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莲点头，嗯了一声，这么说倒是也对。
她又看了一眼杜鹃。
袁妙玉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说：“杜鹃是我家对门儿，嗐，这做公安就是这点，特别忙。别的大院儿的邻居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我们大院儿是八百年见不到一次人。他们真是忙的没边儿了，咱女同志找对象可不能找干他们这一行的。我们大院儿好些个都忙的不着家，家里家外都是女同志操持。那可真是太辛苦了。”
李秀莲再次点头。
她心情有点乱，怎么说呢，她也不确定自己喜欢江维中，但是江维中当时英雄救美，她是很有好感的。虽然哥哥的话劝住了她，让她没有更进一步。
但是遇见杜鹃，就不可避免的想起了江维中，她的心情就乱乱的。
只不过袁妙玉一句话又把她拉回了现实，是啊，如果真是找了江维中，那应该会很辛苦的。她要现实一点，袁浩玉的条件可比江维中还好的。
她不能再“走神儿”了，再说，江维中都没有主动追求她，她又何必总是想着这个人。
李秀莲调整好心情，说：“你们革委会平日里忙不忙啊？”
袁浩玉点燃一根烟，整个人靠在椅子上，一手搭着椅背，另一手夹着烟有一搭没一搭的点着桌面，他晓得的，自己这样最是潇洒不过，上一任对象，就是对这样的他一见钟情。
“我们还算可以，自然不像是你们百货商店那么轻松，不过男人嘛！哪有不为工作拼一拼的。正是年轻该拼搏的时候。”他说话的时候扫了一眼杜鹃，杜鹃还在催文芳：“你吃快点啊。”
文芳：“……催催催，你跟催魂儿一样。”
敢情儿根本没看他，也没听他说什么。
袁浩玉有几分不高兴，杜鹃压根不知道这人想什么，她一手撑着下巴，一心二用，耳朵竖着听人家相亲的八卦呢，还能跟文芳唠嗑儿：“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文芳：“这话让你问的，我还能咋样？我好不好你不知道啊？我肯定不咋样啊？你都把我对象抓进去了，我能好吗？不过说实话啊……吸溜儿吸溜儿……”
吃面条。
她抬头：“我还是挺感谢你把人抓了的，你要是不抓，我还吊死在这个歪脖子树上呢。妈的，我现在想想还挺生气，这该死的张亮，老娘要工作有工作，要相貌有相貌，他这瘪犊子竟然看上老爷们。但凡是他看上的是个女人，我都不这么气啊，给我搞个男小三儿，我恨不能锤死他……吸溜儿吸溜儿……”
吃面条。
她倒是没注意，现场瞬间安静了下来，大家吃东西的动静儿都变小了。
杜鹃扫了一圈，有种感觉，大家的耳朵都竖起来了。
就连相亲那一桌儿都沉默了下来。
袁浩玉：“……”
这事儿，他也不能理解。
现在想一想，袁浩玉也不寒而栗啊！
他娘的，那个“男小三儿”是他下属啊，当他知道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吓坏了，那小子没事儿就对他勾肩搭背，以前是觉得大家都是“兄弟”，这事情发了再想一想，竟然觉得汗流浃背，那混球儿硕鼠该不会是也对他有想法吧？
幸好被挖出来了。
真是可怕！
袁浩玉绷紧了嘴角，不高兴。
这种事儿，一点也不想想起来。
但是其他人倒是都很好奇的样子，就连他们同桌的袁妙玉和李秀莲都安静了下来。瞄一眼，又瞄一眼。
文芳：“他奶奶个腿儿，现在我们家邻居还有我们单位的人都笑话我，说我找了个兔爷儿，我真特么……”
杜鹃长睫毛忽闪忽闪的，提醒她：“你小声点。”
“又不是我找女人，是张亮那个瘪犊子找男人，活该被全家发配到大西北种树。有钱竟然不给我花，还要背地里跟老爷们勾勾搭搭。我真是倒霉催的！哎，你给我介绍个对象呗？”
文芳终于说到了重点。
杜鹃起身就要走，文芳赶紧拽人：“你等等，你等等啊！你看你，这咋这么大的脾气，一言不合就走人？你等我。”
杜鹃翻白眼。
文芳感叹：“我要是长得像你这么好看，翻白眼都好看，我找对象也就不愁了。以前我的行情还挺好，但是自从大家知道我以前对象喜欢男人，我这行情就直线下降啊！大家都觉得我没啥个人魅力，不然咋的能看上男人都看不上我，你说气不气人。”
杜鹃：“赶紧吃！”
说说说的，这也很丢脸哎。
杜鹃可是为了她好，但是文芳这个人多少有几分非比寻常。
她多少有点表演人格，还挺享受别人的视线，扬着下巴说：“我都后悔了，当初就该揍张亮一顿出气的。”
说完了，又说：“真的，大家都不太搭理我，你给我介绍个对象呗？你们单位男同志多啊，正适合我。你看，要不是你们抓了我以前的对象，我哪里会是单身？你都有责任的。”
杜鹃上下睨她：“你要是想要胡说八道，就不要说了。”
她态度更疏离了一些，她会留下是以为这人能说出什么有用的。
但是如果来这套，她就不奉陪了。
杜鹃：“我跟你不熟，你自己找媒婆儿去。”
她自己还是个单身呢，给谁介绍啊。
文芳：“别介儿啊！”
终于把最后一点面条扒拉掉了，她凑到杜鹃身边，想勾肩搭背，但是杜鹃这个个头儿，呃，勾不住。她索性挽住杜鹃，说：“边走边说。”
两个人一起出了门，他们一出门，国营饭店立刻爆发激烈的嗡嗡声，天爷啊。这老爷们看上老爷们的话题，那可真是太劲爆了。别看这案子是之前的，但是大家的关注点都在鸡窝藏金子上了，也没听说这其中还有这个事儿啊。
嗡嗡嗡。
大家讨论起来。
这会儿文芳也跟杜鹃一起出门了，杜鹃：“我跟你又不熟，别指望我帮忙啊。”
她可不是那种会揽事儿的人，道德绑架也不行。
她不吃这一套。
嗯，最烦道德绑架。
杜鹃明显没有刚开始的客气了，文芳也感觉到了，赶紧说：“我真的有事儿，我提供线索。”
她陪着笑脸：“我可不是忽悠你，真的有重要事情汇报。我都提供重大消息了，想要找你介绍个对象你还不乐意，真是的啊~”
杜鹃：“走吧，所里说。”
“行！”
两个人一起回到派出所，好悬迟到。
杜鹃认真问：“你又发现了什么？”
文芳本来是想交换的，杜鹃给她介绍对象，她才说，但是又一想，恐怕不行的。
她小声，凑到杜鹃耳朵边。
杜鹃：“你直接说就行，不用这样的，所里都是我们自己人，再说就这么几个值班的。不会把你说出去的，你要是不安心，我们去办公室说。”
“那走。”
文芳：“前天啊，就前天我下班，路过潘家胡同的时候，听到两个人密谋要装神弄鬼。”
杜鹃：“装神弄鬼？”
她眼神闪了下，说：“你详细说说，你还听到其他的了吗？”
这顺风耳就是不一样。
文芳：“那两个老小子不知道是哪个单位仓库的，他们打算利用装神弄鬼的这阵风，假装闹鬼把仓库里的东西运走偷偷卖钱。”
杜鹃：“？？？？？？？”
她疑惑：“装神弄鬼运走东西？”
文芳：“x嗯呐，我听得清清楚楚的，我给你详细说说。前天风不是挺大的？我一掏兜，兜里的五毛钱掉出来被风吹跑了。就吹到胡同儿的一个院子里了，那我的钱不能丢了啊，买半斤肉还有剩呢。我就琢磨进院子找一下，好么正好看见一个狗洞，我就钻进去了。我找了一会儿才找到我的五毛钱。我本来都要走了，结果隐约听到屋里有人说话，说什么装神弄鬼，我这耳朵多好用啊，我一想，最近装神弄鬼的事儿不少啊，就想着听听，这一下子就听到大事儿了。”
她得意洋洋的：“那两个人说最近大家都忙着掏粪坑捞金，搞得闹鬼的传言沸沸扬扬，公安还巡逻上了。所以他们就想着这事儿能不能利用，或许可以利用这个事儿发财。他们打算先装神弄鬼，然后让人误以为真的有鬼，在把仓库的东西都搬出去。自己则是做出一副见了鬼的样子。把丢东西这事儿推在鬼身上。”
她可是听得一清二楚。
杜鹃：“……………………………………”
大大的无语。
这无语可不是对文芳啊。
这无语是对那两个人，这么垃圾的主意都能想到，真当他们是吃干饭的？
她倒是没觉得文芳撒谎，撒谎也不会说这个啊！再说，文芳也不是疯了，无缘无故的跑来找她胡说八道。不过吧，这事儿真特么让人无语。
大无语。
“就这智商还干回事儿，真不把我们当回事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