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秀云也觉得王寡妇这事干的不地道。
当初既然答应了俩人这两年都不要孩子，咋又能背地里搞小动作呢？
“妈，糕点生意做的咋样了？以后周末我就回来帮忙，做多少你看着给我分红。”
陈秀云正在想王寡妇的事，没成想就听到小闺女说这个。
“你和陈奕的工资加起来可不少，又不缺钱花，最近就得好好复习，干啥又想着挣钱？”
姜馨玉拍了拍平坦的腹部，“以后不得养这个？”
陈秀云瞪她一眼，“你俩的工资养一家五口都绰绰有余，你不是要报名参加高考，现在这段日子，还是好好复习为主，别瞎折腾了。之前不是做了洋柿子酱和辣椒酱？等天冷了到十一月份就能开始卖，那也是一笔钱，现在安分一点。要真是能考上，大学生应该也不愁养孩子。”
陈秀云知道小闺女这两年一直在学习，哪怕去初中教学，也没停止学习，如果真能考上大学，也不枉费她这一番努力了。话又说回来，只要考上大学，以后咋养不起一个孩子呢？
姜馨玉被怼一通，无话可说。
她和陈奕虽然有存款，但她就是觉得不够。
她以前从来就没省过钱，也不想自己的孩子出生后就过省吃俭用的日子，现阶段政策还没放开，等放开的时候再想着搞钱，她总觉得有些迟。
“别想那些有的没的，抓紧复习才是正事。还有陈奕妈那，差不多就行了，别真闹的太僵，还影响你们复习。”
姜馨玉摇头，“不是我想闹僵，是她太过分了。”
陈秀云都佩服王寡妇了，不声不响的干了件大事，她可真是能。
家里房子够住，姜珍珍带着小儿子住一间，张华带着大儿子和小川住一间，姜馨玉住姜玉珠以前的房间，自己睡一间。
怀孕的人真是不愁睡觉，挨着枕头没多久姜馨玉就能睡着。
她这边风平浪静，陈奕家里人虽然少，气氛却很不好，话得从陈奕自己回家开始讲起。
彼时王寡妇正在做饭，看他这个点回来还有些诧异。
“你这会儿咋回来了？不在学校陪着馨玉？辣椒酱她吃着咋样？还吐不吐？这孩子不能要，她准备啥时候去医院？等打掉孩子我弄只鸡宰了给她炖汤喝？”
王寡妇自从知道那孩子不能要，就一直愧疚着。
这女人做流产也伤身子，流产后也要坐个小月子，等孩子打了，她就想着一定要好好给儿媳妇补补，她会糟这罪，都赖她。
王寡妇的问题一个接一个，问的陈奕心中复杂，他硬下心肠正色看着她的眼睛直接问道：“妈，我和馨玉这两年就没打算要孩子，馨玉是咋怀孕的？”
王寡妇拿着锅铲的手顿住了，看着儿子古井无波的双眼，她有预感，自己干的事儿子已经知道了，心里害怕，她半晌没说出话来。
陈奕又道：“今天我和馨玉去了县医院，又去了隔壁公社找老中医，具体问了之前喝的药会不会影响胎儿健康，我们俩现在决定，这孩子留下了。”
王寡妇的那个心啊，就像是荡秋千。
刚才悬在了最高空，感觉一个不好就会把自己甩出去在地上栽个跟头，结果现在，听到孩子能留下的好消息，秋千绳又被她牢劳的抓紧了，秋千又安全的荡了回去，心里还荡起高兴。
陈奕的话还没说完：“流产有风险，馨玉害怕，才会把孩子留下来。她今天和我一块回来的，不过知道了为什么会怀孕后，她就回娘家住去了。”
听到这话，王寡妇才荡回去的心又悠起来了。
面对着儿子认真的神色，王寡妇绷不住了，她要哭不哭的说道：“妈是鬼迷了心窍，那时候听到你俩说啥可能不能生，我担心的夜里睡不着，就干了那糊涂事。”
儿子从来没有对她这个态度，这样平静中带着审视的神色让王寡妇心肝都在颤，她也不知道，咋会害怕自己儿子呢？
“这事是妈不对，妈现在就去把她哄回来，她想咋的都行，她愿意把孩子生下来，妈以后乐意供着她…”
王寡妇的话都没说完就被陈奕打断了，他无奈的喊了一声“妈”。
王寡妇眨眨眼，“咋了？”
陈奕知道，他妈现在的心里高兴大于担忧，因为知晓俩人要把这孩子留下了。
“我不是要你供着她，我就是想让你以后尊重我们的决定，不要私下里搞小动作，你打乱了我们的计划知道吗？我俩本来就打算参加高考，现在这孩子要留着，我俩也没打算放弃高考，等孩子生出来，就是麻烦事，你说到时候我们考上了，这孩子咋办？”
孩子不是生下来就完事了，留下这个孩子，以后的麻烦事还多着，想起孩子出生后的事，真是方方面面都要操心。
第301章 一贫如洗
陈奕的语气称不上疾言厉色，但也称不上温和，王寡妇雀跃的心也雀跃不起来了。
儿子说的是实情，儿子儿媳要参加高考她不会拦着的，因为她知道，文化人啥时候都受人尊敬，就像她那已经去世的公爹。
可要是俩人都考上了，儿媳妇上着学，孩子谁来带？
半晌王寡妇抬起头说道：“孩子生下来，妈给你们看着，不管以后你们考去哪，妈去给你们看孩子。”
孩子小，刚生下来得吃奶，可离不开亲娘，不然的话，王寡妇也不会想着去给俩人照顾孩子了。
身为孩子亲奶奶，她愿意一直给俩人照顾孩子，这差事她求而不得。这孩子都是因为她的鬼迷心窍才会有，她当然得抗起这个责任，不能让孩子耽误了俩人的前程。
当然，说这些还太早，能不能考上还是个未知数。
陈奕心里叹气，他不是要听她妈说这些，他也不是在逼她给他带孩子，她好像根本听不明白他的意思，他只是想让她不要再做不尊重人的事。
“妈，我希望你以后能尊重我和馨玉的决定，不要没经过我们俩人的同意擅作主张的背地里做事。”
泼辣的王寡妇此时压根没有一点脾气，怂怂的点点头，“我知道了，以后保准不这样，不过之前喝的药真的不影响孩子吗？”
…
母子俩说了好久的话，等说完了，王寡妇马不停蹄的泡晒干的蘑菇和粉条，又和了白面，准备明天一大早起来包腊肉蘑菇包子。
儿媳妇吃啥吐啥，肯定是吃不进去鲜肉，孕妇的嗅觉很灵敏的，鲜肉味道咋样处理都有股腥味，这腌制过熏过的腊肉就好多了。
儿媳妇正是生气的时候，她是做长辈的，即便是做错了事，那也拉不下脸去给儿媳妇说道歉，只有给她多做些东西弥补。
陈奕路过灶房看了她一眼，心里多少有些不对味。他想和她强调一下尊重的重要性，她看起来却没有多少领悟。
姜馨玉睡的香甜，陈奕头睁着眼睛枕着手臂静静躺在床上睡不着。
昨天夜里做了不要这个孩子的决定，但今天去了一趟医院，俩人又变卦了。
他没想过这么早当爸，在这样一贫如洗的时候。
如果曾经没有亿万身家，他也不会觉得现在一贫如洗。
他和姜馨玉现在的情况是：除了家里这不值多少钱的小院，另外就是两千多的存款了。
国家还在实行计划经济，城里的房子都是公家的，虽然有少量的平房小院存在私有，但基本上没有买卖的，在这个特殊的年代，连这方面的机构都没有。城里进行私人祖屋买卖是不合法的，更别说特殊年代造成的产权不清晰的状况了。
现在买房子不合实际，他和姜馨玉不管一起考到哪里去，明年生下孩子都可能面临的是租房的状况。这样的情况可能会持续好几年，要么等商品房出来，要么等单位分房，这种情况可能才会结束。
他思索着未来会面临的状况，长出了一口气。
他是姜馨玉的丈夫，以后还会是两人孩子的爸爸，就得承担起养家的责任。
忙活完躺在床上的王寡妇是又开心又难受，时不时傻笑一声，觉得自己过分了，又赶紧绷起脸。
儿媳妇气的连家都不回了，她咋能高兴呢？
知道儿媳妇一大早要去学校，王寡妇没睡几个小时就起来蒸包子了。
姜馨玉被陈秀云喊起来吃鸡蛋羹时，又吐的连酸水都出来了。
陈秀云看她那样也愁的慌，啥都吃不进去那哪能行？
姜馨玉就啃着苹果等着陈奕来接她，却没想到，王寡妇端着包子一起来了。
“面发的可好，包子可暄乎，你看看能不能吃，要是吃这还吐，我再给你想着法做别的。”王寡妇的脸色多少是带着心虚和讨好的。
姜馨玉拿起一个包子先闻了闻，觉得还行，就咬了一口，咸鲜之中带着微微的辣味，她一气吃了俩。
包子虽然吃了，但她没和王寡妇有任何眼神、语言上的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