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人员:“你们放心,只要遵守街道办的规定,谁不让你们摆摊,谁去闹事,尽管报公安!”
“公安不管,你们再来这。”
这些日子工商局的工作人员可都没闲着,跑了各个街道的街道办,交代的嘴皮子都快磨破了。
等大家伙都走了,众人才松了一口气。
学校放假后第一个周六,斜幅街口摆了长长的一条街,街道两侧是小摊位,中间留出几米供大家伙通行挑选商品。
木雕、真花、绢花、竹筐、醪糟、米糕、鸡蛋、修鞋的以及各种农副产品。
虽然没有以后超市商品的琳琅满目,但眼前这些东西看起来依旧让人眼花缭乱。
隔壁的张奶奶就坐在一边抱着她的娃,她婆婆唾沫横飞的卖着头花,脸上都是喜意。
街道办有人在这边巡逻,拿着纸和笔挨个登记每位摊贩的信息。
挑着农副产品来卖的都是住在京郊的农民,他们不住在周围,街道办也不阻止他们来卖东西,不过该登记该嘱咐的都不会少。
环视一圈,这街口看起来初具规模。
没过多久王素梅拿出来的所有头花都卖完了,她拿了钱扭头对姜馨玉说:“我去买个凉席,看着再买点菜。你抱着孩子先和你张奶奶一道回去,一会儿我做点饭咱们一道吃。”
张奶奶看她高兴,多少也被她感染了些,脸上的皱纹里都是笑意。
“张奶奶,还得谢谢你帮我们看孩子。”
张奶奶摇摇头,“那有啥,又不是天天看,我不来,你婆婆也能看的住他,这小子乖着呢,摆摊时不吵也不闹,就是眼睛滴溜溜乱转,看起来机灵的很。”
婆婆还没买东西回来,吴红梅敲响了院门。
“小姜,这是你婆母要的布条,我给你们送来了。”
吴红梅多少有点心虚,她婆母已经把缝制大肠头花的技术掌握了,她提回来的布条里是被她婆母挑选过一遍的,觉得太难看,她又捡了一些颜色鲜亮好看的放回去,不过相比颜色老气的布条,颜色鲜亮的毕竟是少数。
“多少钱,我现在给你。”
这一大袋可压的实沉,量可不少。
吴红梅小声说:“给个三块钱就成。”
姜馨玉有点意外,这也太便宜了。
她把钱给了,笑着说:“麻烦红梅姐了。”
吴红梅心里更虚,她都不知道下周她婆婆抢生意时她还咋和这家人来往。她知道这可能就是最后一次和王素梅家打交道了,所以量给的特别多些,而且她要的也是成本价。
“不碍事,我还有事就先回了。”
吴红梅匆匆走了,姜馨玉把袋子打开看。
张奶奶也探头过来看,一看都是黑灰蓝那些老色儿,拧着眉头说:“这些色儿不好卖。”
愿意花一毛钱买头花的都是年轻姑娘,稍微上点年纪的都不会觉得一毛钱买个头花划算。年轻姑娘哪个不爱俏?这些个颜色肯定不受年轻姑娘的喜欢。
姜馨玉想起刚才吴红梅的异样,心里有点玩味,是不是她想的那样,下周末就能验证了。
王素梅回来后就风风火火的做饭,等做完饭陈奕还没回来,婆媳俩加上张奶奶就一起吃了。
吃完了张奶奶也没走,看起来有话要说。
“素梅,你要是缺缝头花的,能不能让我给你帮帮忙?”
张奶奶成天过来串门,可知道王素梅缝了一个星期的今天一天就卖完了。
王素梅愣了愣,“你这年纪不小了,每天缝着东西眼睛到时候模糊了咋办?”
没有一口回绝,张奶奶脸上露出点笑意,她忙摆手,“不碍事,我每天少缝点,光在白天缝,眼睛出不了啥事。”
王素梅比划道:“一个头花一分钱?”
张奶奶点头如捣蒜,“可以可以,我保证不会把你缝头花的技术教给别人。”
王素梅缝头花时都是坐在院里缝的,压根就没瞒着谁。
她自己都能琢磨出来头花是咋做的,别人买回家拆一拆也能学会,能废什么事?
等张奶奶走了姜馨玉把布条的事说了。
王素梅倒出大半翻了翻,看到布条颜色,脸垮了垮。
“妈,你自个儿都能学会缝制大肠头花,别人也能学会,以后你这生意很有可能不是头一家,也不会像今天这么好卖。”
王素梅点点头:“不碍事,能卖一天是一天。等卖不动了再说。”
她敢让隔壁王婶子帮她缝头花,就知道这生意以后不是独一门的。
姜馨玉觉得婆婆心态还挺好。
看她拿起那些丑布条时皱起了眉头,姜馨玉拿起一块黑的一块红的比划着说道:“妈,想要这些布条好卖,你也可以琢磨着裹着边怎么把颜色嵌套在一起弄出花样来,也能剪出花朵和蝴蝶结的样式缝在上头…”
说着说着她顿住了。
这些丑颜色丑布它混在一起还是丑,就这些玩意儿还要费心思搞创新,她真是脑子生锈了才能给她婆母出这个主意。
就算她婆母把头花做出了新花样,但到时候能保证没有模仿者吗?
费这功夫还是算了吧,最源头的问题还是布料问题,布料颜色不好看,整啥活都白搭。
她的话没说完,王素梅却若有所思起来,“你说的对啊,我琢磨琢磨,做好看了也好卖。”
姜馨玉不知道她这精神头能维持多久,毕竟人赚起钱来是会上瘾的,当初在乡下做糕点生意时她就深有体会。
王素梅收拾完东西把缝的小布包里的零钱都倒出来了,“还没数今天卖了多少。”
数钱时,陈奕骑着自行车披着星辉回来了。
“十块零八毛,哎吆,今儿一天可真是没少挣!”
第465章 拧巴的陈奕
快乐的数完钱,王素梅抱着凉席出去,“外头凉快,我晚上就睡在院里,你俩带着孩子搁屋里睡吧。”
姜馨玉心里微囧,她婆婆嘴上虽然没说,但就是给她们腾地方的意思。
这屋子墙体厚,勉强算得上是冬暖夏凉,但大夏天的屋外头怎么可能没蚊子?
屋里虽然凉快,但一动还是一身汗,黏黏腻腻的还得洗,又不怎么方便,她一点都不想进行身体交流。
她本还在想着怎么拒绝他,结果他直挺挺的躺在地面的席子上,双臂交叉枕着头,看起来压根就没有那个意思。
她翻了个身问:“你在想什么?”
他翻了个身面对她,不过两人一个在床上,一个在地上。
“想着出国留学。”
姜馨玉笑了,“我也想争取一下。”
她想念国外的花花世界了。吃糠咽菜可以,但如果可以出去,她还是想积极争取一下。
重要的是出国留学意义不同,这个年代出国留学镀的金量可不是以后能比的。这么说虽然直白了些,但事实就是如此。
沉默片刻后他低声说:“你不知道吗?你们系没有名额。”
姜馨玉惊愕过后坐直了身体。
她之前打听过了,今年比起去年,出国留学的名额多了不少,而且学校也透出风声,这次学生的名额不少,平摊到每个系,怎么也得有她这个系第一名一个吧。
成绩没问题,政治审查没问题,要挑外语成绩好的,她同样也没问题,不管还有哪些考核,她都没带怕的,但凭什么她们系没名额?
“你听谁说的?”
“王教授下午说的。”他也坐直了身体,“这次名额是不少,分配到学生头上的有十七个,我们系三个,机械工程系三个,化学工程系两个,计算数学…”
姜馨玉的心越听越冷啊。
凭啥呀?
这不公平。
她心凉凉的躺了回去,将后背留给了他。
今晚月色不错,如水的月辉透过窗子向屋内投下了一个小方块,落在床和地铺之间的空地上。
陈奕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想出国留学,可她们系没有名额,而这一出去就是两年多。
两年多的时间,孩子都要三岁多了。
不说孩子,就说她,她能接受两年见不着面吗?
两人第一段婚姻都差点葬送在他的不顾家上,现在有了孩子,这几年两人感情还算不错,但一出去就是两年多,她会不心生怨言?
这个年代回国一趟不容易,联络也很麻烦,他该怎么张口对她说:没关系,不就是两年,很快就过去了,我很快就回来了。
他张不开口说这个话,也说不出不出国的话。
屋里静悄悄的,时间无声无息的流逝,二人都保持着各自的姿势一动不动。
姜馨玉此时心里是为自己无法出国留学而难受。
可屋里沉默的太久了,久到她都觉得不正常,缓过神来她略一想就明白了他此时的心情。
“你没骗我吧?”
她再次坐起身子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