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说了几件自家的事儿，然后说：“我家这就不错了，我家是住楼上，住楼下的更烦。楼下郭大爷，他家就更闹心了，正好住楼下，平日里马四儿晚上领人回来，在家里吃吃喝喝说说笑笑，更是在屋里哒哒哒哒的来回走。郭大爷都要变成鬼大爷了，一宿一宿被折腾的睡不着。还有，这人早上起来就开窗咳咳咳，那老痰直接出去，你看看，你看看我们这楼之间的距离，这边这两个铁丝就是给大家晾衣服的，他这么一吐，好么，直接能吐在上面，但凡是谁家晚上没收衣服，那就遭了罪了。你说谁不烦？”
杜鹃点头，感慨：“有个这样的邻居，真是够倒霉的。全是小事儿，你要是生气，人家就说你一丁点小事儿都要计较；但是如果不说，那真是越憋越气。”
“对对对，就是这样，就是这样啊，还是你这女同志更能理解我们，就是这么一回事儿。你说是大事儿吗？也不是，但是这些小事儿真的烦啊。”
杜鹃：“你们楼长和管院儿都不管？”
“不是不管，是管不了，他们也深受其害，但是没辙，大家都跟着闹心，我们管院儿之前说了他，结果下班的时候就被人丢了一身牛粪球儿。你说不是他干的是谁干的？我们去找居委会，居委会也和稀泥，其实我们也能理解，居委会也不是不想管，只是都是小事儿是一个，另外一个也是因为马菲菲的男人有点能耐。大家都怕得罪人。马菲菲这个人，说什么都行，就是不能欺负她弟弟。”
杜鹃点头。
这种人，她也是见过的，就葛长玲啊。
葛长玲平日里看着也挺精明一个人，但是一涉及她弟弟葛长柱，就变得有点糊涂与泼辣。
杜鹃：“那马四儿在这边干的都是这样的小事儿？”
“都是这些，你可别看这些都是小事儿，但是真的烦。”
杜鹃点头：“我懂，这要是有这么个邻居，真是糟心，那他平时领人回来吗？不是说晚上闹腾？”
“领啊，咋不领？都是他那些狐朋狗友的，有个叫文三儿的来的最多，还有他们一起的其他人……”
老太太压低声音：“都是黑市儿那边倒腾东西的。”
杜鹃：“嗯嗯，我晓得。”
她又问：“那马四儿有对象吗？”
老太太：“那没听说，谁看得上他啊。你别看他条件还行，他找对象可不容易。”
“怎么说？”
“马菲菲呗，马菲菲要求可高了，这个也看不上，那个也看不上。人家的要求，那是奔着娶个仙女儿去的。马四儿也处过几个对象，都被马菲菲搅合了。她觉得配不上她弟弟。”
“他还处过对象？”
“处过，他跟粮库的许出纳就好过，俩人都商量结婚了。马菲菲去粮库给人骂了一顿，什么婊啊贱啊的，骂了一堆。大家都知道的，后来他们就分开了。那个许会计很快就跟别人结婚了，不过嫁的不太好。毕竟她名声都被马菲菲搅合坏了，哪能找到什么更好的。”
杜鹃：“叫许什么？”
“许什么不知道，以前记得听过叫她春儿春儿的，叫许春儿吧x？要不就是许什么春。”
杜鹃：“那他还处过什么对象？”
“还有一个大波浪，不过不知道叫啥，马菲菲说人家不正经，也是给搅合了。”
杜鹃：“马菲菲整天这么管着，马四儿乐意？”
“乐意啥啊，马四儿可不乐意。但是谁让马菲菲能给好处呢，马四儿自然没意见。再说你指望男人珍惜感情？那不是笑话。”老太太一副很懂的样子。
杜鹃笑了笑。
老太太正说着，突然就反应过来：“哎妈呀，我不能跟你唠嗑了，我还得回去呢，我这早上出来是给我小孙孙买豆腐脑的。我得走了，哎妈呀，要我说马四儿死的好，他死了我们吃点东西都不用藏着掖着了。不然这不要脸的就上门借。不给就抢，你说还能为了一个包子一根油条报案？我们只能忍了。这下好了啊。”
老太太哼着小曲儿，很快离开。
杜鹃和李清木对视一眼，他说：“我们昨晚走访围观的人，大家可是都一问三不知。”
杜鹃：“他家这种人缘儿，你们公事公办的问，邻居们自然不乐意配合。我这样同仇敌忾会好很多。”
他们又检查了一圈儿，没有发现更多，那个传说中的笔记本也没见到。
杜鹃：“这笔记本不知道是不是被人拿走了。”
顿了一下，杜鹃又说：“不过可以看得出来，他家人缘儿真的很差了。”
“全都是小事儿，似乎也不到要杀人的地步。”
杜鹃：“这哪好说呢，不过马四儿倒是隐藏的很好，你看邻居们虽然烦死了他，但是却说不出他干了更多更过分的，全是生活上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
“那倒是。”
两个人并没有直接走人，杜鹃很快又走访了一下其他的人家。
来都来了，总是问一问邻居们，不过他们询问的不太顺利，除了最开始的那个老太太，其他人都回答的很含糊，不怎么乐意多管闲事儿，但是眼瞅着大家一个个眉眼间都带着喜色。就可以知道马四儿死了，他们多高兴。
别看马四儿没做什么大事儿，但是就是生活中细碎的小事儿，也足以让大家厌恶到深恶痛绝。天长地久的，小厌恶也都要累计成山了。
两个人一起往回走，李清木：“他们总不至于因为邻里矛盾杀人吧？”
杜鹃：“我是觉得，如果真是天长地久的邻居矛盾让人恼火的不行，动了杀心也有可能，但是范根盛也死了。范根盛跟马四儿的邻居可没什么关系。”
“也是，如果找马四儿仇人，能找一大堆，要说找范根盛的仇人，估计也是有的。但是他们共同的仇人，恨到要全杀了的。这还真是不好判断。”
两个人一起往回走，到了派出所，看到了江语嫣。
江语嫣是过来做笔录的。
其实她昨天就该一起过来做笔录了，但是江语嫣刚被解决，她自己状态也不太好，再加上深更半夜，所以还是定了今天过来。江语嫣看见杜鹃，赶紧过来，有几分别扭，但是又还是很感激的。
她身边是王咏梅。
除了他们，还有村知青点的几个男男女女，杜若也在，他们也是过来做笔录的。
他们昨天抓人，这是立功表现，大家都带着几分喜悦。
毕竟，谁不知道，这档案好看，以后有好事儿都能有他们的份儿。这谁能不高兴？
“杜鹃，你怎么还这样，一宿没睡啊？”
杜鹃：“是啊，你们休息的怎么样了？”
“还行。”
“挺好的。”
“我我我，我激动的睡不着。”
除了江语嫣，其他人也杂七杂八的开口，杜鹃：“走吧，进去吧。”
杜鹃有几分好奇的看了江语嫣的身边一眼，没见着迟安宁和古少杰，李亮也不在。
李亮她是知道的，昨天跟豹哥他们几个人干仗让人打伤了，后来被村里人送到医院了。但是迟安宁他们两个怎么也不在？这几个人不是江语嫣忠实的护花使者吗？
杜鹃有几分纳闷儿，不过还是说：“你们录一下口供，有什么实话实说就行，如实描述现场的情况。”
江语嫣点头：“我晓得。”
齐朝阳出来，看见杜鹃也回来了，直接说：“杜鹃你给他们录口供吧。”
杜鹃一侧眸，看见江语嫣他们的眼神儿，点头：“好。”
看得出来了，江语嫣他们都更相信她。
不过这也不奇怪，昨天是她救了江语嫣。
杜鹃：“走吧，跟我去那边办公室。”
江语嫣他们火速跟上，江语嫣回头瞅了一眼，见派出所的公安一个个都带着几分疲惫，突然问：“他们这么疲惫，都是因为昨天上山找我了，对吗？”
杜鹃：“你被掳走了，找到你保证你的安全当然是第一位。”
江语嫣沉默下来。
杜鹃他们进了办公室，杜鹃：“一个个来，江语嫣你先来吧，你说一下昨天的具体情况。”
昨天有些人已经录过笔录了。
差不多的情况，他们肯定都是知道的，但是一些小细节总归是不了解，杜鹃：“你说一下。”
江语嫣深吸一口气，说：“昨天豹哥那些人爬墙想要进入我们院子，我们院子的墙上都有玻璃碴子，所以他们并没有立刻成功还被我们发现了。我们那边还有两个公安，大家一下子就准备起来了。结果这些人倒是也虎了吧唧的，墙头不好爬，就直接撞门进来了。本来我们人也不少，又有公安，还有别的知青从知青点跑过来帮忙，我们是能没事儿的。”
停顿一下，她表情难看了几分。
杜鹃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江语嫣：“结果古少杰也是个没用的，一下子被豹哥抓到了。他个丧良心的缺德鬼，竟然一下子把我推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