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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雨也不知怎么着,日头出来便停了,如今日头一落山又淅淅沥沥下个不停,水珠在落地窗上蜿蜒成泪痕,空气里湿气浓重。
姜早正坐在沙发上吃燕窝,单手点着平板查看庄园内各处的摄像头,虽说昨晚惊动了警方,那些人大概率不会再出手,但也保不准有顶风而上不要命的,还是仔细些妥帖。
浓香的香水味瞬间充斥着客厅,姜早微微诧异,下意识抬起眼皮,便瞧见一妙曼少女踩着高跟鞋走了进来。
“这么晚了,苏小姐怎么过来了?”管家笑脸殷勤地迎了上去。
"顾叔,北辰这两天在忙什么?"苏曼卿摘下被雨水打湿的Gucci墨镜,镜腿处镶嵌的碎钻在水晶吊灯下折射出冷光,“怎么总是不接我电话?”
“苏小姐找少爷有事?”管家并不直接回答,反问后还偷偷去看姜早的脸色。
“咦,现在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随意出入顾园了吗?”苏曼卿其实一进来便瞧见了姜早,压根没放在眼里,可此时瞧着,管家竟像是要看她脸色行事,心里头突然就不爽了,讽刺道,“顾叔,你可不能趁着北辰忙,乱往园子里头带人胡搞啊!”
一听这话,管家整个人都不好了,尴尬得恨不能捂住苏曼卿的嘴,他生怕姜早生气,快速瞥了眼,见她面色如常才解释道:“苏小姐说笑了,这位是姜小姐,是少爷的贵客。”
“姜小姐,这位是苏小姐,港城苏家的大小姐。”管家又为姜早介绍。
“江?哪个江?那个一家子名媛的江家?这种不入流的小门户也配做顾氏的座上宾?管家?我看你是老糊涂了,北辰呢?他忙的连这种脸面上的事也不在意了吗?”苏小姐有些恼怒,见姜早始终气定神闲地坐在沙发上,一直在忙手上的活儿,连个眼风都没给她,顿时又觉着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憋屈的胸口隐隐作痛。
“苏小姐说笑了,”说起来着苏家和顾家其实也算不上是世交,不过是顾北辰母亲那边的一个远房亲戚,因苏曼卿小时候在顾家老宅住过几年,养在顾夫人身边,故而管家对她十分客气,也当她是顾家半个小姐看待,可今个儿她不请自来,说话还尖酸刻薄,管家心里有些腻歪,语气便冷了几分,“这位是姜大师,现在网上很火的那个姜大师,直播算命捉鬼的那个,苏小姐不知道?”
苏曼卿脸上轻蔑的笑容顿时荡然无存,甚至还显出些惊慌失措,她吞咽了口水强作镇定地走过去,上下打量了姜早:“呦,看着挺年轻,真会捉鬼算命?别是糊弄人骗钱的吧”她说着又转向管家,“顾叔,北辰需要大师怎么不给我说,我给他介绍几个有真本事的。”
真本事?想当初少爷离魂症犯了时,你也请过大师,管个屁用,管家内心吐槽,面上只是敷衍地笑笑。
苏曼卿心思都在姜早身上,并未注意管家的小表情。
姜早嗅到香水里混着的尸油味,心下一动,放下手中的平板,抬眼起身,礼貌优雅地伸出右手:“姜早,幸会。”
苏曼卿隔着茶几打量姜早,是个美人儿,乌黑的长发随意地挽在脑后,几缕碎发垂落在白皙的脸颊旁,衬得她眉眼如画。她的眼睛犹如一汪深不见底的潭水,幽深得让人捉摸不透,眼神中却又透着一种洞悉世事的锐利,仿佛能看穿每个人心底的秘密。
她心里头咯噔一下,预感今晚自己的计划或许不会顺利,心里不免一阵烦躁。
“苏小姐?”姜早见苏曼卿走神,又把手往前伸了伸。
“啊?哦!”苏曼卿连忙和她握手,“苏曼卿,幸会,只是天都黑了,姜小姐还不回家?哦,因为往外头下雨?北辰也真是的,怎么招待客人的,把人扔这儿不说,走了也不知道安排车送,顾叔——”
“苏小姐——”姜早打断她,“我今晚不走。”
“什么?”苏曼卿吃了一惊,不可思议地瞪着姜早,又看向管家,“顾叔,什么情况?北辰不是从不让人留宿顾园吗?”
第49章
顾北辰有洁癖, 这在豪门圈不是秘密。因此,顾氏庄园向来不留客过夜,即便是苏曼卿也不能例外。然而, 她完全没想到,姜早竟然是个例外。向来骄纵又屡屡被顾北辰忽视的苏曼卿, 此刻再也忍不住,脱口而出道:“北辰呢?我要见他!我不信他会留宿外人!”
管家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目光从姜早恬淡安详的面容上移到苏曼卿妆容精致却有些扭曲的脸上:“少爷现在不方便见您。”
“不方便?你什么意思?”苏曼卿瞪着管家, 质问道,“什么时候我见北辰也不方便了?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是谁?”
“苏小姐,”管家无奈地叹了口气, “少爷老毛病犯了,这会儿谁也见不了。”
“又病了?”苏曼卿脸色一变,“在哪家医院?”
“这——”管家迟疑了一下,见苏曼卿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模样,只能实话实说,“没去医院,在家呢。”
“怎么能不去医院?他现在在哪?快带我去看看!”苏曼卿急了。
“这不方便,您知道的,少爷不喜欢别人去他卧室。”管家故作为难地解释道。
姜早却是微微一愣,原来顾北辰不喜欢别人去他卧室啊。
“这都什么时候了, 还方不方便?你带不带我去?不带我自己找!”苏曼卿不耐烦地说道。
“楼上卧室, ”管家侧过身, 做了个“请”的手势, “这边请。”
苏曼卿顾不上姜早, 由管家引着上了楼。
“北辰——”苏曼卿颤抖着嗓子唤了一声,弯腰见顾北辰面色苍白地躺在柔软的被褥里, 双眼紧闭,唇无血色。她转头望向管家:“怎么不送医院?快送医院!”说着,她伸手要去掀顾北辰的被子——
“别动!”跟上来的姜早见状,几步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厉声制止。
“你干什么?松开!”苏曼卿愣了一瞬,随即挣扎着想要抽出手腕。
姜早用力一拉,将她拉开床边,自己走过去挡在她和顾北辰之间,面色冰冷:“苏小姐的降头师该换人了。”
正欲发作的苏曼卿听到这话,整个人都怔住了。片刻后,她表情不自然地问道:“你说什么?什么降头师?我听不懂。”
“是吗?”姜早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浅笑,手指在虚空中画了个符,指向苏曼卿的Valentino高定裙摆,抬了抬下巴示意:“自己看——”
苏曼卿低头,只见裙摆上有一个骷髅头形状的破洞。“啊!”她惊叫着跳脚,“这是什么?赶紧弄走!快弄走!”
管家虽不知是何物,但出于对姜早的信任,他不着痕迹地站到了姜早身边,低声问:“姜小姐,什么情况?”
“那是掺了古曼童骨灰的暹罗合欢术,能让靠近你的人和你行鱼水之欢。”姜早解释道,“今晚苏小姐突然造访,恐怕另有所图。就是不知道是临时起意,早有预谋,还是——”她目光上下打量着苏曼卿,“受人指使。”
“你胡说八道!”苏曼卿惊慌失措,又是气恼又是恐慌,却不肯在姜早面前落了下风,勉强让自己镇定下来,反驳道,“我是这儿的常客,来找北辰有什么好稀奇的?”
“若是平日里倒是不稀奇,偏偏在顾总病中,还是大晚上的不请自来,就不得不让人多想了。”姜早说完,也不给她反驳的机会,接着道,“若我没看错,你一旦和顾总行了鱼水之欢,这同心蛊便种下了。只可惜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你二人若有了肌肤之亲,是会要命的!”
“胡说八道!”
“我胡说?你大可一试!”
“不可能。”苏曼卿脸色几番变换,终究犹豫了,嘴里却喃喃自语,“不可能,你骗我——”
“有什么不可能的?我告诉你,你今个儿若是和顾北辰有了肌肤之亲,能不能顺利种下同心蛊不得而知,但他的小命定然是不保的。至于你,也一样!”姜早说罢,抬手在苏曼卿眉心一指,“不信你自个儿去那边穿衣镜前看一看!”
苏曼卿瞪圆了双眼,犹豫了一瞬,终究冲进了衣帽间——
衣帽间落地穿衣镜中的苏曼卿,脸色煞白,额间浮现出反噬的黑气,双眼瞳仁竟罕见地闪现竖瞳,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浮现出深深浅浅的青紫淤痕,根本不是吻痕,而是溃烂的尸斑。
“啊——”苏曼卿惨叫一声,瘫坐在地毯上,爱马仕丝巾滑落,露出颈动脉处的针孔。她想起那个黑袍人递来针管时的低语:“用你的血喂养同心蛊,他永生永世都离不开你。”可此刻镜中自己的模样,分明就是个活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