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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年代随夫进城_冬十四月【完结】(8)

  一个砍字一下把顾良才点着了,他大着舌头站在院子里骂起来,骂完又朝赖桂枝嚷:

  “我给你讲,你指着这死丫头没用,她就是个养不熟的,之前她可以拿刀砍老子,明天她可以拿刀砍儿子,说不定哪天就提着刀和你拼上命!”

  赖桂枝看着顾若消失在屋里的身影,唇动了动,没吭声。

  顾若进到房间透过窗户看到,只觉得心凉,她突然没了再干事的劲儿,还干什么啊,就算这生意做起来了,又能怎么样?

  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搜剿去,或者偷走了。

  接下来两天,顾若就在家看着赖桂枝成天早出晚归出去借钱,找顾何友。

  只是顾何友就像是已经死在外面哪里了,所有地方都找完了,也没看到个影子。

  借钱更不顺利,赖桂枝先前几年已经周围借遍甚至骗遍,人家看到他们都怕了,远远的就避开了或者干脆关上家里门当听不到。

  至于顾若大伯和小叔家,赖桂枝人刚走近,她大伯娘小婶儿一盆洗碗水先泼了过来,然后拿着棍子打狗,指桑骂槐一会儿骂哪里来的死狗,一会儿是遭报应活该一类的话,赖桂枝气得发抖,最后钱没借到,打了一架回来。

  家里气氛越来越低气压,顾良才因为没有酒也每天到处摔摔打打,咒骂不休。

  很烦,顾若每天都拿棉花塞着耳朵,她从来没这么盼望年快点过去,她能出去找份工作干,哪怕是去洗厕所,扫大街,只要有她一个落脚点,她也干得下去。

  然而,老天并没有听到她这个盼望,还又有新的事砸到了她头上。

  初四这天下午,顾若把糯米粉磨好拿进厨房准备发酵出来做明天早上要拿镇上卖的泡粑。

  她实在躺不住了,这两天顾良才不知道发什么神经,经常阴恻恻的盯着她看,那眼神像打量货物一样。

  她不知道他在打什么鬼算盘,只是心里莫名不安,她必须尽快弄到钱搬出去。

  明天摆摊第一天,不知道会怎么样,顾若不打算多做,舀了差不多两屉的量出来,正揉着粉团,院子外面响突然起一阵摩托车轰鸣,紧接着,他们家大门被人从外面砰得一声踹开了,一群身高马大的人冲了进来。

  “人呢!”

  “顾何友那狗杂种回来没有?”

  “艹他妈的,个狗杂种,给老子滚出来!”

  是顾何友惹

  到的赌场那群人。

  这一回,他们不再满足在院子里砸砸翻翻,他们冲进了厨房,堂屋,房间,逮着什么砸什么。

  堂屋里前些年家里置办的唯一一台黑白电视机,厨房的锅碗瓢盆,顾若前几天刚买回来,准备去镇上摆摊卖泡粑粑的炉子,蒸屉,全都能踩的踩,能摔的摔,一大袋子糯米粉和蒸好的泡粑直接给掀翻撒在地上。

  顾若在这群人踹门的时候,就抄起一把菜刀打开厨房后门藏了起来,看见那群人把她辛苦几小时磨出来的糯米粉掀得满地都是,她恨得攥紧手里的菜刀想冲出去和那群人拼命。

  院子里赖桂枝本来在捡干柴,看到这比之前还骇人的架势,吓得手脚发软,去拦人没拦住直接推到了地上。

  “他没回来,没回来。”

  “求求你们,求求你们,别砸了,别砸了!”

  赖桂枝举着手作揖眼泪横流的求着那群人,但没有人为她的哀求动容,他们肆无忌惮的打着,砸着,连躲去床底的顾良才都被他们揪出来扔在了院子里。

  顾良才自从断手以后,成天在家里酗酒,不高兴了就砸东西,打老婆孩子,面对这伙人却孬得不行,被揪住后不停大叫:

  “做什么?你们做什么!”

  “找顾何友是不是?”

  “他没回来,我们也不知道他在哪儿,你们快放了我,不关我事!不关我事!”

  “要找你们找她!”

  顾良才吓破了胆,脑门上全是汗,一双喝得血红的眼瞪大慌乱看着周围吼道,又手一指,指向赖桂枝,和揪着他的人急急说:

  “我们家都我婆娘做主,我不管事,我没钱,找她!你们找她!”

  想到什么,“或者,找我女儿,我女儿.......”

  “窝囊废哪儿那么多话!”

  顾良才话不停,边上一个嘴里叼着支烟的疤脸男听得不耐烦,一脚把他踹去了地上趴下,再脚一抬踩去了他背上:

  “我管你们谁做主谁有钱?”

  “要么,把顾何友交出来,我断他两条腿一只手,要么还出三千块钱,再到赌场去跪下磕头认错,给老子找麻烦,他不想活了!”

  原来,顾何友那天在赌场输了三千八欠下巨债,不光是输红眼砸场子打伤人逃跑,他还在赌场大闹,说赌场的人做局出老千,在场输钱的都是赌场的人做的局,让大家睁大眼睛看清楚,不要被骗了。

  他当时闹得厉害,被赌场好些人都看见了,当时就惹了不小的乱子,只是被赌场的人强行压了下来。

  但今天,赌场再次组局,又有个人输了大量的钱。

  这人是个大高个,莽人却有几分脑子,他越输越感觉不对劲,想起顾何友那天闹事的时候骂的话,他眼睛开始死盯着赌场人派牌的手,也不知道他是眼花还是真看见了,他当场跳起来掀了牌桌子,骂赌场的人出老千。

  接二连三闹出这事,在场赌牌的人心里不免泛起嘀咕,他们在王疤子赌场赌牌的都输了不少钱,长期输钱欠债的不甘愤懑早压在了他们心里,一旦有人把这事撕破个口子,就像火山爆发喷出焰火,一下不可收拾。

  正月里,都还没上班做事,赌场人多热闹,但越人多,越容易闹起来。

  一个个都叫喊着出老千,赔钱,从最开始的闹嚷,最后演变成撕扯,打砸起来。

  王疤子赌场看场子的人不少,他也一身武力,但这么多人打闹砸,也不是那么好平下来。

  等他把最开始闹事那人控制住,场面平下来,赌场的东西都被砸烂完了,还有好些输了钱的人趁乱跑了。

  出了这样的事,赌场的人急需要找发泄口,这回闹事那人在镇上有些人脉关系,他们只能好生安抚,不能乱动,第一次闹事的顾何友就被他们给恨上了。

  一团乱的场子还没收拾,王疤子他弟王癞子气不过,带着一伙人骑着摩托车就上了这盘山村。

  “还,还!我们还!”

  赖桂枝看着被踩在地上呻吟的顾良才,吓得气快喘不上来,她赶紧应声。

  “已经在凑了,给我们些时间,我们会凑到的!”

  “给你们时间?”

  王癞子歪歪头,嘴一张,凶相毕露:“三天了,还不够啊。”

  “那你们他妈的到底要几天啊!”

  “我他妈老是带着人往这坡上跑不要时间油钱?”

  王癞子踹一脚顾良才,转身拽过赖桂枝头发,咬着烟嘴一声,又往院子四下望一眼,“或者我一把火给你房子先点了,你们就拿得出钱了?”

  “不,我们还钱的,还的.......”

  “三天,再有三天我们就还钱。”

  赖桂枝头皮痛得被迫仰起,正哀求,边上顾良才害怕一声。

  王疤子转过头。

  顾良才趴在地上,讨好的看向他:“三天,我们就还钱,肯定还。”

  “三千对我们实在多,要点时间去凑的,那孽子,我们确实不知道在哪儿的,您行个方便。”

  东西能咋砸的都砸了,连几扇窗户的玻璃都没放过,再面前的一个老妇女,一个残疾,欺负起来也没意思,王癞子琢磨了会儿,捏着烟嘴吸一口:“行,再给你们三天。”

  “三天后要是没见着钱,还没见着顾何友人,老子一把火烧了你这房子!”

  王癞子扫一圈院子放下狠话,手一招带着人走了,留下又一次的满地狼藉。

  这是顾若头一回直观感受到赌场那群人追债的凶残和可怕。

  她看着满地被毁脏的糯米粉,她花好几十买回来的如今已经四分五裂的煤炉子,蜂窝煤,攥着菜刀的手一片冰凉。

  三千块,她第一次正视这个数字。

  “你怎么能和他说三天还钱?”

  “我们这几天一分钱没借到,拿什么来还?”

  院子里,赖桂枝从地上爬起来冲顾良山急急吼道,都没等顾良山回,她先捂住脸崩溃了。

  “要还不上,你是要送儿子去死吗?”

  “我们就这么一个儿子,要是被剁手跺脚,要怎么活?”

  顾良山按着被踢到的痛处龇牙咧嘴从地上坐起来,满不在意一声:“怎么没钱,找你女儿呀。”

  赖桂枝浑身一僵,她慢慢站起身转向了站在厨房门口的顾若。

  “我手里没钱。”

  注意到赖桂枝看过来的视线,顾若紧抿一下唇,道。

  她确实没钱能拿出来了,三十那天卖春联的一百多块,她初一去街上买炉子,蒸屉,糯米这些花掉大半,身上还剩不到一百,现在东西被打砸了,她去添置还要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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