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他究竟怎么了?”
大夫嘴角向下,不悦地瞟了她一眼:
“你夫郎已有两个多月的身孕,但身体严重亏损险些滑胎,缘由嘛,很简单……,过度劳累所致。”
“唉!老妇观你也不是清苦人家,怎能如此折腾人?往后这脏的累的,千万不能再让他做了,否则腹中胎儿你是别想要了。”
她单手握拳抵住唇咳嗽两声,着重加了一句:
“咳咳……,还有房事也要节制,前三个月不能做那档子事儿,你可知晓?”
大夫连叮嘱带训的一席话落下,陆圣凌颤抖的身体一僵,动也不敢动了。
他疼的喘息的呼吸一滞,耳朵尖微微竖起,静待苏沅知道实情后。
指责他不守夫道,指责他身体脏污却妄图染指她,等着女子如珠如宝的捧着他,下一刻又弃之敝履的抛弃他。
然而,陆圣凌的一系列猜测,却被耳畔传来的女子喜悦掺杂着心疼的说话声打断:
“真的吗?我夫郎有身孕了,多谢大夫告知,您说的注意事项在下都谨记在心。”
“不过……,大夫说的险些滑胎还要劳烦您开几服安胎药,另外,瞧着他现在浑身发抖,应该是疼的,可有办法缓解?”
积压已久的情绪在这一刻爆发,陆圣凌那双灼灼的凤眸之下,布满了泪痕。
他紧紧地抿着唇,竭力抑制住哭声,裸露在外的手抽回来顺着被褥的缝隙紧贴着女子的腰,牢牢的搂了上去。
苏沅察觉到怀中人的不安,动作温柔地拍了拍男子的背,低声道:
“乖,别怕。”
说完,她抬头继续看着大夫:
“大夫,您请说。”
大夫被两人酸到了,愣了一下道:
“哦哦,安胎药老妇马上去给你抓,至于止疼的方法,待会我给令夫郎施几针便可,不过回去了记得用补品温养,万万不可再随意应付了。”
苏沅点头,“好,在下知道了。”
…………
广聚客栈。
苏沅随手放好扎着麻绳的药包,将裹成一尾虾的人安置在榻上,抬手揭开微掩着的锦被露出里头眼眶微红,看起来委屈巴巴的男子。
她眉心微跳,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陆圣凌微红的鼻尖儿,笑问:
“大夫不是说孩子好好养着就没事,这么伤心做什么?我又不怪你。”
陆圣凌快速瞥了她一眼,轻声道:
“你,你不怪我?这孩子他……”
苏沅眼尾一挑,接话:
“情况不好?”
“你是孩儿的爹爹,我作为母亲光是同你亲热一场,就要让你十月怀胎替我生儿育女,我怎敢怪你。”
“没资格,不敢怪啊——。”
陆圣凌眉头微微皱起,流露出一丝困惑和疑惑的神色,震惊道:
“你在说什么?”
孩儿的母亲,亲热一场。
难道……,难道那天的人是苏沅?
是了,是了。
从大夫说了自己有身孕的那一刻,苏沅只有惊喜与担心,根本没有一丝意外的表现。
他扑闪着双眸,眼神闪着喜光直勾勾盯着苏沅,确认道:
“流云渡沙丘洞中,是你救了我?”
苏沅眉心蹙了蹙,轻“嗯”了声,问道:
“那日我把你送回帅帐,在你床头放了书信跟玉佩,你没看见?”
陆圣凌歪头,不解的眯了眯眼:
“没有,我,我以为是旁人,我曾派严……”
“副将”这两个字卡在嗓子眼里,他瞳孔猛的一沉。
那天他醒来看见的第一个人就是严娆,后来禀报他单独骑马回来的也是严娆,带兵去战场寻人的还是她。
若说有人捣鬼,这个人会是谁?
答案瞬间呈现在陆圣凌脑中,他讥讽地嗤笑一声,原是他蠢了,未曾想到随自己上战场数年,算得上过命交情的严娆会背叛他。
不过……,她为了什么?
第224章 恶迅,老侯死!
陆圣凌的困惑,苏沅下一秒就替他解了:
“严什么,严娆?那个算计你,今日要迎娶你过门的女人?”
陆圣凌眼底浮起一缕诧异,敛眸低眉,喃喃道:
“娶我?”
苏沅一语令陆圣凌茅塞顿开,严娆弄这么多阴谋阳谋就是想要娶他。
而今早母亲迷晕他,估计也是被严娆说服了,她们心里明白自己不会同意嫁人,所以合起伙来算计他。
然后……,陆圣凌抬眸看了眼跟前的女子,眉眼弯弯笑了起来。
然后苏沅劫了他,这人心里有他。
想到这儿,陆圣凌嘴角上翘,意味深长地睨了女子一眼,笑问:
“你说的玉佩和书信大抵被严娆拿了,她将消息瞒得严严实实的,我自己都不知道要出嫁,你是如何得知的?”
苏沅挑了挑眉,回答:
“今早我刚出贡院就遇见了卢言心,是她告诉我的,至于严娆算计你的事,哼!”
“还要多亏了那两个为你换喜服的侍从,若不是他们亲口所说,我还真不知道你身边藏了这么个狼子野心的人。”
陆圣凌眸光一沉,被褥下的手轻柔地抚摸上平坦的小腹,眉梢尽显冷漠。
他的孩儿,这可是他与苏沅的孩儿啊,差点就因为严娆的算计不在人世了。
思及此。
陆圣凌眉宇间皆是厌恶,慢腾腾挪着身体半坐起来,望向苏沅催促道:
“我们回去吧,严娆这个祸害不能再留,必须要想办法除掉她。”
苏沅哼笑一声,长臂一伸将男子搂进怀中,让人舒舒服服的靠在自己胸口后。
她空闲的手轻抚上陆圣凌的肚子,低头凑近男子的耳边,悠悠道:
“不急,你当我为何将你放在客栈,如若回了苏府我少不得要同其他人解释一番,怕是耽搁了要办的事。”
陆圣凌凤眸微转,哑着声线问道:
“你杀了她?”
苏沅唇角微勾却没有笑意,点了点头,绕了个弯子道:
“是,也不是。”
“我将你安置好赶到临安街时,现场已经有两波刺杀的人了,唉!不过她们动作太慢,我又不想替严娆吸引刺客,就站在房顶射了她一箭。”
“至于后面嘛……”
苏沅轻啧一声,道:
“不过稍稍引战了下,让她们脱不开身罢了,呵呵,我估摸现在外面已经乱了套了。”
她离开时护城军已经赶到,相信是人是鬼朝廷自会查出,根本不需要她费心思。
再一个,当时客栈里就陆圣凌一人,她害怕出什么意外就没有多逗留,立刻折返回来了。
啧啧,待会她就去打听打听,她也很好奇是谁要杀人灭口呢。
最主要其中一批刺客直冲花轿而去,若是她今日没劫走人,陆圣凌被迷晕毫无自保能力,估计真要被砍成一团肉泥了。
真真是好狠的心呐!
陆圣凌身子微微舒展,想到苏沅说的刺客又眉头一皱,眸带担忧地看向她:
“现在外面也不知怎样了,我想回侯府看看,顺便跟母亲说清楚,迎亲队伍遭遇袭击,她想必担心坏了。”
苏沅颔首,“好,我送你回去。”
…………
傍晚,夕阳如酒醉了天边的晚霞。
武安侯府。
苏沅刚将陆圣凌从马车上搀扶下来,就见门前丧布高挂下人皆穿白布麻衣,俨然一副死了主家的模样。
陆圣凌的双唇紧抿成了一条直线,快步上了台阶拉住一名侍从,问道:
“是谁去世了。”
侍从猛然被拽住吓了一跳,他眼神陌生地扫了陆圣凌一眼,哀叹道:
“唉!府上老侯和侯爷都去世了,公子特地来问,想必是主家的故交吧,陛下有令,任何人要进府祭拜都可以,您想……”
“哎哎,公子,公子你怎么晕倒了。”
侍从话才说了一半。
便见陆圣凌受不住打击的后退两步,毫无血色的苍白面孔上透出一股极大的悲伤,眼一闭面朝上倒了下去。
他心下一惊,连忙伸手去拉,不过还好人被陪同一起的女子接了过去。
苏沅将男子打横抱起,瞟了眼正拍着胸脯压惊的侍从,未多话,迈开腿快速朝府里走去。
身后的侍从见状,伸长手招了招:
“这位小姐,你夫郎病了应该去医馆,我们侯府办着丧事呢,不能乱进啊!”
瞧着苏沅脚步不停不听劝,侍从心里急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