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他便从门内的猫眼中看到了鸦隐径直走过来的身影,揣测这件事是否跟她会有关联。
与其被动等待是自己的保镖先到,或是对他下手的人采取更多的手段——
倒不如先把这个不可预测的危险因素弄到眼皮子底下,再由他亲自试探一番。
至于是否会带累到她……那也只能怪她运气不好了。
感受到于烬落紧贴在她后腰上的手掌松开,即便对方的脑袋还埋在她的脖颈里,鸦隐还是在心底长舒了一口气。
至少不用担心为了自保而‘防卫过当’后,被对方秋后算账。
随着那片滚烫的抽离,乍一接触到冷空气的腰后那一块皮肤又开始往外不住地冒着鸡皮疙瘩。
“我相信你,鸦隐。”
于烬落深谙做戏做全套的道理。
既然通过对方的反应已经初步判断出,她对背后的始作俑者没有关联,那就更应该尝试将对方拉拢过来。
在他处于虚弱状态下,成为增加应对突发事件的筹码。
湿润的唇仿若不经意间擦过脆弱的颈间,似乎能感触到青色血管下微微跳动的脉搏。
“也救救……我吧。”
鸦隐蹙了蹙眉,不知为何,她总感觉脖子似乎被一条湿滑黏腻的,色彩斑斓的蛇给缠上了。
明明对方的身体滚烫发热,喷洒的呼吸也裹挟着灼热的气息——
她就是止不住的打了个寒颤。
“我先扶你坐到床边上去,你还撑得住吧?”
“唔,嗯……”
正当鸦隐费力地架着他往床边挪动之际,忽然听到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一下又一下,带着不规律的响动,自厚重的窗帘后传来。
鸦隐瞬间‘嘘’了声,然后迅速将于烬落往床上一推。
也不顾不得对方摔进柔软的床垫上 又发出了‘唔’的一道闷哼。
一个闪身,就躲进了靠在墙壁一侧的衣柜里。
“吱呀——”
随着窗柩传来一道脆响,一团黑色的身影掀开厚重的窗帘,冷风从这人的身后灌了进来。
鸦隐眯了眯眼,透过衣柜中的缝隙看清了来人的脸。
那是一个陌生的女孩儿,年龄估摸着和她差不多大。
她的身形娇小,眉眼生得有些寡淡,嘴唇却厚得略微往外翻卷。
但好在皮肤白皙,所以瞧着也不算难看,只是普通。
可那张年轻的面孔上,却露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奋感。
漆黑的眼珠里涌动着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欢喜:“哈,终于……还是让我等到了。”
她的动作十分灵巧,丝毫没有刻板印象中大家闺秀应有的斯文与优雅。
三步并作两步,便走到了床边:“于烬落……”
女孩儿的喉咙里似乎住着一只蠢蠢欲动的怪物,原本轻柔的声线被隐秘的疯狂所裹挟。
也不知是过于兴奋还是别的什么,吐露出的话语中夹杂着“嗬嗬”的微响,诡异而又扭曲。
“嘻嘻,你这样最好看了。”
眼瞧着这个陌生女孩儿一边掏出手机,一边试图将手伸向瘫软在床上的于烬落的腰腹。
鸦隐暗骂,这的确是个胆大包天的疯子。
趁着对方一脸兴奋开启了视频录制,背对着衣柜的当口——
鸦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推开了柜门,往前一扑,死死勒住了对方的脖子。
掐住颈动脉窦后,略一使力,便感觉身下人受惊后的下意识挣扎瞬间顿住,晕了过去。
鸦隐刚松了一口气,便听到门外响起了一道道急促的敲门声。
不管是因对面206的好戏开锣所引来的其他人,还是这个陌生女孩儿的同伙儿,又或者是于烬落的保镖赶了进来——
鸦隐不想跟任何一类人碰上头。
她只来得及把女孩儿落到床上的手机捞起来揣进了包里,便飞速走向已然被撬开的窗户旁。
探头往外一瞧,正好挨着楼体外沿铺设的管道,甚至还刚好处于监控死角。
想来那个已然暴露了‘变态’属性的陌生女孩儿,为了今天晚上的这一遭,将一切都计划得十分精准。
才顺利捕获到了,她想要的猎物。
只可惜,终究还是棋差一着。
鸦隐也顾不得脏不脏了,将脚踩的高跟鞋脱下丢出了窗外。
然后她长臂一伸,手脚并用地抱着金属管道,便从6米多的高度往下一滑,悄无声息地落了地。
还好她的运动细胞从小就比较发达。
自幼时经历过了那次恐怖的儿童群体绑架事件之后,家里就给她报了许多逃生的专业训练课程。
不然,她还真不知该如何脱身。
公爵之子在晚宴里出了事,为了保护‘王室’的颜面,不一定会将于烬落被人下药的事情公开。
但应当会捏造一个更大的罪名——
譬如意图‘刺杀王室之人’的反动派之类的说辞。
这也是鸦隐为什么要把袭击于烬落的女孩儿的手机,拿走的原因。
她需要一个筹码。
第46章 大型狼人杀
鸦隐赌的就是于烬落的人会先一步用上公爵的名义,将所有的监控视频全部接管。
这样的话,她就不用面对大众的舆论。
而拿到的‘真正凶手’的手机,则可以让她留作自保,不会被人扣上一口黑锅。
为了以防万一,她躲在柜子里的时候,甚至还掏出了自己存放在包里的手机。
记录下了对方的犯罪全过程,上了一道双重保险。
即便认真算起来,今晚还是她救了他。
但农夫与蛇的故事……难道还见得少了吗?
她不认为自己能重生一次,就是天命之子。
若是搅和进了‘公爵之子被刺杀’这类的恶性事件中,即便最后走完了所有程序,抹消掉了她的嫌疑——
她作为与宫氏联姻的一枚棋子的功能,也废掉了。
所以,她要尽可能快地悄悄溜回大厅里,与舞池中的人群混到一起,这样才能最大程度上的保全自身。
当然,她也可以趁机直接提前退场,离开山庄。
但她实在忍不住想去看看206房间的那个烂摊子……陶景怡到底要怎么解决。
于烬落中招后,有公爵的介入,只怕若是陶景怡用来对付苏文卿下药一事也会被查出来。
索兰不愧是首都林塔首屈一指的名校,果然是‘人才济济’。
简简单单一个预热Party,都能玩成一个大型的狼人杀。
-
鸦隐的猜测的确没有错,206套房的里里外外都已经闹成了一锅粥。
先说那苏文卿三人,一路扯着鱼拾月强行往206房间走,去找许芝芝算账。
而本就和对方是塑料闺蜜的鱼拾月,自然没有不应的。
一边茶言茶语的说着‘芝芝不是故意的’、‘她虽然平日里强势些但本性是不坏的’、‘都是误会’之类的话语,将苏文卿的怒火激得更旺。
一边装作被人咄咄逼人的控制住,实在没办法的样子,才不得已用房卡刷开了房间门。
门一开,苏文卿三人便直接冲了进去,紧跟着就是一阵尖叫。
“神经病!你暴露狂啊你!”
一开始出言拦住鱼拾月的陆烟,像是发现了新大陆般,两眼都冒着精光。
“快快快,卿卿你找找看,这里面说不定还有别的男人!”
苏文卿点头:“就是!烟烟你说得对。”
“哪有人喝醉酒后会把衣服全部脱光了在床上自X的呀!丢死人了”
也有稍微聪明点的另一个闺蜜,孟一宁,从巨大的冲击中回过神来。
她迅速抓住了重点:“不对啊,卿卿……刚刚那杯香槟,不是那个应侍生送来给你喝的吗?”
“要不是床上这个人给你抢了过去——”
苏文卿这才反应过来,银牙紧咬:“好啊!原来是有人故意要害我……”
“我现在就给爸爸打电话,让他派人过来!”
鱼拾月见事不对,一边暗叹自己今天简直是诸事不顺,一边趁着三人不注意便要悄悄咪咪地往外溜。
她可没那闲工夫在这儿看好戏,这里面明显有不少不可告人的门道。
以她现在的身份搅和进去,哪儿能讨得了好?
“你不准走!”
刚将窗户纸戳开的孟一宁不仅反应力快,眼睛也尖得很。
她立刻喝止住了鱼拾月:“刚才就是你跟她一起的。”
“在事情弄清楚之前,你不准离开。”
鱼拾月紧咬着下唇,想着用什么话术来为自己开脱,卖卖惨。
身后却传来了好几个人,凌乱而急促的脚步声。
刚才的尖叫和高声争执,已然引起了在二楼回廊上倚靠着栏杆说笑闲聊的好几人的注意——
而方才在发现了这边发生变故的陶景怡和宫泽迟二人,也大步往这边赶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