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姐俩儿坐一个凳子吧，大家互相体谅一下。”
“这里加一把椅子……”
……
胡相明操持起来，陈虎梅顺势离开。
她一个厨子，可不缺嘴，这玩意儿的味儿就不对！
不过她也没到处宣扬得罪人，不仅仅是得罪胡家人，估计吃席的人也不高兴呢。
要你多嘴！
可别觉得这种事儿你说出来，别人就感谢你，很多时候反倒是要埋怨多嘴的人。不知道的，吃了也就吃了，既然说了，这不吃的话心疼礼金不舍得，吃的话心里又觉得别扭。
这不就怪上多嘴拆穿的人？
陈虎梅年轻那会儿是遇见过这种事儿的，她给人做席面儿，主家弄个死蝙蝠，她就说了出来，结果出人意料，一切还都是她的错了。她好心还落了不少人的埋怨。
所以陈虎梅才不多这个嘴，她哥陈虎更是早早上楼了。
陈虎梅回家念叨：“这叫什么事儿。”
陈虎倒是无所谓：“随他们吧。”
他们是打困难的时候过来的，都见过饿死的人，所以大家吃啥都不奇怪。
他家自己不吃，但是也不管别人吃不吃。
“哥，这味儿怪腻人的，弄点清爽的吧？”
陈虎看向娘俩儿，说：“天气怪热的，我做点凉皮儿，然后切点黄瓜胡萝卜丝儿，绊个凉皮儿，如何？”
杜鹃：“好！”
陈虎笑了笑，说：“那就吃凉皮儿，我做饭，你们歇着吧。”
民以食为天，吃的好，人都快乐。
杜鹃：“妈，咱家的果脯儿，我给维中哥装了点。”
陈虎梅：“给呗，应该的，前一段儿维中去外地出差，还给你爸带茶叶了。人家也不要钱，咱家收人家的东西，礼尚往来才是长久之道。”
杜鹃点头。
陈虎在厨房探头说：“我还做了果酱，等差不多了你也给维中拿一瓶，他一到夏天就胃口不好，吃点酸酸甜甜的也开胃。”
杜鹃：“好。”
“他们也太忙了。”陈虎梅感叹一声，随即说：“当年市局要调你爸过去呢，你爸不愿意，说是去了就没时间顾家了。这真是亏得没去，你看看忙的。”
陈虎：“那可不是，你看维中忙，他最起码还回家，齐朝阳忙的都不回家了。他现在整天住在办公室。”
“我勒个去，对哈，我都忘了，齐朝阳在院里有房子。”
几个人一阵沉默。
杜鹃：“……”
实不相瞒，她压根就没在院里见过齐朝阳，以至于都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个邻居。
“这可太……”
一家人在家里拉呱儿，楼下这会儿已经开始上菜了。
丁大爷看了一眼杜国强，说：“你家哈，就是实诚，人家说一家一个人，你家就只来一个？你看看，你看看好些家都来了好几个呢。这有啥啊！老胡都说了，甭听他媳妇儿的。你们真是给常菊花脸面，她不同意就不来。”
杜国强：“……”
如果可以，我都不想来！
但是既然随礼了，我总是要吃回来一点的！
杜国强：“嗐，您都说了，我家实在，我自然是不好意思的。”
他问：“哎。胡相明什么时候回来的？不是跑车去哈城了？”
“昨晚，都快凌晨才到市里，你没看没什么精神？真是，胡相伟太着急了。”
“哎你们说他为啥这么急啊，哎不对，江维中呢？”
杜国强：“他肯定没来啊，他家就他妈来了，他爸和他都没来。”
丁大爷：“你们真是不会过日子，都随礼了还能听这个？该吃的就该来吃啊，不然不是亏了？”
哼，他就和他老伴儿都来了。
这凭啥不吃！
必须要吃啊！
同桌的孙正方也微笑着没言语，他家也不是他一个人，他妈于九红都坐在老太太那桌儿了，还带着两个儿子呢。闺女婷美也挂了个角儿。
他找了找，就见朱爱霞不知道什么时候凑过去帮忙端菜了。
嗯，他媳妇儿果然是个不吃亏的。
端菜能偷吃啊！
孙正方：“小杜啊，我记得你是不是不吃蛇肉啊？”
杜国强点头：“我不吃这个。”
孙正方啧啧一声：“那你可太亏了，这个可大补的。”
他压低声音：“以形补形，懂不？”
杜国强：“……”
饶是杜国强见多识广，也没忍住嘴角抽一下，这个，真没听过！
再说，你补的是哪个形？
这咋一溜烟儿就开车上高速了？
他是那需要补的人吗？笑话！
别说不补，真的大补，他也不干！
他真的不吃这个玩意儿。
所有奇奇怪怪的东西，他都不吃！
他连牛蛙都不吃！
杜国强，一个再大家看起来有点矫情的男同志。
但是不吃就是不吃。
“你喜欢就多吃点吧，我还用不着补。”
“你就吹吧。”
杜国强微笑：“怎么就是吹了？这还用吹？”
孙正方x翻白眼，心说你不吃更好，你不吃我多吃点，其他人也是这么想。
丁大爷：“小孙你别劝啊，不吃就不吃呗。”
“是啊是啊！有人不好这一口儿的。”
大家在一个大院儿也住了好几年了，知道杜国强这人不太吃野味儿的，虽然觉得他是个奇葩，但是也并不觉得太奇怪。
“就这卤肉，就这卤肉啊，我跟你们说，我就着汤儿都能吃下三个馍。”于大爷搓手。
杜国强：这肉肯定不对，至少是不新鲜，不然的话，犯不着卤肉啊。卤肉的料不要钱吗？家里俩厨子呢，他不会也清楚啊。但凡是肉新鲜，没有这么干的，又费时又费力又费钱买调料。
那就只能说明，这买调料的钱算进去都比买新鲜肉更合适，那这肉……
杜国强是打定主意了，一口不吃！
“上菜了上菜了！”
“开席了，别等了，来吧！”
“来来！”
各桌很快的上菜，杜国强眼瞅着炒鸡蛋也上来了，他飞快的下筷子，还没等碰到，筷子拐弯儿，夹了蒜末茄子。他旁边就是丁大爷，丁大爷比他动作快，他夹起来的鸡蛋，隐隐约约的，有股子怪味儿啊。
杜国强愣是没敢夹！
好苦啊！
他可是岁了五毛钱的礼啊。
吃不回来，根本吃不回来！
肉吧不能吃，蛇肉吧，也不能吃，就连鸡蛋都不能吃了。
这可咋整啊！
杜国强火速抢到一个白面馒头，不管咋的，馒头肯定是要吃的。
幸好他下手快，慢一点，都没有了。
他们是按照一桌十个人上的菜馒头，可一桌可不止十个人，挤得满满当当的！
杜国强委屈巴巴。
他抬头看了一眼窗口，就见媳妇儿大舅哥还有闺女一人抱着一个碗，站在窗口啜凉皮儿呢。
杜国强：“……”
嫉妒了。
想吃凉皮儿。
但是五毛钱的礼金，绝对不能亏了！
“要酒不？给你倒一盅？”
孙正方捏着酒瓶子不放。
杜国强：“咋样？”
丁大爷筷子舞的飞快，说：“你傻啊，吃席来干的啊，喝酒是大傻子。”
杜国强瞅一瞅酒瓶子，果断摇头：“我不要了。”
他的筷子伸向了土豆儿炖芸豆。
不管咋的，吃蔬菜吧，总归没问题。
五毛钱，最起码得吃回来一两毛啊！
杜国强不想吃亏，于是打起精神，也飞快的舞了起来。
“这鸡蛋怎么还有骨头？”
“鸡蛋有点怪味儿……”
“夏天，天热正常的，他们家要办席总是要攒一攒的，放时间长了吧？没事儿，鸡蛋可是好东西……”
“肉来了肉来了！”
杜国强再次跟蒜末茄子干上了，无他，纯粹大蒜儿味儿大，适合他！
他可太苦了！
这席面儿是比一般人家出彩儿，但是吧，他不对劲儿啊！
这个席面儿真的不对啊。
杜国强：“蒜末茄子蒜末茄子……“
丁大爷：“你这个出息，竟然爱吃这一口儿！”
杜国强：“呵呵！”
饱受摧残的我。
心理作用，他知道肉不好，所以就觉得肉有怪味儿。
多吃点蒜吧。
最起码，健康！
这要是赶上“蒜”你狠的时候，那蒜可比肉贵！
他就当自己占便宜了。
杜国强呼哧呼哧的干蒜末茄子，其他人疯抢肉，蛇羹上来，又是一通疯抢……
杜鹃抱着饭碗站在窗口，说：“我小时候最喜欢去吃席了，现在突然就觉得，吃席好像也挺痛苦……”
陈家兄妹都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