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是。”
两个人在一起蛐蛐儿，远远地，杜鹃就看到孙婷美过来了。
他们这家属楼啊，前楼跟其他几栋楼不一样，前楼的楼道口是冲着院子，算是向后开，其他都是正常向前开。所以前楼跟杜鹃他们这栋楼的楼道口是对着的。
大家都站在楼道口，抬眼就能看见孙婷美他们家。
孙婷美原本那倒是没出来看热闹，但是这会儿却出来了，奔着杜鹃和田苗苗。
她们都是高中同学。
孙婷美抿着嘴，脸色带着几分阴郁，走到两个人身边，她倨傲的扬了扬下巴，说：“田苗苗你怎么来了？”
田苗苗：“要你管！”
田苗苗最不喜欢孙婷美。
别看都是高中同学，但是孙婷美在学校总是看不起人，田苗苗虽然家境不算好，但是也并不怎么自卑。别人条件好又怎么样，钱又不会给她花！
她可不会因为别人条件好就自觉低人一等。
田苗苗翻白眼，说：“你管好你自己吧。”
孙婷美生气：“你什么意思！”
不过很快的，她嗤笑一声，上下打量一下田苗苗，说：“我跟你计较什么，一个注定要下乡的人。”
她的梦里，完全没有杜鹃。
但是她记得田苗苗也下乡了，而且走的比她还早。
虽说后来x他们没有什么来往，她也不知道田苗苗下乡之后怎么样了，但是想也知道不会好了。乡下的日子，哪里有好的？
这么想着，她再看田苗苗就有几分居高临下了。
“你就下乡做一辈子泥腿子吧。”
田苗苗气的跺脚：“你！”
杜鹃拉住田苗苗，上下打量孙婷美，说：“哎不是，你是不是有病啊！有本事你出去说这个话，你敢看不起农民，看不起劳动人民啊！你敢出去说吗？”
这话，可大可小的。
孙婷美脸色一变：“我没有这个意思。”
杜鹃：“那你是什么意思，欺负田苗苗啊！我看苗苗说得对，你管好你自己吧。”
田苗苗：“就是！”
真烦人。
孙婷美咬着唇，分外的气恼。
田苗苗不客气：“我是要下乡没错，你自己呢？你能留在城里吗？你又不是独生子女，你家一定要有孩子下乡的。”
这话戳中了孙婷美，她怒道：“我当然不会下乡，我会接班。乡下的日子，谁爱去谁去，我才不去！”
“呵呵！”
杜鹃和田苗苗双双冷笑。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你们笑什么？”
杜鹃无辜的挑眉，但是语气有点挑衅：“我笑关你什么事儿，怎么的我笑不笑的，你也要管？你管的个够宽的，你家住海边啊？”
噗！
有人笑了出来。
杜鹃一回头，看到是李秀莲的哥哥李志刚。
李志刚他们已经下楼了，他走在最前头，他带着几分笑意看着杜鹃，视线在她身上的公安警服身上扫了一圈，意味深长。
杜鹃一秒就反应过来，昨天这个人看见她了。
虽然打扮衣着都不同，但是他现在认出来她了。
有时候不用什么证据，人的反应是最真实的。
要不说杜国强总是说他闺女适合干这一行，杜鹃这丫头就是这样，虽然年轻没有经验，但是很敏锐，反应也快。
不过不管是李志刚还是杜鹃，他们都没说什么，只是视线对上之后就分开了。
李志刚的身后，他妈正在安慰女儿：“咱不用为了这样的人伤心，亏得现在就发现不对，不然结了婚有了孩子，想分都不容易。咱能早早知道，是个好事儿。等妈回去就找媒婆儿，再给你介绍个更好的。咱家条件可不差，找个什么样的找不到，咱不再这一棵树上吊死。”
“秀莲你别难受，等回去大姑给你介绍，这老爷们还不有的是。三条腿儿的□□找不到，三条腿儿的男人，呃……两条腿儿的男人有的是。大姑手里有货，保准给你介绍个好的。”
“是，咱不难受，走！”
李家人浩浩荡荡的，明明是做饭的点儿，但是大家都假装“散步”，看着热闹呢。
李前进高声：“诸位邻居，这次给大家添麻烦，实在是不好意思了。我在这里给大家赔个不是，让大家跟着担心了，对不住了。”
按理说，这话不该他说。
但是李前进是个场面人，可不想平白无故让人讲究，就算是不好的事儿，也是体体面面的结尾。
“没事儿没事儿，也不耽误我们什么。”
“就是，处理好了就成，姑娘还年轻，找啥样的找不到。”
“是了是了。谁娶了她也是有福气。”
李家人听了这话，表情都缓和不少，只有李秀莲还在哭哭啼啼，虽然很气，但是到底是有过感情的。一家人揽着李秀莲的肩膀，倒是没有在他们大院儿久留。
田苗苗羡慕：“李秀莲好幸运啊，他家人真的很维护她。”
杜鹃点头。
她一回头，看到孙婷美嫉妒的样子。
孙婷美嫉妒的看着李秀莲。
杜鹃：“……”
不过很快的，孙婷美似乎想到了什么，鄙夷的笑了一下，随即期待的看向了楼上胡家的方向。
杜鹃：“？？？”
今天的孙婷美，怎么神头鬼脸的。
早上的时候就一脸晦气的站在窗口吓人，如今又是怪里怪气，不知道是不是吃错药了。
田苗苗也看到孙婷美的怪异了，疑惑的跟杜鹃交换一个眼神儿。
难道即将下乡的事儿给她逼疯了？
不至于吧？
两个姑娘并不晓得孙婷美又咋了，索性，她们也管不着。
田苗苗：“时候不早了，我得回家了，不然我家里人要担心了。”
杜鹃：“好，我送你去门口。”
田苗苗没拒绝，她说：“我们这茬儿下乡的说是秋天，其实就是九月初，临走还有一个多月呢。这段日子我都在家的，你放假了来找我玩儿。”
杜鹃点头。
她说：“我知道的，不过这周不行的，这周我要回老家。”
田苗苗：“啊啊啊，我要是能分到你老家就好了，到时候就有人罩着我了。”
杜鹃咯咯咯的笑起来，说：“希望老天爷保佑。”
“嗯嗯！”
两个小姑娘在大门口分手，杜鹃明媚的招手，叮嘱：“走大路啊，注意安全。”
田苗苗：“知道啦！我田苗苗怕过谁！”
杜鹃：“你就吹吧。”
杜鹃目送田苗苗离开，直到看不见，这才把自己的自行车锁在车棚，小跑儿回家，脚步雀跃。
“苗苗走了？”
杜国强站在窗口回头。
杜鹃点头：“走啦，她要下乡了。”
说到这里，她就叹息一声，有点为好朋友担心。
杜国强：“别难受了，苗苗性格开朗，又是留在本地，不会吃亏的。”
杜鹃惊讶：“你怎么知道她留在本地？”
杜国强失笑：“那不然呢？你以为这是谁提醒老田可以托人留在本地的？”
杜家跟田家原本是不相识的，因为田苗苗和杜鹃成为好朋友，所以田苗苗她爸和杜国强也有几分熟悉了，倒是成了朋友。
“老田也有难处，他不是不疼苗苗，他家五个孩子，真的太多了，不可能都留下。苗苗大弟身体不好，他应该会留下。苗苗大哥这次应该会跟苗苗一起下乡，等她小弟够了岁数，应该也会下乡的。”
杜鹃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叹息一声说：“为什么要有下乡这个政策呢。”
杜国强严肃：“不要说这个话。”
杜鹃立刻：“我知道啦。”
顿了一下，她突然反应过来，说：“舅舅和妈妈怎么不在啊？”
杜国强：“市局有案子，晚上加班，你舅舅他们也跟着留下来了。”
市局刑侦加班，那都是将近通宵的忙活，食堂会搞宵夜的。大家都是有家有口的，一般这种时候都是陈虎在食堂值班。
杜鹃：“那我妈呢？”
“你妈去张丽家送鸡蛋了，估计等会儿就回来了。”
张丽是杜鹃初中同学，卖咸菜那个。
张丽妈跟陈虎梅是老相识，原本是邻居来着，后来陈虎梅家搬进家属院儿了。
“你不是说张丽妈又病了，这几天你妈就想去看看，一直没工夫，今天下班早，就过去了。正好也给她送几个鸡蛋。”
这年头儿也没有什么补品，鸡蛋就是顶顶好的东西。
“正好，上次张丽还跟我说，让我帮忙换点鸡蛋，我本来想从乡下回来之后再去找她的。”杜鹃年纪不大，但是也不是傻子，她总比能没有什么理由贸然拿出来鸡蛋。
从乡下回来就可以的。
不过她妈妈今天倒是也没什么，因为“大人”和“小孩”总是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