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徒居住在海上,打不到,可不是要想法子让对方上岸?
三岁小儿都知道的道理。
那些匪徒能让他们头疼,就是他们分工明确,不会让他们有可乘之机。
让大多数人上岸,怎么做是一个字都没讲。
法子要是这么好想,像她这样简单的动动嘴皮子,天下还有什么难事?
她牵强的笑了下,还是附和说:“林小姐说的是,督军就是在想如何将他们骗上岸,再一举围剿。”
林清也嗯了声,没再接话。
姚夫人问陆夫人:“陆夫人,最近泰城如何?”
“如今群龙无首,我一个女人不懂军事,还是由我先生信任的参谋代为操劳。”
陆夫人说,“星翊还在学习,他没有师座那样的本事,还没有能力独立做事,需要多加历练。”
“星翊是您儿子吗?”林清也问。
“是。”陆夫人说,“我的大儿子,和你差不多年纪,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认识。”
“年轻人是这样,我儿子现在也跟着他阿爸学习。”
姚夫人有些感慨,“哪有几个人能有师座这样年轻有为的?二十出头的年纪,便有了他阿爸那样的魄力。”
“师座自然是最厉害的。”林清也开口,神色骄傲。
姚夫人神色一怔,连带旁边的陆夫人也错愕了下。
两人不约而同看向林清也。
哪有人这样说话的?
她们在这里谦虚,她在这里高调的夸师座。
两人沉默着,林清也突然指向不远处的凉亭:“走久了,我们去那里坐坐吧。”
“行,咱们坐下聊天。”姚夫人说。
她叫了佣人,让佣人准备茶水和点心。
“……这是广城特有的茶叶,尝尝味道。”
姚夫人将茶盏推到陆夫人面前,又问林清也,“林小姐,可喜欢喝茶?若不喜欢喝茶,我让佣人给你上杯牛乳。”
“茶可以。”林清也谢过她。
陆夫人喝了口茶。
她打开话题:“林小姐和师座是从临城还是阳城过来?”
“从临城过来。”
陆夫人哦了声,又说:“方才走在你身后,我注意到你小腿上有许多划伤,是怎么了?”
姚夫人听到她的话,目光顺势落在她的小腿上。
林清也今天穿的是旗袍,旗袍从膝盖处开口,右腿的小腿露在外侧。
穿了玻璃丝袜,腿上的伤痕并不清晰。
要仔细看,才能看见。
姚夫人凑过去瞧,才看清。
“确实好多细小的伤口。”她低呼了声,“林小姐,你这是在哪里摔倒了?”
林清也踌躇了下。
她咬唇,似乎不知如何开口。
陆夫人和姚夫人对视一眼,不明所以。
问受伤,怎么这样为难?
姚夫人自知问的尴尬,笑了笑说:“若是不方便,也不用说。”
“倒也不是不方便。”林清也整理了下旗袍,将小腿隐在布料之下。
她左右瞧了瞧,见没有人才压低嗓子继续说,“其实,我和师座在临城时,遇到刺杀。”
陆夫人大骇:“刺杀?”
她有些吃惊,“临城是时家的大本营,怎么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去临城刺杀时家少帅?这,这真是匪夷所思!”
“是啊,我也没想到。”
“林小姐,你应该吓坏了吧?”
第158章 都不信任
“确实吓着了。”
想起那天晚上,林清也脸色有些发白,捏紧了自己胸口的衣服。
她紧了紧嗓子才说,“不瞒二位夫人,我以前在校场练过枪,用枪有点准头。可会开枪和杀人那是两码事,我顶多开枪打人身上震慑一下,那也是万不得已才会有此举。”
“真让我杀人,我很怕,所以都在四处逃避。”
她又把袖子往上拉了些,让她看手臂上的划痕。
这样细小的伤口到处都是。
“能理解。”陆夫人替她拉上了袖子,遮掩住伤痕。
她拍拍她的手臂,在她手臂上来回顺了下,以作安抚。
林清也说:“刺杀之事,说机密也不是机密,但也不好对外说,还请二位夫人不要说出去。”
“自然。”陆夫人说。
两人说了半会子的话,才发现一直在说话的姚夫人却安静下来。
陆夫人抬眸去看姚夫人,她眼神没有焦距,不知在想什么。
林清也不紧不慢的吹着茶水。
她轻掀眼皮,只是看了眼,又垂下眸。
陆夫人出声唤姚夫人。
一连叫了几声,姚夫人才回过神。
“是、是啊,刺杀这种事却是不能声张。”
她一开口,说话有些慌张导致的磕巴,很快又恢复如常,“遇上刺杀,只是划了些口子也算是万幸,你和师座没事就好。”
她喉咙很干,猛地喝了口茶水。
茶水还有些烫,她却有些迫不及待,喝了一大口。
润了润嗓子,她才觉得舒适。
“遇上这种事,最好是抓住人审问一番,肃清来源才是。”她问,“可有留活口?”
“师座说过要留活口,不过我当时太害怕了,脑子一片空白,事后也没想起要去问这件事……好像是有几个人吧?天太黑了。”
林清也捏了捏指甲,摸着上面淡粉色的丹蔻,笑道,“这些都是男人的事情,我一向不过问。师座的事情都是机密,他也不会告诉我。”
“是,不是我们女人该操心的。”姚夫人说。
她笑盈盈的看着林清也,将桌上的点心往前推了推,“吃点心。这些是店里买的,都是我们这儿受欢迎的铺子。”
“多谢姚夫人。”
姚夫人又和陆夫人说:“你也吃。我记得你之前最喜欢广芳斋的点心,常让人去买。”
陆夫人笑着颔首。
姚夫人一直看着林清也。
林清也感受到她的视线,佯装浑然不觉,左右看着四周的景致。
“姚夫人,您这的院子真好看。”林清也说。
姚夫人就笑:“时师座的院子不好看?”
“看久了的都是总是乏味,不如新鲜的事物。”林清也摇头。
“阳城督军府我去过很多次。师座住进去后,里面和以前没有多大变化,看不出什么稀奇。”她说。
陆夫人若有所思的看了林清也一眼。
很快,她移开目光。
姚夫人来了兴致:“哦?你以前常去督军府?”
说起督军府,像是打开了话匣子。
“是啊,我以前常去,和宋少帅是青梅竹马。”
林清也滔滔不绝,“说来也好笑,督军府里面的路,我比惟樾还熟悉。他总说我去督军府是回家,不是去做客。”
“你和宋少帅青梅竹马?”陆夫人好奇接了句。
“是啊。”
陆夫人沉默了下。
旁边的姚夫人瞧见,心中有了盘算。
她试探性问:“那师座杀了你的青梅竹马,你心中不气?”
又说,“咱们就是随便聊聊,林小姐不想说,可以不说。”
“没什么不能说的。”
林清也道,“女人的命运就那样,若事事计较,就会得不偿失。不怕二位夫人笑话,女人总得为自己谋个好前程。像我还要生活在阳城的人,一心总想着过去的人,为此和师座结怨可不是什么好事。”
她没有防备,将心中的话一股脑说出来。
“这世道,都是小心翼翼生活。”陆夫人接话。
她抬眸,转移了话题,指向远处的花,“姚夫人,那些花以前似乎从未见过,是些什么花?”
姚夫人还想追问的心,落了空。
看着陆夫人神色自若的模样,姚夫人暗暗咬紧了后槽牙。
陆夫人的机敏,她是知道的。
在督军府做八姨太时,她不争不抢,却能在督军府的后院安然无恙。
她丈夫的后院,她是知道的。
乌烟瘴气,乱七八糟。
姨太太争宠是常事。
她是督军夫人,地位高又有手段,能管住这些不安分的姨太太,没人敢以下犯上。
姨太太之间都是勾心斗角。
这些事她知道,一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哪有女人喜欢和别的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她巴不得这些姨太太斗得越来越狠,最好两败俱伤。
偏偏孟海英进来后,什么也不做,也能让那些姨太太安静。
当时她就知道孟海英手段不一般。
后来,孟海英离开了督军府,带着孩子重回泰城。
她这才意识到,这个女人心思多么恐怖。
丈夫一死,宁愿做别人的姨太太也要守住丈夫打下来的江山,此等心性和理智不是一般人能企及。
这样的人,几个姨太太怎么能降得住她?
时惟樾帮了他们一家,孟海英对时惟樾感恩戴德还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