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才离开的时候,在房间的玄关处看到了悬挂着的伞。
细心如于烬落,肯定也能发现随春生没有带伞的现状。
不是说要‘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吗?
即便不亲自送随春生回汇知楼拿书包,应该也会借伞给对方。
等随春生下周一再去找他还伞——
这一来一回的,不就有故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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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好了没?”
“我说你稍微快一点啊,都五点半了。”
鸦元敲了敲门,急吼吼地开始了鬼叫。
“尚阳他们都等着我呢,待会儿我还要去台上打碟,别磨蹭了。”
“我跟他们说好了时间的。”
鸦隐在女佣萍萍的帮助下,背上了一双做工精细的天使翅膀。
仔细看,才能发现在大多数洁白的羽翼中,掺杂着隐隐的黑色羽毛。
就好像她穿着一袭款式简约的白色连衣裙,仅在腰侧点缀了蕾丝刺绣。
远远瞧着像一朵温和无害的月光花。
她那张本就生得极尽昳丽,美得极具攻击性的脸,却化着暗红与深黑交错的眼妆。
饱满的红唇,更如最昂贵的猩红丝绒,让人忍不住想触碰。
刚一打开门,鸦隐就跟着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般来回打转的鸦元,撞了个正着。
“谢天谢地,你终于出——”
话说到一半,便消失在了口中。
鸦元瞪大了眼睛,更张大了嘴巴:“姐你出来……来了。”
他一向知道自己这个过往不太熟悉的姐姐,生了张极为优越的脸。
但从未想过,往日里看到的……并不是她美的极限。
的确,他好像从未见过她参加正式宴会时的隆重装扮。
平日里只是略施粉黛罢了。
但现在,对方明明瞧着是纯洁无瑕的天使的打扮。
可偏偏又能察觉到,在她身上蔓延而过的暗色。
这般极度无暇与极度幽暗的对比,形成了一种强烈的反差感。
却又该死地极具吸引力。
尤其是当他瞧见她的后背——
从脊椎的最末端往上,勾勒出神秘的黑色暗纹。
如同藤蔓般,顺着脊柱在白皙紧致的裸背上,蜿蜒出一条繁复的纹路。
刚好消失在那对被‘黑暗’侵袭的羽翼根部。
他似乎明白了她今晚变装的角色,大概是……堕天使?
鸦隐本就被催得有些烦躁。
乍一听弟弟还要去打碟,顿时疑惑问道:“什么时候你跟陶氏的人,扯上了关系的?”
“怎么会邀请你去打碟。”
鸦元摆了摆手:“本来只是一个提前预热亡灵节的party而已,又不是什么严肃场合。”
“反正来的都是咱们索兰学院的人,随便玩玩儿呗。”
顿了顿,他又说,“陶景怡包下了她家即将新开业的一处度假山庄,就在市区近郊麓山的半山腰上。”
“我猜多半也算提前给这块儿地方,在圈子里打打广告。”
果然,这个陶景怡能在上辈子成功与宫泽迟订婚,又怎么会没有两把刷子?
趁着宫泽迟回来之前,提前在学院中为自己造一波势。
虽说长相只能算得上中上,但却十分具有亲和力。
交际手腕也厉害,不少人即便不买她的账,也不会轻易与她起冲突。
见鸦隐不置可否,鸦元以为对方心里不喜。
立刻补充道:“尚阳跟森少的发小柏远搭上了线,最近走得很近。”
“这次去,我好好表现,说不定还能结识一下森少呢。”
鸦隐顿住了脚步。
看着自家弟弟一身铆钉皮衣,原本的一张俊脸也被化成了小丑的样貌。
眼窝和鼻尖涂黑,嘴巴猩红上翘得快要延伸到耳后了——
“我说你什么时候打了一排耳钉?”
她不好明说自己跟成野森有过一点‘小摩擦’,只能将冒起来的火气撒到了别处。
“怎么,以后想玩儿摇滚还是当DJ?”
鸦元皱了皱鼻头,像一只遭到训斥的小狗,不甘中又带了点儿天然的畏惧。
“我没这个意思……难道你不觉得很酷吗?”
“我不觉得。”
鸦隐踩着双镶嵌了珍珠的蕾丝小高跟,踩在木质楼梯上,发出一道道闷响。
“鱼拾月今晚可能也会去这个party。”
鸦元一下就被点燃了火气:“就凭她?她算什么财阀之后?”
“区区庶女。”
鸦元对家里这个突然被领回来的私生女,充满了不耐烦。
尤其是前几天不知道对方脑子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竟然跑来问他认不认识尚阳。
更见鬼的是,她竟然说,尚阳邀请她去参加周六——也就是今晚的party。
他的确着急去见尚阳,急着给对方脑袋来上两拳,看看能不能让他清醒一点。
鸦元悄悄掩藏的小秘密,鸦隐不得而知,她只想揉揉自家弟弟的脑袋。
“她在学校里还算听话,给自己编了个暴发户的家世背景。”
鸦元闻言冷哼了声。
他发自内心地觉得,那天晚上,他还是太仁慈了。
就该让Puppet把那个该死的私生女的腿,给咬断才好。
第30章 要做就做绝
鸦隐继续说着她的猜想。
“进入这个party,又不需要专门的邀请函,而且今天是变装主题的party。”
“我猜最多只是会以FO里索兰学院的个人认证作为凭据,或者校内论坛ID之类的——”
说完,她打了个细微的哈欠,在司机拉开车门后坐了进去。
“毕竟需要学号ID才能认证或是注册。”
鸦元深吸了口气:“别被我碰上就行,不然我怕我控制不了自己。”
鸦隐蹙了蹙眉,一脸不赞同:“我不认为将家里的破烂事闹到外面,对咱们俩有什么好处。”
“你想怎么教训她,泼酒?还是打她一顿?”
她不屑地发出一声轻嗤,“这样说不定还能让她因祸得福,拉到一帮同情票呢。”
“她现在的确是私生女的身份,但你别忘了,2个多月之后……或许还要不了这么久——”
“鱼婉莹就会进门,成为咱们二房明面上的女主人。”
鸦元咬了咬牙:“那难道咱们就眼睁睁地看着……不对,你准备怎么做?”
还好,没有笨到底。
鸦隐尝试给自家的蠢弟弟阐述之前那件事的逻辑。
“她刚来家里的那晚,不论咱们做出什么激烈的反应,只要没把人弄死,都会得到一定程度上的‘理解’。”
“毕竟失去母亲的女儿和儿子,对外来者有排斥情绪,这很正常。”
鸦隐从手提袋里摸出了手机,面无表情道,“但是那已经结束了,我要的‘警告’的效果也暂时达到……咱们就不能再玩儿过界。”
“阿元。”
“咱们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做绝。”
鸦元的脸上掠过一瞬间的讶异。
他怔怔地看着自己姐姐那张冷淡中似乎隐隐透着疯狂的脸。
过了几秒,他嗫喏着开口:“你的意思是,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机?”
话说到这一步,鸦隐也没有任何回避。
她同样注视着这个与她一母同胞,流着相同血液的弟弟。
很好,对方没有流露出任何让她失望的神色。
她突然毫无征兆地笑了。
猩红丰润的嘴唇微微张开,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
“我还以为你会觉得我恶毒呢,真是长进了不少。”
“耐心一点等着瞧吧,阿元——”
车里陷入了短暂的沉寂。
“阿元你不用担心,现阶段你只需要先把你的SSAT提高,分到A班去。”
鸦元听了这话,喉咙又是一哽。
自打私生女鱼拾月被领回家的那晚起,他就察觉到了自己的姐姐,似乎产生了极大的变化。
他当然不会承认,自己对于这个常年不见面的姐姐,始终抱有天然的好奇心和……想要了解并靠近的念头。
即便之前说话总有些阴阳怪气,但他的确一直在注视着她。
“我知道了。”
鸦元其实在收拾完鱼拾月之后,便对面前这位比他大不了两岁的姐姐,产生了几分天然的畏惧。
原本他以为肆意闹这一回,等父亲回来后他一定会受到惩罚,但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除了他的Puppet被带到别苑养了一周,说是要对其进行教导训练。
再送回来时,他拎着Puppet上秤称了称体重,甚至比离开前还胖了两斤。
鸦元定了定神:“我不会给你丢脸的,还有那个鱼拾月,到时候我就当没看见。”
表完态,他便拿着手机,嘀嘀咕咕的给人发消息去了。
这边的鸦隐见蠢弟弟如此上道,也满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