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弘当即就把帕子抢了过来,藏了起来,绝不留给旁人。
所以这次苏凤仪说让他换帕子,不要再用旧的了,陆弘赶紧就把帕子收了起来,生怕慢了一点,就被长公主抢走了。
苏凤仪真是无奈:
“好好好,你留着,新的也记得用啊。”
陆弘摇头:“不用。”
过了一会儿又道:
“喜欢。”
行吧,真的是,苏凤仪真是服了他了,也就随他去了。
两人在外面等了一会儿,薛钰推门出来。
薛钰换了套新衣裳,鞋子也换了双新鞋,头发梳得一丝不乱,虽面露病容,但全身上下收拾得干净体面。
陆弘拿了个鱼符给薛钰,薛钰接过收好,给苏凤仪和陆弘行了礼,独自一人离宫而去。
……
薛钰一路骑马到了乔府,秀姑带他去见乔贵,乔贵正在书房待客。
薛钰走到门口,听到乔贵在说:
“既都准备妥当了,那就明日动手。”
秀姑敲了敲门:
“夫君,小薛来了。”
书房里声音一顿,过了一会儿,一个面生的人推门出来,朝秀姑和薛钰点了点头,匆忙离去。
乔贵在书房唤薛钰:
“薛钰进来,听说你前段时日被打了,我正着急呢,如今你可好些了?”
薛钰脸上挂上欣喜的笑,推门而入,急切道:
“干爹,干爹,大喜事,皇上宣干爹明日进宫!”
乔贵正站着写字,闻言大喜:
“当真!”
薛钰进门的时候激动得差点被门槛给绊了,乔贵忙过来把他扶住,说道:
“遇事不要慌张,你站稳了,怎么回事,慢慢说,从头说。”
薛钰咳嗽着,扶着乔贵站稳,然后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鱼符给乔贵:
“是,前几日我伤着,起不了床,见不着皇上,那小太监拿了干爹的信,也找不到机会见皇上,所以把干爹的事儿给耽误了。
今日我能爬起来了,便拿了信去见皇上,皇上见了干爹的信,当场就感动哭了,命干爹明日进宫面圣。
皇上担心干爹之前离宫匆忙,明日没有凭证进不了宫,又吩咐小的给干爹送鱼符来。”
乔贵收了那鱼符,见是皇上那里备着给禁军用的,为的是万一有什么紧急的事儿,禁军夜里也能畅通无阻出入宫廷,是极其重要的东西,居然给了他!
要知道,连他以前最受宠的时候,皇上都不肯让他染指禁军半分,何况是这么重要的鱼符。
此事,实在诡异。
乔贵起了疑心,他倒不担心是薛钰在骗他,他只担心薛钰这孩子太实诚,被人骗了。
乔贵问道:
“这鱼符是皇上亲自给你的,还是旁人传话给你的?皇上宣我明日进宫,是你亲自听到皇上说的,还是旁人跟你说的?”
薛钰一副病秧秧的模样,满脸无辜又认真地回道:
“皇上看了信,亲口跟小的说的,皇上可感动了,本来想找腰牌,手边没有,就当场取了鱼符给我,让我跟干爹说,明天进宫。
干爹,皇上心里,还是想着干爹的,这个鱼符,干爹是不是觉得有什么不妥?是不是皇上拿错了?”
既是薛钰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乔贵彻底放下了疑虑,越听越激动,拍了拍薛钰的肩膀:
“没有错,没有错,薛钰啊,你可真是我的福星啊,哈哈哈哈哈!
好好好,你且在宫里等着干爹,这段时间,你受苦了,等干爹回来,一定给你撑腰!”
以乔贵对皇上的了解,皇上就是这么个喜怒无常不知轻重的人,激动的时候顺手就拿了鱼符给薛钰,也是很正常的。
薛钰走后,乔贵又拿着那鱼符看了很久,连吃饭沐浴都舍不得放下。
这份鱼符带给了乔贵无限的希望,看来在皇上心里,还是看重他乔贵的,为了写血书流的血,没白流!
那座宫殿,注定是属于他的!
为了明日面圣的时候,能给皇上留个好印象,乔贵早早睡了,睡到半夜,突然听到秀姑哭叫拍门的声音:
“夫君!夫君!你快来,不好了,不好了!小虎突然咳血了!”
第164章 夜闯
乔贵听到拍门声,人还没完全醒,第一个反应是立刻从枕头底下抽出了匕首,跳了起来。
凝神听完秀姑哭喊的话,乔贵把匕首放了回去,然后赶紧穿了衣裳,开门问道:
“怎么回事!小虎怎么了?”
秀姑哭得六神无主,简直如天塌了一般:
“夫君,怎么办!小虎是不是快死了,他要是死了,我也不活了!”
乔贵喝骂道:
“无知妇人,住口,说的什么胡话!哪有自己咒自己孙儿的!”
乔贵边骂边往小虎的屋里赶,一个两岁不到的小娃娃,乔贵足足请了四个嬷嬷,八个丫头轮班照顾。
今晚负责值夜照顾小虎的两个嬷嬷此时都快吓傻了,实在不知如何是好,抱着吐血的小虎不住地哭,边哭嚎边跺脚。
小虎呢,本来睡得迷迷糊糊地,虽吐了血,也没有觉得难受,但小孩子最容易受大人的情绪传染,何况是一个两岁都不到,话都说不清楚的小娃娃。
于是嬷嬷哭,小虎也跟着哇哇大哭起来。
乔贵一进门,见这一屋子哭丧一般的阵仗,喝道:
“一帮废物,都哭什么哭,除了哭你们还能干点什么!给我住口,快去请大夫!”
乔贵从嬷嬷手里夺过小虎,一边拍着他,一边柔声安抚道:
“小虎不怕,小虎不怕,爷爷在这里,爷爷保护你。”
大夫嘛,秀姑早让人去请了。
乔贵喝止住了嬷嬷们的哭嚎,又慢慢哄着小虎让他不哭,哄得差不多的时候,大夫终于来了。
大夫给小虎把了脉,疑惑道:
“脉象还好啊,很康健没什么事儿,可能是天气干,多喝点水,好好睡一觉就行了。”
大夫话音还没落下呢,小虎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大夫,咕噜又吐了一口血。
小虎被自己吐的血吓坏了,好不容易止住的哭声,又哇哇哇哇响了起来。
如此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庸医,乔贵连诊金都不想付,命家中府丁把他大棒子赶了出去,然后派了十几个小厮,满京城请大夫。
“接着去请!就是从被窝里挖,也得把大夫给我挖出来!”
乔贵连自家小妾病了,都会全城请大夫,如今自己宝贝孙儿病了,更是变本加厉,连请带抢,一波又一波,足足请了十来个大夫来乔府看病。
来来去去一直折腾到半夜三更,依旧没有一个大夫是有能耐的,小虎该吐血还吐血,半点用都没有。
秀姑守在小虎旁边,哭得人都快断气了,嚎道:
“我的小虎啊,呜呜呜呜呜,我的小虎啊,你不要死,你死了,让奶奶怎么办啊!呜呜呜呜呜!”
乔贵被秀姑嚎得心烦意乱,正待骂她,秀姑大叫一声:
“小虎!小虎!不要,不要!我的孙儿!你不要死!”
然后秀姑抱着小虎当场哭晕了过去,而小虎呢,被折腾得早就困得不行了,一个两岁不到的宝宝,正是说断电就断电,走哪儿都能突然睡着的时候。
见秀姑“睡”了,小虎也跟着眼一闭,睡晕了过去。
乔贵被秀姑“死啊死”的哭着暗示了半个晚上,又见自己的宝贝孙儿真的都病得晕过去了,眼看就要病死了,觉得天崩地裂,简直都快疯了!
他就这一个血脉,且此生不会再有!
小虎可是他的希望,他的心肝,他的独苗苗啊,谁都可以死,小虎不能死!
他绝不允许!
小虎危在旦夕,乔贵再也不敢耽搁,对嬷嬷们道:
“照顾好小少爷,他要有什么闪失,我灭了你们全家!”
威胁完战战兢兢的嬷嬷们,乔贵揣了鱼符,选了匹快马,于这无边黑暗,半点月光都无的深夜,朝着皇宫的方向狂奔。
小虎的这个病状,他见过,惠贵妃之前染得就是这个病状,而有把握能治的大夫,是廖院判。
刚刚小厮试着去廖府请过廖院判,廖府的人说了,廖院判今日轮值,在宫里。
皇上给自己的鱼符,本是给自己的信重,不到万不得已,乔贵没想过要夜叩宫门,去坏了这个宫门夜间落锁后就不得开的规矩。
可是,现在就已经到了这万不得已的时候!
为了小虎,乔贵也顾不得了,反正明日也要入宫见皇上,到时候抱了皇上的大腿,大哭一场,相信皇上是能体谅的,毕竟都给他鱼符了。
乔贵奔到宫门口,宫门早已关门落锁,乔贵扑上去,大拍大叫道:
“开门!开门!我有鱼符,我有紧急要事,快开门!”
大门纹丝未动,也无人理睬乔贵的焦急。
乔贵也不知道自己喊了多久,叫了多久,只觉得自己拍门拍得手都快断了,喊得嗓子都快哑了,累得站都快站不住了,身心俱疲,简直都快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