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顾良才不能和他硬碰,不然又是一场要见血的干架。
“街上人不多,泡
粑不好卖,没有钱打酒,也没带酒瓶子。”
“我也才回来,没煮饭........”
“什么没带酒瓶子!”
“你这个死丫头,我看就是故意的!”
“他娘的之前还会给老子买一斤酒掺一斤水,你现在连掺水的酒都不给老子买了,没良心的小畜生,靠不住!”
顾若还没说完,顾良才已经破口大骂起来,她也没还嘴,立在屋檐下等着他骂累,然后等着他喘气的功夫问道他:
“你怎么没在二舅那儿吃?他在来粮站上班,又升职了,家里应该有不少好酒。”
她二舅赖桂树那人虚伪,不管做什么都要给自己扯一层遮羞布。
赖桂枝习惯了哥嫂的压榨不敢动弹,手废掉后成了滚刀肉的顾良才却没那些顾忌,只要去他家,没有酒他会直接开口要,不然就大声嚷嚷,他们住的公家房,周围邻居都是粮站的,每次只要顾良才一嚷,不说多了,一瓶酒是能满足的。
但今天顾良才明显是一滴酒没沾到,不然脾气不会这么暴躁。
顾良才提气还要再骂的动作戛然而止,抬头对上顾若直直的视线,他偏了下眼,过了会儿含糊着说了句:
“他没在家,你二舅妈就是个耗子精,生怕人占她一点便宜,柜子都上着锁。”
二舅妈朱凤美人精明,也不在乎那点面子情,只对她有利的热情,二舅不在的时候想从她手里讨到好处很难。
顾若大概知道顾良才为什么提前回来了,“那妈是还在镇上等二舅?”
顾良才神色有些不自然,很快他提高声音:“不然为什么没回来?”
“她朱凤美再厉害,也只认识几个街上的,赌场那边她怎么去打交道?”
顾若一怔,“二舅妈同意帮忙了”
“问那么多做什么?你妈说不帮忙就睡她们家去,等她回来就知道了。”
顾良才又不耐烦起来,“有没有吃的,老子饿了!”
事情总算有一点着落,顾若心里松口气,她没再计较顾良才的脾气,她说一声,“煮饭太晚了,早上发的糯米团还有,可以煮汤圆。”去了厨房。
“汤圆能吃得饱什么?”
顾良才不满意,想到什么,他没和以往那样嚷嚷,看一眼顾若进厨房的身影,回了堂屋。
煮好汤圆吃完,外面已经黑漆一片,赖桂枝还没回来,估摸着是不会回来了,顾若心里多少有些不安,想到顾良才的话,她又定了定心。
实在不行,明早出去就不回来了。
顾若做着最坏的打算,但第二天凌晨,三遍鸡叫过后,她从床上起来,开门的时候,却发现房间门打不开了。
第7章 你哥他找到了你再聪明,再能干,也只……
房间门打不开了。
刚开始顾若以为是她刚起来,手使不上劲没用力,她三两下扣好外套衣裳扣子,握紧门把用力一拉,门晃动了下,却没拉开,像是被什么东西扯住了。
被什么东西扯住了......
顾若心头骤乱,她又用力扯了两下,门再次晃动,这次她听到了铁锁卡在锁眼的晃动声。
门被人从外面锁上了。
“妈!”
顾若急慌的喊道,才想起赖桂枝还没回来,她张张嘴,又喊:“爸!”
“爸!”
顾若手攥着门把手拉得门不停震颤晃动,焦急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这时,门外一道声音响起。
“别喊了,门上了锁。”
是赖桂枝。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
“你锁门做什么?”
顾若停下拽门,她手指抠着门把,努力保持冷静,很快,她强扯了下嘴角,喊道赖桂枝:“妈,你开下门好吗?”
“不早了,我泡粑还没蒸,还要去摆摊呢......”
“不用摆摊了。”
赖桂枝脸往边上偏了偏,打断她,“门我不会开的,今后你也不用去摆摊了。”
“我和你二舅妈那边说好了,晚些她带那个男的上门来,你见一见,认认人。”
“你当初上户口的时候,给你登记大了一岁多,已经够扯证年纪了,咱们乡下,不讲究,看上了去把证扯了,我再给你置身衣裳,你就跟着他过日子去。”
“不可能!你死了这条心!”顾若踹一脚门,厉声。
“什么年代了,还搞这强嫁这套?”
“你要强迫我,我就去告你们!”
“告你们拐卖,贩卖人口........”
“你去告!”
“去告!”
“让公安把我抓抓去!”赖桂枝突然变得比顾若还激动。
“反正你哥没了一只手,你爸也是个残废,把我们都抓进去你一个人好去潇洒自在了!”
“你说什么?”顾若一下滞住。
“你哥找到了。”
“他在医院,被毒蛇咬了.......”赖桂枝眼圈红着,哽咽一声。
原来,顾何友这些天一直躲在和他同班一个工友家,工友家就住在他们去镇上必经的水塘边,昨天下午赌场那群人来家里打砸完回去,顾何友刚从工友家出来,撞个正着。
他一下慌了,也不确定对方看到他没有,拔腿就往水塘边后面的山林里跑。
也是运气不好,他在林子里蹲了不知道多久,遇到条结束冬眠的眼镜蛇,按在地上的手一个没注意被咬了一口。
顾何友最喜欢吃蛇肉,以前家里没肉吃,他嘴馋了,就伙着人各个山林里去钻,掏蛇洞,他一眼认出那条眼镜蛇不一般,下意识反应就是去吸蛇毒。
结果刚吸了没两口,他就感觉到头晕,他意识到不好,赶紧爬起来要出林子去求救。
但不知道是毒蛇毒性太强了,还是他蹲太久腿麻了,他站起来就腿软栽到了地上。
顾何友怕得不行,他要是这么倒在林子里,人是必死无疑。
他也不知道听谁说的,说要是抓蛇的时候不小心被毒蛇咬了,吸蛇毒不及时要扩散了,把被咬的那两根手指切了就会没事的,手指也不用担心,只要两小时内到医院接上就行。
顾何友不想断手,但他更不想死,怕一个人悄无声息死在林子里,加上脑子也因为中毒影响不太清醒,他拿出他这些天防身的刀,一狠心把自己半个手掌切掉了。
但切掉了,他却并没好起来,还因为断手太痛直接痛晕过去。
要不是有人去林子里捡柴发现,他都要凉透了。
送到医院,人勉强抢救回来,那半个手掌却是没办法接上了。
小镇上没那个技术,转院送到大医院时间来不及,家里人不在,也没人给他张罗,最后医生只帮忙做了缝合手术,勉强替他捡回来一条命。
这事原本昨晚就该通知到顾家的,但这些年顾何友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有一个残疾的爸,在外面一直冒称自己是镇上人,爸妈都在粮站上班,给工友说的住址也是二舅赖桂树家的。
工友忙完医院一档子事找到赖家,赖家听到对方提起顾何友的名字却脸色大变,绝口不承认认识这号人,后面听到人手被切掉一半,进医院了,赖桂树想着毕竟是亲外甥,才勉强承认那层亲戚关系,跟着人走了一趟。
但他都没想到拿钱和找人通知顾家的事。
到医院后,医生催他们赶紧缴费,他摸摸兜掏出来五块钱,看着医生和工友盯着他的神情,赖桂树脸上挂不住,说了句回家拿钱急忙忙离开了医院。
赖桂枝顾良才到赖家的时候,二舅妈朱凤美正为钱的事和赖桂树吵架。
看到他们,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骂他们不会管教孩子,说顾何友顶着二舅的名义在外面招摇撞骗。
等赖桂枝弄清楚怎么回事,人都快厥过去。
匆匆赶到医院,又被通知顾何友情况不好,出现发热,很可能是什么术后肺栓塞,让他们做好准备,需要再做一次取栓手术。
前面的钱还没缴,又马上要再次手术,赖桂枝没办法,只能把从孟添那儿借的钱拿了出来。
穷人进不起医院。
当年赖家算有钱,顾良才一次断手,家底掏空大半。
孟添那儿借的六百看着很多,到了医院,很可能几天就花个精光,还不够。
三千赌债还没还,这里人还进了医院,赖桂枝再次和哥哥赖桂树开了口。
她这次也算发了狠,把当年她和顾良才手头宽裕,给赖桂树打点工作,几个侄子安家的钱
一笔一笔全数了出来,威胁要是不帮忙,等她家房子被烧了就上赖家打地铺。
但没用,赖桂树朱凤美都一口咬死了家里没钱,说是年前给小儿子结婚花光了,马上他们大儿媳妇还要生孩子,单位认购房子花钱,他们真拿不出来。
赖桂树摸着兜半天,最后把没交给医院的那五块钱给了赖桂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