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君非但不恼，他点头赞同，望向这身红衣的眸光也越发温柔。
他已经许久没遇到这般不把他当国君而瑟瑟发抖战战兢兢的人了，她果然适合这身红衣，明艳炙热，那股自心底延展到眼底的亮光，不会被莱国四面是水的潮冷浇灭。
系统：【……】所以您老人家就是喜欢谁谁谁对你不恭敬？？什么古早言情剧本啊喂！
要不是主角是宿主，它的眼睛真能被辣到。
国君还要开口，就见这红狐已十分不愿意与他搭话了，偏要黏在少年国师身边，小声问白狐的去向。
墨袍男人心中略有些沮丧，不过对象是圣族少年——也就没什么异议了。
圣族与众不同，对莱国又有莫大的恩情，孰轻孰重国君能分清。
正当他不想打扰那边一人一狐转身要走时——
忽而余光捕捉到一道极快划过的红影！
那红狐几乎是贴着他跑开的，破开清冷空气，留下淡淡甜香。
国君讶异转身——就见面色向来没什么起伏的少年人一摸腰间便沉了脸，半眯着眸子连招呼也不打，大步朝外追了出去。
一出门，他的身影瞬间化作白光朝红影死死追着不放。
“还真是……少女心性，十分大胆呐。”
国君轻轻嗅了嗅空中好闻的香气，闷声笑了笑。
他不担心国师追不到自己遗失的东西，只为那只任性妄为的红狐小小心疼了一下——被抓到指不定怎么惩罚呢。
那么漂亮的小丫头呀。
*
“不要追了！”
红影落地成了个满脸懊恼的小丫头，她把令牌藏在身后，眼眸倒映着那道白衣越来越近，勾着唇角，退了几步到了树干边，退无可退了。
“……”
少年国师白衣胜雪，浑身气质冷然，抬眸便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冰冷，仿佛人性自一开始就从他身上被剥离了。
红狐惧怕的样子假得要死，那懊恼分明是懊恼自己跑得不够快，或是方才没有选另一条更好逃跑的路。
那后退几步也并非被他气势所震慑，纯粹觉得太阳这样照下来容易晒黑。
“喂，你告诉我白狐在哪里，我就把东西还给你。”
红狐歪着脑袋咯咯咯笑：“否则我天天偷你东西去卖钱～”
系统：【到底是怎么理直气壮把偷盗二字大咧咧说出来啊！】
鸾姜：【脸皮厚是这样哒，小朋友不要学ovo】
系统：【……我才不学。】它也不是小朋友。
少年国师仍是一言不发，只慢慢从袖子里伸出来的那只手中捏着一根玉簪，并不像是常戴在头上的，倒像是某种法器。
系统：【他要收你了！！】
鸾姜：【不着急～】
系统根本不能理解宿主的淡定，它感觉要急到原地化作实体了：【凭啥不慌啊啊啊！你打不过他！武力值相差好悬殊啊！】
这可是研究出逆转时间的牛人！哪怕后来被反噬了……但人家也很牛了！
红狐不是没发现那根发簪，只是她似乎自信过头，根本不相信国师大人会对自己下死手。
她眨眨眼，全然不知危险将至的笨蛋无辜模样，手指在后面摩挲着那枚玉质令牌。
握在手中冰冰凉凉，被她带着跑了一路也不见暖热——跟玉牌的主人一模一样。
其实她也知道这东西不过是个能随意出入岛屿的作用，说价值也谈不上，是市场中还不曾流通的材料。
但她就是要拿过来摸一摸晃一晃，让少年国师知道自己不动法术也能做一些膈应他的事——
哪怕前提是之前得过他的默认允许。
“一点也不好玩，”她说，“没意思透了。”
说完，玉牌被毫不犹豫抛向了空中——红狐指尖迸射出一团绯色光团，缠绕住玉牌。
在少年国师的簪子飞来之前，光团褪去，掉落下来的玉牌变成了两个。
一个飞回了国师腰间，一个飞到了红狐手中。
同时，红狐孱弱纤细的身体被重重钉在树干之上，四肢被活生生凿穿，快到封住了流到一半的血液。
簪子上干干净净，一点血也没有——远远看去，红狐根本是自己‘黏’在树上，明明什么异样也没有。
“您猜我为什么要当着您的面做出另一个玉牌？”
红狐痛得眼尾殷红一片，可面上表情仍是轻松愉悦的，甚至还有闲心去笑、去撩拨白衣国师。
没得到回复，她自顾自说：“没有原因，因为我就像让您使出很厉害的手段要了我的命。”
“玉牌跟我的身体融为一体了，国师大人要想取出来，就杀了我吧～”
红狐嘻嘻笑了一声，突然安静下来。
她闭上眼的动作又缓慢又安详，好似准备享受一个美梦的孩童。
系统：【……我们都完了，毁灭吧。】
鸾姜竟然还附和：【灭吧～吧～】
*
彩色鸾鸟本被安放在国师开辟的一个特殊空间里，猝不及防出现在天边，饶是白衣国师也不免顿了一下。
鸾鸟的叫声非常悦耳，清丽婉约，能令人想起记忆中最唯美的场景。
红狐轻轻睁开眼，看见的不是白衣国师骤然凑近的身体，而是两只鸾鸟在空中飞舞鸣叫，周围飘来朵朵祥云的盛景。
白衣国师听见红狐喃喃着说：“这样死去，也挺好的呀。”
第302章 妖狐vs国师5
“死”这个字，宛若一根冰棱生生扎入白衣少年的心脏，令他四肢动作统统僵住无法动弹。
他自然不畏惧死，也不觉得一只妖狐死了有什么了不得的——可就那一瞬的迟疑，白衣少年停手了。
他垂眸望着自己没有一丝伤痕的掌心，垂落下来的袖子碰到了腰间的玉牌。
过了片刻，红狐从树干上瘫软下来，唇边蜿蜒出断不了线的血丝。
被钉过的地方一点力气也使不上来，整个人如同被抽去所有骨头、只余下一堆懒懒散散的皮囊一般。
“你，该死。”
清冷的声音自少年唇里慢慢倾泻出来，像是华丽的咏叹调——
红狐干脆软倒在地上，眼睛眨巴着看那两只没有离开的鸾鸟，道：“但我现在没死～”
“连莱国最伟大的国师大人也奈何我不得，看来我真要祸害千年啦～”
“……”
白衣国师轻轻扯了下嘴角，最后定定看了她一会，毫不留情转身离开。
就这样把她留在这里——
系统：【呼！能在他手中活下来就已经万事大吉啦！不过我看见有东西在靠近诶。】
鸾姜：【我像不像个破布娃娃QAQ】
系统：【……像，可你别想要我的同情！】
鸾姜：【啊，你们系统的同情比其他人的同情贵一点么？】
系统：【混蛋！】
这玩意可以论斤论两吗！
*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紫狐穿着大胆暴露，身上缠绕着的紫纱勉勉强强遮挡住重点部位。她的五官属于攻击性美人那一款，稍一挑眉就会让人觉得被击中了。
她先是被附近的血腥气和浓浓妖气惊了下，看见伤得不成样子但还有一条命在的小红狐狸，她连忙上千把人扶起来。
“喂，振作一点！”
紫狐一句废话不说，干脆将奄奄一息的红狐打横抱起，左右焦急看了看，最后决定送到自己房间去。
那群狐狸在长久的压迫中对同类早已丧失了基本情感，她上回听好几只狐狸在那说鸾姜的不是——这回必定不能送到他们眼皮子底下，否则红狐这最后一口气就要散了。
“笨死了，说过那个人不是那么好靠近的，作死把自己作成这样，我真是一点也不同情。”
在路上，紫狐的嘴一刻也没停过，仗着红狐在怀中晕了过去，把心里藏了许久的话说了出来，也不用顾忌怀中狐听了会不会感伤。
紫狐嘀嘀咕咕：“不要以为自己是一个怪物的真命天狐好吗！人家见过多少类型的人啊，剥了多少你这样的狐狸皮啊！”
“要我说，得到自由出入的权力就该第一时间跑了……”
系统：呃，宿主好像是打算跑来着，是它的出现又把她扯回去了。
忏悔两秒钟。
*
鸾姜在紫狐喂药的时候就清醒了，但她偏要装作伤得好重、提不起汤勺的虚弱模样，借机靠在满是药草香的紫狐怀中。
系统：【你是真的过分！】
鸾姜：【所以宝儿也真的可以考虑兑换一具大姐姐身体呀～瞧瞧人家～】
系统：【……你忘记刚刚快死的事情了吗！】
这家伙怎么可以这样没有心！
鸾姜：【是呀，我现在也快死了嘛～】
紫狐见红狐懒懒地没有开口，抿了下唇，不大自然地说：“是那个人把你打伤成这样的吧？能捡回一条命就……不错了。”她要很努力才能将尖锐的语气收回去一两分，让别扭的关心浅浅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