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着他跑来南京,替他办事,吃力不讨好就算了,转身就让她跳楼!
他带她来饭店,不是为了休息,就是给她腾个跳楼的地方吗?
她才不想死在南京!
话音刚落,身后有悉簌声。
林清也刚转过头——这回她看清了——几个军官将枪背在身后,一个接一个的跳了下去。
他们训练有素,跳下去几乎没发出声响。
林清也错愕的瞪大眼睛。
不是,这些人听时惟樾的命令已经到不顾性命的地步了吗?他让跳下去,这些人就一个接一个的蹦下去了?
这可是二楼!
摔不死,那也要落个残废啊!
林清也扶着窗框往下看,什么都看不到。
她一阵心惊。
“姚督军派人跟踪我们,就守在饭店门口。你现在不走,是等着他明天跟在我屁股后面要钥匙吗。”时惟樾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她的身后。
“啊,不是让我自杀?”
“……”一阵沉默过后,时惟樾不耐烦道,“林清也,我闲的无聊看你自杀?有这个功夫看你墨迹,把你推下去更爽快。”
林清也:“……”
她再次向外看了眼。
这里应该朝向的后花园,路灯没有开,漆黑见不到底,更是恐怖。
她忍不住强调:“师座,这是二楼。我一个普通人,那不叫跳下去,叫摔下去。”
“出息。”时惟樾冷哼一声。
他将她挤到一边,翻身跳了下去。
林清也目瞪口呆。
就……这样跳了?
时惟樾在下面叫她:“林清也,跳下来。”声音不大,却能清晰的传到她耳里。
林清也想也没想:“我不要!”
“那你留在房间里。”
时惟樾说,“等天亮,姚督军找上门,你去应付他。那时我人已经不在南京,你叫破嗓子都没人来救你。”
林清也扶住窗框,身子愠怒的往下探:“时惟樾,你威胁我!”
“不是你惹出来的?”
细碎的笑声从他的唇角溢出,声音也夹杂着淡淡的笑意,“怎么,希望我留在这里,明天再当着他面演一场出尔反尔?”
“你这样走不也是出尔反尔吗?”
“大林留在这里,他会帮我处理。”
林清也问:“我腿会不会断掉?”
“不会。”
“手呢?”
“不会。”
“真的不会死吗?”
“……”
长久的沉默。
窗台下面的人,突然深吸了口气,失了耐性:“林清也,你再多问一句,我会亲手把你的手脚弄断。”
下一秒,林清也手脚麻利的爬上窗台,一鼓作气的跳了下去。
她闭紧眼睛。
想象中的断胳膊断腿没有,她被稳稳接住,落入一个温暖的胸膛。
林清也紧张极了。
一两秒的功夫,也足以让她心快从嗓子眼跳出来,她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将脸埋在他的颈侧。
“太恐怖了……”她快要哭出来。
时惟樾的手一顿。
林清也的声音,落在他的耳里,软软的像是呢喃,又有点撒娇的意味。
托着她后背的手,不由自主的紧了紧。
林清也没有察觉,她沉浸在“劫后余生”的庆幸之中,下意识扒紧时惟樾,腿也用力夹着他的腰。
还好,到底没让她真正的跳。
沉重急促的呼吸,落在他的颈侧,在这寒冷的夜里更加清晰,热度也节节攀升。
心中似乎聚集了一团火。
那团火,让他口干舌燥,有逐渐向下的趋势。
又很莫名,时惟樾想到之前在车内的吻。
林清也的唇,和她现在的声音一样,很软。
这女人……
这个时候还不忘勾引他。
第47章 不明之火
谭耀森轻咳一声:“师座,林小姐,我们该走了。”
他的声音,将时惟樾的思绪唤回来。
时惟樾心下一惊。
他刚刚走神了?
林清也这些小动作,他早就识破,甚至不予理会。
太多女人如此。
一次又一次放过林清也,让她胆大妄为到现在这样肆无忌惮的肖想他,勾引他,难不成他还真被她的这点小伎俩勾住了?
蹩脚到令人一眼看透。
都是些从哪学来的勾引男人的技巧!
宋诚安那里吗?
想到宋诚安的名字,时惟樾这才想起林清也和宋诚安以前可谓是青梅竹马,差点结婚的情分!
难不成,她以前就是这样对宋诚安的?
抱着他,伏在他肩上撒娇?
想到她以前和宋诚安也是如此相处,时惟樾的心里又凝聚了一团不明之火。
这团火,和刚刚的火完全不一样。
他心中有惊涛骇浪,面上却如常,将她放下来。
林清也被惊醒。
谭耀森出声,她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刚刚在众目睽睽之下抱着时惟樾的胳膊不撒手!
环顾四周,先看到谭耀森。
他站在不远处,只有两三个身位的距离,冲她露出一个善意的笑意。
他身后,还有六名军官,都微垂着头一言不发。
她慌乱去看时惟樾,却发现他也在看她。
那个眼神,意味深长。
“师……”她刚一出声,突然意识到不对劲。
她怎么突然能看清他们了?
林清也抬头一看。
头顶的那扇窗,里面亮起了灯,还有人影映在窗上。
有人在里面走动。
这是时惟樾的安排小林副官做的事?
不,林清也总觉得有奇怪之处。
她一时想不起来,几名军官已经在前面带路。
从后花园转出去,有一扇小铁门在那。
拉开铁栓出去,一辆小汽车不知从哪出来,无声无息停在面前。
他们上了车。
开车的军官下来去了副驾驶,换了谭耀森开车。
车开了约莫二十分钟,林清也终于意识到奇怪的地方在哪。
“这是怎么回事?”林清也偏头去看时惟樾。
时惟樾正在闭眼小憩。
他背靠在车门上,以一个慵懒的斜姿半坐半躺着。
驼色的大衣搭在他的腿上,衣摆垂到地上。他的手交叠置在衣服上,听到她的声音也没动,只是懒懒的“嗯?”了声。
“窗户!”林清也道,“窗户到地面没有这么高,你故意吓我!”
她确定他们从正门进去,是上了二楼。
只是跳下来再去看窗户,她发现窗户和地面的高度似乎比她想象的要矮许多。
像是一楼。
他们从后花园绕出去,一直到铁门,是一个不明显的下坡路。
南京饭店的大堂和后花园,并不在一个高度。
他有此计划,肯定事先知道。
还故意说让她跳楼。
“我让你跳楼,没说多高,是你以为很高。”
时惟樾睁开眼,眼底还有些未散去的倦意,慢慢才染上笑意,“我亲手设的局,怎么会狼狈的从二楼跳下去?”
他只是换个地方离开,不是被逼无奈。
林清也:“……”
知道是一楼,那他为什么要接住她?
这么点高度,她自己也能跳下来。
只是太黑,她看不清,又确信自己是进了二楼房间,才会真以为自己从二楼一跃而下。
时惟樾是知道的啊。
林清也狐疑的看了时惟樾一眼,欲言又止。
时惟樾眼皮耷拉着,淡淡开口:“你什么眼神。”
林清也的眸子闪了下。
不是,这男人眼睛是长在头顶上吗?他明明没有抬头,怎么能看见她的眼神?
“师座,你接住我,是故意看我出糗吗。”林清也突然问。
时惟樾交叠的手微动,食指在手背处打了几下。
他没做声。
他不说话,林清也以为他默认,更是振振有词:“你知道是一楼,我跳下来肯定平稳落地。你故意接住我,看我紧张害怕,心里偷偷嘲笑我。”
敲打手背的动作戛然停止。
弯起的唇角,也瞬间凝固。
好一会儿,时惟樾才掀起眼皮,眼神古怪。
他紧绷着脸,声音微冷:“才夸了你几句聪明,就洋洋得意到忘乎所以。脑子里别的不装,全塞满了麦麸是吗。”
林清也怔了下:“麦麸?”
时惟樾没理她。
他板着脸,将不爽快写在脸上。
林清也想不通,又追问:“师座,塞麦麸是什么意思?”
“林小姐。”谭耀森开口。
他看了眼后视镜,吞吐了下才道,“林小姐从小在城里长大可能不清楚……猪最喜欢吃麦麸。”
林清也懵懵开口:“……我是猪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