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话下来,顾卿煜松了一口气。
大咧咧道:“祖母您看,孙儿真的没有移情别恋!”
顾老夫人则是拧起了眉头,深深地看着苏蕊蕊。
那眼神像是要将人扒光了一般。
苏蕊蕊紧张地额角都冒出细汗了,但她还是强忍着。
见她还是不说实话,顾老夫人眼中的怜悯彻底消耗殆尽。
“既如此,此事就算了,老孙,去将事情与那两夫妻讲清楚,把人放了。”
“你虽送还玉佩有功,但又因未及时讲出实话而累及了我永安侯府的名声,就当功过相抵,与你父母早些离去了吧。”
孙管家:“是,老夫人。”
此话一出,苏蕊蕊脸色惨白成一片。
“老夫人,民女愿入永安侯府为婢,求老夫人开恩,救民女一命!”
说完,她又朝顾卿煜磕头大声道:“求小侯爷不计前嫌,救民女一命。”
“若叫民女的父母知道,这事儿是我哄骗的他们,他们一定会打死我的……”
“他们可是你爹娘,怎么可能真打死你?连自己父母都能污蔑,你竟是这般不孝!”顾卿煜也皱起了眉头,“孙管家,给她二十两银子,将人赶出去。”
只当她是怕挨打受那皮肉之苦才故意扯谎,便差人给点银子,就当做善事了。
“他们不是民女的亲生父母,求小侯爷发发善心,民女不要银子,只求能入府为婢!”
苏蕊蕊并没有因此高兴起来,反而更慌了,跪爬着就想去抓他的裤脚。
顾卿煜被她的动作吓得连连后退,“干嘛干嘛!你有话说话,别动手,离本侯远点!”
顾老夫人:“你这姑娘怎么满口谎话,刚还承认那是你父母,现在又矢口否认了,永安侯府不是善堂也不是衙门,你还是快些离去的好!”
管家:“来人,把人请出府。”
眼看进来两个粗使婆子,苏蕊蕊绝望之下,急忙去撸自己的衣袖。
顾卿煜见状别过眼去。
苏蕊蕊只能冲顾老夫人哀求道:“老夫人,民女所说句句属实,绝无半分欺瞒!他们二人是民女的继父继母,我继母名唤杨芙柳,她在四年前嫁给民女的亲生父亲,但民女的父亲与她成婚不足一月就被征兵走了。”
顾老夫人等人见那衣袖下的手臂越往上越是没一块好肉,皆倒吸一口凉气。
那手臂上,青紫交错间遍布鞭痕刀疤烫伤。
连粗使婆子们也面露不忍了,但主家没有发话,她们也只能听令行事,只是避开那手臂。
抓着她的手腕劝道:“姑娘,走吧。”
苏蕊蕊疯狂摇头,眼泪止不住地淌出。
“后来父亲战死,杨芙柳带着我改嫁给如今的继父苏大有,二人哄骗我改姓苏入了苏家族谱,我无意中得知,她早在父亲征兵走后不到两月就与苏大私通,而家中的田产地契尽数被二人典当贱卖,朝廷下发的抚恤金也被二人私吞。”
“民女更是被他们折磨磋磨到至今,如今已经十九,至今没有婚嫁,全是因为那苏大有有着禽兽行径,他与杨氏侵吞民女父亲家产还对民女百般折磨侵犯。”
听她在粗使婆子手下挣扎诉说,声泪俱下,顾老夫人面露不忍,忙抬手让婆子先将人松开。
苏蕊蕊哽咽不止,将以往难咽苦楚倾泻而出。
“若这回不能拿民女换得足够的银钱,便要将民女打个半死然后卖进花楼了,求求老夫人和小侯爷救民女一条贱命……”
顾卿煜突然想到什么,转回去看着她问道:“你说你父亲四年前征兵走了一年后战死,可记得你父亲叫什么?”
苏蕊蕊哭的声音都嘶哑了,忙回道:“民女原姓章,父亲叫章德贵。”
顾卿煜又问:“可是立早章的章?”
章蕊蕊点头,“小……小侯爷认得家父?”
顾卿煜脸色上神色转为凝重,冲顾老夫人道:“祖母,若我没记错,当初大哥所属户所长官就是叫章德贵,是个百户长,也是在战死名单之中。”
闻言,章蕊蕊眼中升起星星点点的希冀,“对!当时来送抚恤金的大人确实是说父亲是什么百户长!”
第316章 上门吃瓜
顾老夫人也想起来了,当初顾卿翎虽偷偷跑去参军,但后面也有寄信回来报平安,还在信中不止一次说过他的长官对他有诸多照顾。
再看向跪在地上哭成泪人的章蕊蕊,她眼中的怜惜越发浓厚。
一想到那两夫妻做的那些事,简直可以用十恶不赦来形容。
“好孩子,真是苦了你了,快起来。”
珠秀忙走过去扶起章蕊蕊。
顾老夫人气的一拍桌案,“你父亲乃我大懿的英雄,他们夫妻二人竟对你做出此等畜牲不如之事!”
顾卿煜也是十分愤怒,“章姑娘,你家中族亲乃至当地衙门官员就没有为你做主之人吗?”
章蕊蕊被珠秀扶着,抹了一把泪,面上涌上怨恨,哽咽道:“苏大有为了拖家中族亲们下水,故意诓骗族中那些不学无术的子弟一同凌辱了我,族亲为了护住家中的孩子和全族颜面。”
“贿赂了县太爷,我根本没有办法,若不是为了还在族中念书的幼弟,民女早就活不下去了,求求老夫人求求小侯爷为我章家做主!”
顾卿煜皱眉:“你还有个弟弟?叫什么名字?你老家是哪里?”
“郁南县三合村章家,民女的弟弟名叫章珲,今年十三岁了,他与民女长的有五分相似,左边眼尾处有一颗痣。”
“郁南县三合村……本侯当时治水有去三合村,三合村淹死了个孩子,那孩子就叫章珲,村里人说是个孤儿……”
听到这话,章蕊蕊身形一颤,差点没栽倒在地,幸好有珠秀搀扶着。
她愣愣的呆在原地,嘴中喃喃道:“淹死了……不……不可能……珲弟怎么可能会死……他们答应过了会照顾好他的……不可能……”
她突然推开珠秀,扑向顾卿煜,抓着他的衣袖,眼中再次蓄满泪水,满脸悲切道:“小侯爷……你一定是弄错了……对不对?”
顾卿煜面露不忍,攥紧拳头,沉默片刻还是残忍地重申了事实。
“是真的,因为当时就死了这一个孩子,本侯还特地看了尸体,那孩子确实与你长得很像,眼尾也有痣。”
话落,章蕊蕊再也站不住,松开了他的衣袖,“砰”的一声摔跪在地。
“不!不可能!这次洪灾朝廷治水及时,怎么可能淹死人?珲儿他自小懂事,八岁的时候就能自己烧火做饭了,下河捉鱼上树打鸟根本不在话下,他会凫水的啊!怎么可能淹死?”
说到这儿,她喉间一阵腥甜,一口血吐了出来。
这可把众人吓了一跳,顾老夫人急切道:“珠秀,快把人扶起来,老孙,宣府医!”
“是我的错,不该信了那个毒妇的话,不该把晖哥留在族中,是我的错……我该死……”
章蕊蕊唇齿间满是鲜血,就着珠秀的手爬起来就想撞墙。
觉察到她的动机,顾卿煜眼一眯,抓住她的后衣领一把将人摔到了地上。
厉声打断她:“错的不是你,是那两夫妻,是你那族亲,是那当地官员,大仇未报,你却想寻死,对得起你的父亲还有弟弟吗?”
顾老夫人虽不赞同他这么粗鲁,但也认同这话。
“是啊,章姑娘,你的父亲和弟弟在天之灵,一定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莫要做那亲者痛仇者快之事。”
章蕊蕊被这一摔也摔冷静了不少,她由着珠秀扶起身坐到椅子上。
府医这时也到了……
公主府这边,祁悦今儿个不知为何,醒的比往日更早。
身侧已经空荡无人了,怀中被塞了个枕头。
她失笑的戳了戳枕头然后丢到一旁,“这男人,真是越发胆大了!”
荷香听到动静,入内服侍她起身洗漱。
“公主,今儿醒的好早,可是新换的被褥不适身了?”
祁悦轻笑:“没有的事,小香香准备的被褥一向最是舒适。”
荷香抿唇羞涩一笑,想到清早听到的传言,脸色有些不好。
“奴婢听荷露说,今早永安候府出事了。”
祁悦刚捻起一只金钗把玩着,听到这话手一抖,金钗掉到了桌上。
她紧张地抓住荷香的手问道:“怎么回事?顾卿煜出事了?”
见她这般紧张顾卿煜,荷香脸色更差了,眉头也皱了起来。
心中忍不住暗骂起了顾卿煜。
这小侯爷也太不知足了,公主好不容易接受他了,竟做出这种三心二意之事。
公主若知道,该有多伤心啊……
“公主,就是……小侯爷他……”
祁悦见她这般犹豫,但面上还带着愤愤之色。
反倒是松出一口气,“没事,只要不是什么生死攸关的事,本宫都无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