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苏玄竟又来到太傅府找沈支言,还将她单独叫到了房间里。
沈支言瞧着他突然温和的模样,心中生疑,问道:“表哥找我何事?”
何苏玄走到她跟前,深深一礼,道:“妹妹,白日里是我失言了,不该说那些难听的话,也不该怀疑你。但我方才去了皇宫找姨母,想问问她为何无缘无故怀疑我们。听了姨母的话,我才知姨母遇到了麻烦。”
“什么麻烦?”
何苏玄:“近日来,二皇子总是针对三皇子,还暗中陷害他,已被姨母发现数次。但姨母没有确凿证据,无法告知皇上,因此忧心忡忡。”
“作为一个母亲,她自然希望能保住孩子,便开始暗中调查二皇子。结果发现,二皇子竟与西域之人有所勾结,且在秘密运输一批兵器与毒药。”
“那些毒药,在我们平原地区极为罕见,也不知二皇子意欲何为。后来,姨母发现他们秘密交接之处,皆需一封信与一块玉佩作为信物。”
“那块玉佩上有个‘盛’字,有了它,货物交接便会顺利许多。姨母的人截获了他们准备交接的一封信与玉佩,还带回了一些毒药,藏了起来并设了机关,打算证据充足后再告知皇上。”
“但那日你去了皇宫之后,那两样东西便不翼而飞了。姨母因此十分着急。而今早,一直与二皇子私下交往的许莹竟莫名去世了,且从她身上也找到了一块带‘盛’字的玉佩。”
“姨母猜想,会不会是二皇子在许莹面前暴露了行踪,从而杀人灭口?也有可能许莹就是那个秘密交接之人,只是不小心被人杀了。”
“如此看来,这二皇子定不简单,说不定他想要造反。以前一直觊觎太子之位,还总是忌惮三皇子,想要杀人灭口。”
他顿了顿,又紧紧盯着沈支言,问道:“妹妹,你告诉我,那日的玉佩与信,是不是你拿走的?你若是真拿了,能否还给姨母?这对于姨母来说真的很重要。二皇子已起了杀心,真怕三皇子出事。如今连许莹都死了,此事定不简单。”
沈支言听完,心中疑虑重重,但又觉得他言之有理,可又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她没有立即回答,因为她实在猜不透眼前这个人。
若真如江义沅姐姐所说,他们是要为三皇子开路,想夺皇位,那么栽赃二皇子也是有可能的。
但表哥又说得如此真实,让她觉得,即便他们何家与李贵妃想要夺位,也不该如此对待太傅府与她,毕竟他们都是亲戚,总要顾虑一下她的母亲。
何苏玄见她未说话,便抓起她的胳膊,道:“妹妹,没关系的,我知道你不是故意拿的。姨母也说了,只要是你把东西还回去,她是不会告诉任何人,也不会怪罪你的。我们都是一家人,定会与你一条心的。妹妹,你快告诉我,那东西在哪里?”
沈支言脑子飞速运转,知道不能告诉他,但是又不能否决太快,因为她想看看他还能说些什么,也想套套他的话,如此才能更了解事情的真相。
何苏玄见她一直不作声,双手抓住她的手臂,语气又温和了几分:“妹妹,你不用这么紧张。你快告诉表哥,没关系的。表哥以后会好生保护你的。”
沈支言眉心微蹙,欲抽回被攥紧的臂弯,然何苏玄不放。
他轻叹一声,眸中漾起温柔涟漪,低低哄道:“好妹妹,切莫如此。你岂会不知,表哥待你之心?你自幼便是纯善娇憨的姑娘,纵使日后缘尽,你在表哥心中,亦永远是那至高无上的珍宝。”
“近日来,我心头萦绕的尽是你的身影,连梦呓中亦唤着你的名字。想起以前,我曾立誓,此生定要给你一个璀璨未来,让你成为世间最幸福的人。妹妹,你当知我心意的。妹妹,你别这么疏远我好不好?”
言罢,他眼眶微红,情真意切,令人动容。
“妹妹,我知道你心里还是放不下我的,我心里也放不下你。纵使你以后成婚了,我也不会放弃你,我会依然待你好,我会带你看烟花,会带你去滑雪,会给你买口脂,会把全天下最好的
东西都给你。”
“妹妹,你那么喜欢我,也是看不得我为难的对吧?”
沈支言僵硬地看着他。
他疯了。
“妹妹……”
他又叫她,而恰在此时,房门蓦地被推开了,沈支言一惊,忙转头望去。但见薛召容一袭官袍,笔挺地立于门前,他目光沉沉地直视何苏玄。
何苏玄转头看向他,抓着沈支言的手下意识地想要松开,待看到薛召容含冰的双眸后,复又抓紧了,然后猛地一扯,将她扯进了怀中。
沈支言震惊之余慌乱地去推他,觉得他这是找死。
然而人还没推开,就听到“嗖”的一声响,一把飞镖从身边扫过,“砰”的一声,击碎了案上的花瓶。
“放开她。”
第38章 第38章“可不可以与你一起睡?……
前世里,薛召容与何苏玄也不是没有打过架,并且还不是一回。最甚那次,何苏玄在酒楼里与旁人胡说八道,碰巧被薛召容撞见。薛召容二话不说,上前就是一脚,接着拔出长剑就要砍他,结果被他带来的侍卫拦住了。
双方打斗了起来。何苏玄见薛召容越打越猛,心生惧意,拔腿就跑。薛召容一路紧追,把他堵在了胡同里。
何苏玄看着他,虽然很害怕,但还是挑衅道:“薛召容,你不过一介武夫,空有蛮力,有何真本事?你若有胆,便弃了剑,与我拳脚相搏。”
薛召容觉得他在找死,怒极反笑,卷起衣袖,正欲上前,结果何苏玄突然掏出一条粉色手绢,问他:“薛召容,好看吗?你觉得你的妻子会喜欢吗?”
何苏玄这个王八蛋。
薛召容望着手绢脑中轰然,他以前未曾经历过男女情事,只道成婚之后,夫妻应当相敬如宾,以家为重。岂料,他所娶之妻,不仅心中藏着他人,并且对方还屡次三番挑衅侮辱。
他问过沈支言,问过她是否还爱着她表哥,而沈支言对此事不是闭口不答,就是不见他。他为此几近崩溃,最终二人的婚姻走向了无底深渊。
头一次,他尝到了情爱的苦,比挨刀子还要苦。
当时,昏暗的巷子里,他步步紧逼,何苏玄则步步后退,口中还喋喋不休:“薛召容,你即便娶了她,又能如何?她心中没有你,只有我。我劝你放手,免得自取其辱。”
“薛召容,你将她困于高宅大院,不能让她与心爱之人相守,这与杀了她何异?支言她始终爱的人都是我,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薛召容,今日你若敢打我,我们何家绝不会放过你。你们亲王府,已经走投无路了,我劝你早些放手,放支言自由,免得让她深受牵连。她才十九岁,你能眼睁睁看着她与你一同送死?”
那时候,亲王府确实已经遇到了麻烦,可这并非他放手沈支言的理由。
他气得眼眶通红,心中的郁气怎么也压不住:“何苏玄,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诡计,你不过欲激我动手,再于皇上面前参我一本。我告诉你,没有用,我绝不会放手支言,更不会让你这种人玷污她、侮辱她。我和她是夫妻,是拜过天地的夫妻,我的妻子,我会来保护,你休要再纠缠于她。”
他心中已似燎原之火在烧,五脏六腑皆是痛的。
婚姻,怎么会是这样的呢?
他不明白,他很痛苦,很难过,他一步步上前,他走到何苏玄跟前,揪住他就是一顿暴打。
后来,来了一大批大理寺的人,他们挡在何苏玄身前,指着他喝道:“薛召容,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殴打大臣之子,你当真是活腻了不成。”
何苏玄真有本事,竟然搬来大理寺的人。
他望着眼前那些人,听着何苏玄挑衅的话,崩溃到失去了理智,再也收不住手,一连杀了好几名大理寺的人。而结果,皇上大怒,斥其殴打大臣之子,又伤及无辜,遂将他软禁在了皇宫。
直到那时候他都不明白,明明寻常人可以轻易得到的幸福婚姻,到他这里为何就这么难呢?
后来,他的父亲设法将他救了出来,回到家中,他被父亲打得遍体鳞伤。父亲恨其不争,鞭鞭下去,鞭鞭见血。
那就是他前世的婚姻,没有人能够理解他在那段婚姻中所受到的伤害。
人人皆有苦衷,然谁又曾解其苦衷?
过去的已经过去了,他无法再怨。那么今生既与沈支言说开,那么他也渐渐放下了前世的怨恨。
可是,此时此刻,何苏玄竟还抓着他的妻子不放,如此公然挑衅,他又怎么忍得了呢?
心中怒火夹杂前世种种不甘与怨气,一并汹涌而来。
室内气氛骤然凝滞。沈支言回过神来,猛力推开何苏玄,却又被他攥住了手腕。
她怒斥道:“何苏玄,快放开我,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何苏玄却苦笑:“那又如何?你不是心悦于我么?方才不是还说爱我吗?怎的见了薛召容便变了脸色?妹妹,别怕他,你们的婚约不过是他强求而来,他篡改婚书,连兄长颜面都不顾,这般男子,你嫁给他能有什么好结果?他不过是咽不下兄长夺爱之气,趁兄长危难之际,用下作手段夺你入门。妹妹,你甘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