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呕～～呕～～”
江宏才现在满脑子都是那个人手指头一个指节一个指节被锤子砸碎，这和逃难路上看到的血腥不同，这个一点一点，慢慢的，看着，闻着，听着，周围的人笑着。
受到这样折磨的人竟然还用自己的老婆孩子还赌资，还要借钱再赌。
“呕～～～”。
如意蹲在江宏才的身前，“这才第一站呢读书人，走吧，再看看过好日子的”。
将江宏才从地上搀起，邱文宣看着前面的如意，仿佛那个会逗夫人开心，和吉祥玩闹，性格开朗的如意是假的。
现在这个还是他在七年前第一眼见到的那个满脸戒备，和一帮孩子混迹在底层的‘街头百晓生’。
“江兄，你可知先生为何没有正式收你为弟子”。
“是我不够优秀”。
“是你不够坚定，无论是想开书院还是找家人你都不够坚定，事情有先有后，不要顾此失彼，你这次跟来皇城，让那么多孩子无所学，是为了科举之事还是为了找家人”。
邱文宣的话就像一记重锤敲在了江宏才的头上，是啊，他要开书院却没有安排好学子的课业，他要寻姐姐的消息却在北境读书不动，他只有想法没有计划，或者说他的计划太过空洞。
一直到了中午他们三人才往回走，如意有些累了，邱文宣搂着她的腰不管行人的目光，“你在这歇会儿，我去找辆车”。
“不用，就是饿了，给我买两个杨记的包子，吃完我还能走二里地”。
王二一上午带着人把要采买的货都买好回来，就看见坐着马车回来的三人，邱文宣把一袋子的包子放到他的手上就抱着如意上楼，江宏才也打个招呼回自己的房间。
这去上哪看险恶去了，包子铺啊。
把如意放到床上，帮她换了身衣服，盖好被子，邱文宣又去找店小二要水，“宣哥，陪我躺会儿”。
“我真没事，好的很，真没想到，牡丹真的当上了花魁，还想以后开个青楼，钱袋子还成了叫花子的老大，养了那多的孩子，当年他是我们中最懒的那个，就愿意靠墙坐着要钱”
“你说疯子在赌坊当打手也不是长久之计啊，他竟然把小草娶回去了，宣哥，当年我要是没有拦夫人的马车是不是就遇不到你了”
“宣哥，我从那个吃人的府里逃出来是对的，宣哥，你说和我一起在那个府当差茱萸还活着吗？宣哥......”
看着睡着的如意，邱文宣把手小心的抽出来，在如意额头印上一吻，“傻丫头，就算那时候遇不到我，我也会在人流中找到你，你才是我先定下来的娘子”。
邱文宣在帮睡熟的妻子擦脸，江宏才正把脸扎在了水盆里，抬起脸眼睛有些发红。
躺在床上眼泪混着脸上的水流进头发里，江宏才告诉自己，这真的是他最后一次哭了。
今天看见赌坊里的人性，还进了青楼，有的是自愿入楼求一个安身之所，有的被卖努力配合，攒银子为自己赎身，还有的撞墙，逃跑被打的遍体鳞伤。
见了市井中的乞丐，有的利用自身的残缺换取世人的同情换取食物，有的帮着传递信件挣些小钱养活自己，还有的躺在那里不吃不喝，希望遗弃自己的父母可以找回自己。
一样的环境不一样的选择吗？姐姐就是做了她觉得最好的选择是吗？
擦了把脸上的泪，‘爹，娘，我没有不要姐姐，等我真正有能力我一定会找到她，看她过的好不好。
找到你们，哪怕，哪怕你们不在了，我也可以像周大哥一样每天去坟前和你们说说话。
第二日江宏才不在茫目的打听，跟着邱文宣去各大书肆查历年公开的考题，一些大学士大儒写的书籍，邱文宣还会带江宏才去茶楼，酒肆，学子聚集地得些消息。
从前江宏才只以为这个比他大一岁的邱文宣在才学上高过他，这两日相处发现无论是见识、格局、接人待物他都有太多欠缺。
在确定如意真的有喜后，他们也要返程。
第126章 捡豆子
五月又是桃花家母猪下崽的日子，这回母猪一共有二十头。
“东家，这可真好，我还没见过生下来就这么胖的猪崽呢，也不知东家和哪位学的这接生之法，还有这小圈...”
被桃花带着第一次给猪接生的柳家父子，才知道小圈的妙用，也不禁咂舌，就是那大富人家的庄子也不过是多放些干草，喂食喂水精细些。
这头一窝是桃花打小自己养的母猪下的，下了八头，想起羊大爷抱怨没吃到猪尾巴，这一窝就没断尾。
“最近雨水多，你们辛苦些，这些猪要勤换干草，干草还够吗？还有村里又找了打井队，这个院儿最先打，要一直留人在家”。
柳生点头称是，“干草还有很多，天晴的时候就有人给送过来一些，有的我叫不出名字来”。
“只要是咱村的，送来你就收着，我先回去做饭，算日子今天应该还有要下的，要是忙不来就去找我”。
回到家的桃花就听见周丰足的声音，“你倒是动啊，上不来你就下去”。
“我不敢动啊”。
这又是邱隐的声音，听着从后院传出来的，走到房后就看到邱隐正在梯子中间，上不去下不来，再一抬头，周丰足在房上呢。
顿时心脏不受控制的砰砰跳，桃花又不敢突然出声怕吓着这俩再掉下来，周丰足在高处倒是先看到桃花。
“姐，你把邱隐弄下去，他不动我也下不去”。
桃花个头不够也不能把邱隐抱下来，“你俩乖乖的不要动，我去找人听到没”。
在三进院找平安的时候，邱隐的奶娘也听到了，慌张的就往外跑，她偷偷跟过自家小少爷，知道桃花家在哪。
等桃花二人到后院就见奶娘踩着一小节梯子想把邱隐抱下来，一只手力气还不够，梯子上的两人都哇哇叫。
平安过去扯着邱隐的衣服把他从梯子上摘了下来，奶娘赶紧下来抱着邱隐又是一顿哭。
哭的桃花头疼，扶住梯子让自家小弟下来。
“你们俩谁给我解释一下，房顶有什么好玩的，你们非要上去”，屋子里桃花站着看面前的两个小家伙。
“我家少爷最是听话，肯定是你家孩子撺掇的，你们不好好陪着我家少爷竟然还让他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桃花顺手把擦炕席的布团着塞进了奶娘的嘴里，“平安哥你还是把这一大一小都带回去吧，人以后也别往我这送了，我弟弟也是我们家金贵的”。
“呸呸，呕~~，我可是我们小少爷的奶娘，你，唔~”
“我把她带走，马上回来”，多余的话没说，平安捂着奶娘的嘴把人带了出去。
站在两人面前，桃花也不说话了，就看着他俩，周丰足是对着他姐挤眉弄眼，邱隐的头是越来越低。
平安回来的很快，“人会送走”，桃花知道送走的是奶娘。
“说吧”
“我说”，周丰足是知道他姐的，犯错没事，接受惩罚改了就行，早交待，早完事。
“今天放假，我不想去看暖暖，他说咱家房顶长草了，得拔下来，我就上去，他就卡梯子上了，还有房顶的草我拔不动”
“小隐，他说的对吗？”
邱隐点了点头，他没觉得自己哪错了，就是有点吓着了。
看了眼平安，桃花蹲下身，“我知道你们是好心，但是房上的草不能随便拔，把土拔松了下雨该漏水了，锄草以后要把房顶再加固一下”。
“但是，周丰足我是不是说过，不能玩火，不能下水，不能上高，等你到了你二哥三哥的年纪学会了才能干”。
周丰足主动搂了下桃花的脖子，“恩，我错了，你去煮水吧”。
有一种，你快点，别说了，喝完我好接着玩。
呵呵，今天不给你长点教训我周桃花的名字倒过来写。
看姐姐去厨房，周丰足小声的给邱隐传授经验，平安站在旁边仔细听，比他罚蹲马步损啊。
很快进来的桃花并没有拿黄连水，而是一大碗红豆和一大碗绿豆。
把两种豆子洒在炕上，让两个小家伙脱鞋上炕，一人一个空碗，捡。
“什么时候分好了，什么时候吃饭，我有种预感，你们俩在一起以后犯错的时候少不了，总喝药也不好，捡吧，现在用手检，错误大的加豆子，严重的用筷子捡。”
这种耗时间，考验耐心的和专注力的事，真的可以说是对孩子的一种记忆深刻的惩罚。
把自己身边的豆子用脚推开，有个空地周丰足坐了下来，还好心的帮邱隐弄出个空，语重心长的说，
“快捡吧，我姐说不给吃饭是真的不给，这种时候她心可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