个月把挑粪的工作让他一家来干，就算是惩罚了。”
自留地里的瓜保不住不说，还要扣一百五十工分，之后还要挑粪，姜贵生一家都有些眼晕。这咋能行呢，张凤梅正要表示不同意时，就有大婶子愤怒开口了。
“不行，扣一百五十工分太少了！我娘家大队有人用西瓜去换麦子，一斤麦换三斤西瓜，这算下来，一百五十个工分也抵不了多少麦子！”
张凤梅本来还觉得扣一百五有点多，但现在生怕队长会再往上提。
队里用工分换麦子那是平价，能和底下私人交易的相提并论吗？
在众人议论纷纷中，最后大队长还是坚持只扣一百五十工分。
扣的多了，姜老三一家的日子也没法过了。
大会结束，人群散了，姜老三一家灰溜溜的往家走。
人群中，姜馨玉听到有知青在嘲讽宋明翰。
“找这么一个对象，也不够嫌丢人的。”
第148章 割猪草
大会结束后，姜馨玉母女俩回了家，就着虾酱吃了稀饭饼子后，陈秀云把肉放进已经煮好彻底放凉的花椒盐水中，紧接着又把盆端进了里屋阴凉的地方。
“妈，这能放几天？”
陈奕买肉的时候她想着晚上应该能吃一顿呢，结果陈秀云同志今天不准备做！说是放两天再吃。
陈秀云想着虾酱和泥鳅能吃几天，这肉自然得多放两天再吃，她这也算是可持续发展了。
“能放个三天，时间再久就得坏了。”
姜馨玉不知道这肉用这水泡三天之后再吃是什么味道，只叹陈秀云真是办法多，枉她以为晚上能吃上红烧肉呢。
陈秀云这会还不睡，干脆抱着盆去了书记家借用缝纫机。
话说回陈奕那头，他给许南送了俩瓜，让他帮忙找到了国营饭店经理的老婆的娘家弟弟那，经理小舅子的儿子和许南是认识的，陈奕提了在县里买的鹿茸酒外加之前何勇家送的那条大前门上门。
这礼已经相当不轻了，陈奕出门也是会来事的，不过在别人家坐了不到半小时，人家就说会帮这个忙。
明天一早还要去县里，陈奕晚上就没回大队了，自然也没看到队里的热闹。
自大会过后，姜老三家的名声都臭了。谁家乐意和爱偷东西的人家来往？家家户户本来就不富裕，你再一偷，那不是更穷？
每年大队能买回来的化肥都是有限的，想要肥地，主要还是用猪粪。
大队长带着人开始清理大队里的猪圈，这猪粪可有阵子没清理了，姜老三一家都捏着鼻子在挑粪给地里上肥。
姜宝琴抗不起扁担，只能一个手提着一桶，她自己都快被熏晕了，远远的看见宋明翰，只见宋明翰抬头看到她，没等她开口，他脚步一转就走了。
姜宝琴心里那个难受啊。
她在想，只要宋大哥没提出不和她结婚了，这些就都不算什么，他是一个负责任的人，肯定不会始乱终弃的。
宋大哥现在只是嫌臭才避开她的！
姜宝琴扭头就看到了戴着草帽提着篮子和王寡妇有说有笑往龟子山那边去打猪草的姜馨玉。
姜宝琴暗暗瞪了她一眼，继续提着粪桶往地头去。
姜馨玉不想上工，但陈秀云一大早就去领任务上工了，虽然没叫她，但等她醒了，心里多多少少是不得劲的。
这就像是学霸勤奋的学习，而学渣不想学，但看别人都在学，没办法，学渣也只好跟着一起学！
姜馨玉吃了一个饼子就去领任务了，恰巧书记他闺女今天请假不上工，队长就把割猪草的任务给她了。
大队猪圈里一共二十四头猪，被王寡妇养的白白胖胖的。
猪圈一共只有俩劳力，王寡妇这个养猪小能手是主力军，书记闺女是打下手的，平日里就割割猪草拌拌草料，猪要是有个啥毛病都得指着王寡妇。王寡妇养了这么多年猪，经验很丰富了。
二十四头猪一天吃的猪草可不少，山脚下的猪草还挺茂盛，姜馨玉觉得自己快晒化在太阳地底下了。
王寡妇看了一头汗，脸上露出来的皮肤都蒸红了，说道：“你去树底下凉快一会儿去。”
姜馨玉就不是干体力活这块料，坐到树荫下用草帽扇起了风来。
她会这么干脆的听话歇着，也是想告诉王寡妇，她就不是勤快人，她想让她提前认清她的真面目，以免日后对她期望太高。
“婶儿，你也别干了，过来歇一会儿。”
王寡妇不听，手下动作不停，“我多弄点，一会儿咱们就回去，等到了猪圈，你切草拌糠料，我自己来继续割。”
姜馨玉听的无言。
这些妇女同志真是太能干了。
“这工分可真不好拿，看看我姐，天天在书店里风吹不着太阳晒不着的，可比我们舒坦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