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素梅叨叨半晌,刘凤喜坐那一动不动,陈奕上前蹲下身查看,手电筒的灯一亮,她鬓角上干涸凝固的血迹映入眼帘。
人坐在那昏过去了,探了探鼻息,还有气。
本来就累,还去借三轮车把人送到最近的医院。
留宋亚辉在医院里守着,陈奕去片区派出所报了警,值班的公安随他去了医院。
输了液,公安来时,刘凤喜已经醒过来了。
公安问话,刘凤喜说是半道上碰到打劫的把她给抢了,身上的钱全都没了。
公安登记完信息,刘凤喜见他要走,忙拉住人,“同志,有人把我的孩子据为己有,你们能不能帮我要回来?”
公安一听就严肃起来,前几年别的省闹过人贩子,这位女同志的孩子也被人贩子带走了?听这语气,她还知道人贩子是谁?
陈奕皱眉插话道:“公安同志,据我们所知,她的孩子是被孩子爸养着的,这位女同志也再嫁了,事实并不是她说的那样。”
公安同志刚提起的心又放下了,这女同志说话真会吓唬人,刚才他还以为是性质恶劣的拐卖人口案件。
刘凤喜反驳:“不是孩子亲爸,朵朵是我和前夫生的,我前夫牺牲后,罗朝生自己不能生,非要把我的孩子抱走,一抱走就是这么多年,我根本要不回来。”
陈奕震惊。
朵朵不是罗朝生亲生的?
即使震惊,他也有最基本的判断力。
“我们是罗叔家的亲戚,住在他家也有一年了,过去你并没有来要孩子。是最近才经常出现在石头胡同,每次出现都是鼻青脸肿,身上都是伤,看的出来,你过的并不好,为什么还想把孩子要回去?”
宋亚辉年纪小,说话口无遮拦,“你自己天天挨打,不是想把孩子要回去代你挨打吧?”
刘凤喜语气尖锐:“我生的孩子跟着我过不应该?他凭啥把着我的孩子不还给我?”
今天讨来的钱都被抢了,回去还免不了一顿打,她不敢回去啊,要是能把朵朵要回去,以后她的处境是不是能好点?
“同志,他凭啥不把孩子还给我?就凭他是当官的,就能这么欺负我?”
公安皱眉,怎么还和当官的扯上关系了?
“他当初抱走孩子的时候你要是不愿意,怎么不来派出所报案或者去妇联?”
刘凤喜被问的眼神闪烁,最后还是犟着头说:“我就是个小老百姓,他是当官的,我能咋办?被欺负了哪敢吭声。”
宋亚辉觉得罗朝生都能帮范涛父母主持公道,还特意去了一趟豫省,这足以证明罗朝生不是个坏人,还是个好官。
他嘀咕道:“人家以前就是当官的,你之前不敢吭声,现在咋敢了?”
公安问清楚罗朝生的情况做了记录后说道:“我们会联系他,明天你再来派出所一趟。”
公安同志准备去刘凤喜被打劫的地方调查,陈奕和宋亚辉也准备走。
刘凤喜忙把两人喊住,“那啥,你们给我交钱没有?”
进医院咋会不要钱?她身上一分钱都没有。
陈奕言简意赅:“交了五毛。”
路上碰到晕倒的陌生人,把人送去医院他都会先垫一些,况且他一直以为这女人是罗叔的前妻,罗叔帮了他们的忙,他给他前妻垫点钱又算什么?
刘凤喜一听,安心的躺了回去。
至少今天晚上不用再回去挨打了,就是不知道俩儿子今天吃饱没有。
俩人出了医院,宋亚辉不解问道:“陈哥,不会真是罗叔抢了她的孩子吧?我咋看罗叔不是那样的人。她日子过的也不好,孩子跟着她还不如跟着罗叔。”
连宋亚辉这个少年都能看明白的事,陈奕这个心智成熟的成年人自然想的比他更多。
“罗叔应该快回来了,等他回来就知道了。”
“来的这些天,感觉怎么样?”
宋亚辉点头,“我觉得挺好的,市场里很热闹,店里虽然忙,但和我在泥瓦厂里不一样,泥瓦厂里干的是体力活,我天天出汗跟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天天倒头就睡,现在的累和过去不一样。”
包吃包住,每个月还有二十块的底工资,也算是干上了供销社售货员的职位,他真心觉得挺好的。
陈奕点点头,“有机会了你去学开车,你年纪还小,出来大城市看看,也学些别的,有一技之长日后就饿不着。”
宋亚辉听这话有点不对劲,小心翼翼的问:“你们以后是不打算雇我了?”
快乐的日子才开始就快要结束了吗?
陈奕摇头,“你年纪还小,现在觉得有活干能挣到钱就是好,但兴许有一天你会有别的追求,我们这边不会掬着你,你只要知道,多学些东西对自己有好处就成。”
宋亚不知道以后自己会有什么追求,但陈奕哥和姜老师都是有文化的人,多听他们的总是没错。
第494章 一路贬低
第二日一大早姜馨玉赶去了首都饭店,一身碎花连衣裙的常真真和别的学校的人聊的正开心。
除了三个高校的六名学生,还有外事部的四名翻译在侧。
众人互相打过招呼没多久,七点整教育考察团的人员从首都饭店里出来,一群外国人堆里,混着三名东方长相的男女,一个年纪不大的青年,另外一男一女都是中年。
大家互相介绍打过招呼后,姜馨玉才知晓那位具有东方长相的中年女人就是布鲁克夫人。
布鲁克夫人虽然戴着眼镜,但和国内大部分中年女干部的形象很不相同,国内的女干部大多和周齐他妈差不多,留着齐耳的短发,穿着颜色暗沉非常素净的衣裳,看起来严肃正经。
布鲁克夫人一头长发烫成了大波浪,脸上上了妆,唇上涂着口红,红色的衬衣上挂着梵克雅宝的胸针,手上提着的是某马仕的包包,看起来知性又时髦,回头率妥妥的高。
一行人有二十多个,走在路上阵仗不小。
一位教授建议道:“杨,我们想去长城,你不是要去市场里看看,不如我们分两路走?”
商议了一会,考察团分成了两波,姜馨玉和常真真自然而然的选择跟在了校长特意提起的布鲁克夫人的队伍里。
人瞬间少了一半,走到路上都清爽多了。
布鲁克夫人拉过自己的侄子,特意对姜馨玉几人介绍道:“这是我的侄子,中文名字叫杨广荣,他在m国出生,在那边长大,高中的学业已经结束,准备回国念书,我们正在考虑让他读哪一所高校。”
姜馨玉瞬间产生了一个念头,或许考察团的让她们这些年轻人当导游,就是为了给杨广荣提供去哪所学校读书的意见。
杨广荣个头很高,中文说的很不错,“你们好,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简单的打了招呼,姜馨玉敏锐捕捉到了杨广荣眼中的傲慢。
他手上带着劳力士的手表,绿色的表盘、银色的表身看起来就昂贵奢华,某著名奢牌的运动套装将他衬的青春活力十足,这一身行头国内可都没得卖。
显然,这是一个从小到大什么都不缺的“富二代”。
这个词在这个时期还没出现在华国的大地上,但眼前的杨广荣浑身上下都写着这几个字。
布鲁克夫人看起来对故土很有感情,并且对首都不少胡同都有些印象。
到了热闹的街区,看到摆摊的盛况,有教授用英文交流道:“我记得上次来街道上还没有自由贸易市场。”
“是的,华国如今颁布了个体工商户条例,已经允许民众做经营活动了。”
杨广荣用英文加入了交流,“和国外比起来还差的远,这里要做什么都不方便,百货商店里买东西竟然还要票,真是离谱至极,我真怀疑姨夫和爸来华国投资是否正确。”
杨广荣的父亲也在人堆中,一直没说什么话,走在路上、坐在车上也是观望居多,听到儿子的话后他道:“正不正确的你说了不算,不要看到片面就全盘否定这里的一切。”
杨广荣不屑说道:“爸你昨天不是还说,对方的规划里还要建立什么公会组织,这还不离谱?这片土地上都是一群没有见过五星级酒店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如果按照他们的想法来,即使酒店建成,融入了这里的“特色”,新门饭店也会显得不伦不类。”
常真真完全听不懂,两位翻译听明白了,但他们并没有做声。新门饭店的事他们无权过问,这些外商的抱怨他们只能当作没听到,万一他们的反驳把人给得罪了,影响了合作,他们不是给自己人添乱?所以就当作没听到吧。
姜馨玉听懂了,看得出来这位少年对这片土地瞧不上的很。可他说的那些问题确实存在,拿语言反驳没有用,只有用后来日新月异的发展来打他的脸。
“开业首周到店消费满一元就送一个鸡蛋,地址东风市场三十七号西域香干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