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她依旧好脾气地应下。
两人如于苏木第一次来这里那样,他靠在沙发上,她坐在一边。看着他安静而帅气的侧颜,于苏木感叹道:“还好伤的不是这里。”她的手指轻轻触碰他的脸颊,“不然这么好看的脸蛋毁了就可惜了。”
“伤过。”他忽然开口。
于苏木本想说点儿什么放松一下,听见他这么一说,不禁看向他。
“像今天这种事不会只有一次。”他转眸,凝视着她,“你怕吗?”
于苏木摇摇头:“不怕,虽然他今天看起来真的想撞过来,但我感觉他只是想吓吓你。”
她说得轻松,陆泽漆却一脸严肃:“他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我知道。”于苏木握住他那只未受伤的右手,想了一会儿,才说,“我不会说一些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不害怕’的话。每个人都是独立存在的,你的世界不仅有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你不可能永远陪在我身边,也不可能每次都能像今天这样及时地出来保护我,所以我会好好保护自己,不让你担心,不让你觉得我是负担,跟我在一起觉得累……这是我可以为你做到的事。”
陆泽漆看着她,她继续说:“你忘记了吗?我们第一次在云南见面时,我把周哲摔倒在地。”她举了举自己的胳膊,小傲娇道,“我是会功夫的!”
她说完,陆泽漆仍只是望着她,并未说话。他幽深的眸里暗流涌动,似一汪深海,深不见底。
于苏木被他看的发怵,咬着唇,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了……”
下一秒,她被他猛地一扯,扑进他怀里。
脸颊靠近他温暖的胸膛,于苏木只觉得心跳加速,又开始不知所措。
“谢谢你。”半晌,他的声音传来,疲倦而低沉。
于苏木没问他为什么说谢谢,但觉得被他抱在怀里的感觉真好。
她问:“我从现在开始是你的女朋友了吗?”
“嗯。”
“对女朋友不需要说谢谢。”
“好。”
她紧绷的身体在他怀中放松:“跟我发信息让我在校门口见的人不是你吗?”
“嗯。”
“这样也好。”她说,“不管发信息的人是谁,现在我见到了你,我其实挺感谢他的。”
陆泽漆和她拉开一点儿距离,一双黑眸凝视着她,带着疑问。
于苏木咬着唇,害羞地说:“应该是确定关系后的后遗症吧。明明刚跟你分开,就很想很想见到你。你要笑,就笑我吧……”
陆泽漆没有笑她,而是将她重新拥在怀中:“晚上留下来吧。”
“啊?”她一惊,脸又红了起来。
陆泽漆轻笑:“你想什么呢?现在时间晚了,寝室应该关门了。放心,只是留下来睡一晚而已。”
于苏木红着一张脸,难得露出小女人的娇羞:“我才没想什么。”
说完,见他没反应,她偷偷看了他一眼,他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浅浅的笑,让她倍感心安。
晚上,于苏木在浴室洗完澡后,穿着陆泽漆的白色衬衫出来。
恰巧陆泽漆正拿着一杯温水从厨房路过,她尴尬地站在浴室外,宽大的衬衫笼罩着她纤细的身体。她露出白皙修长的腿,冰凝肌肤若隐若现。她不太敢对视他的眼睛,眼神左右飘忽,问:“有吹风机吗?”
“嗯。”陆泽漆淡漠地将视线转开,从客厅的抽屉中拿出吹风机,在沙发边插了电源插头,朝她招手,“过来。”
于苏木缓步走了过去,越走越近,理智大声告诉她要镇定,一定要镇定,当作平常在寝室里一般,心却不听话,跳得越来越厉害。
她走到陆泽漆身边,伸手想接过他手中的吹风机,他却说:“我帮你。”
于苏木抿了抿唇,“嗯”了一声。
她在沙发上坐下,他在她的身后,轻柔宽大的手指穿过她的黑发。
耳边只有吹风机嗡嗡的声音,于苏木从落地窗的倒影中,看见他站在她身后,修长的手指撩起她的长发,不急不缓地吹着。
他穿着居家睡袍,身形颀长,姿势优雅,低首垂眸,轮廓俊美,温润生辉。
于苏木想,认真的男人永远是最好看的,不管是他工作时的认真,还是只是专注地帮心爱的女人吹头发时的认真。
第三十六章 以后总要‘坦诚相见’
差不多一个小时后,吹风机的声音终于停止了。
于苏木头发已快及腰,每次洗完头吹头发都是个大难题,所以她常常去学校门口洗头吹头发,一次十块。
她没耐心吹自己的长发,却不想他竟如此有耐心。
她起身,摸了摸已经吹得全干的头发:“其实不用吹这么干的,你的手还有伤。”
陆泽漆将吹风机放回抽屉:“晚上头发湿容易头疼,去睡吧。”
“嗯。”她看见他进房将新的枕头和被子拿出来放在沙发上,特别自觉地走过去,将被子和枕头铺好,准备躺下去。
“你做什么?”他问。
“睡觉啊!”
他眉头微蹙:“你睡房间。”
“可是你是伤者。”
“这点儿小伤?”他将她从沙发上拉起,“根本不算伤。”
她“哦”了一声:“那我去睡了。”
“晚安。”
“晚安。”
她转过身,似乎想起什么,站在原地纠结半晌。
陆泽漆见她没动,问:“怎么了?”
她回头,睁着一双晶亮的眼睛望着他,忽然俯身,在他唇上亲了一下,本只是想给一个晚安吻,却不想没控制住力度,亲吻的“啵”声有点儿大,她的脸瞬间红了起来。
趴在地上的“拖把”被她这一声惊得立刻跳起来,“汪”了一声。她只觉得愈加窘迫,偏偏还努力装作镇定:“我睡了。”
陆泽漆好笑地看着她明明害羞却努力保持淡定的脸,“嗯”了一声:“做个好梦,小女友。”
于苏木躺在陆泽漆的床上,将被子盖到脖子上。一夜惊心动魄,她半天睡不着,回想这一天发生的事情,更觉得像一场梦。
她从没想过自己会喜欢上除了陆泽以外的人,仔细一想,陆泽漆的出现让她违背了当初等待陆泽再次出现的执念。可她竟一点儿不觉得失望,她念了许久许久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陆泽,直到她爱上另外一个人,他也没有再出现,这并不代表她会忘记他。
那个叫陆泽的男孩已经成了她记忆深处一个特别的人,别人不用知道他存不存在,只要她知道他是真实的,是真切地在她执念中陪伴了她半个青春的人,他曾经是她从胆怯懦弱变得勇敢独立的指引者。现在她要走的路没有变,只是信仰换了一个人,那个人是可以陪在她身边,跟她说话,对她微笑,叫她“苏苏”,能让她真实地碰触到的人。
即使他身边充满危险,但真正喜欢一个人,不会因为危险而退缩,只会想方设法让自己学会在任何危险中保护自己,不让他担心。
于苏木想,她一定能做到。
这般想着,她终于闭上眼睛安心地睡了,月光如水般静静地照在她的长睫毛上,静谧安宁。
晚上好不容易入睡,于苏木却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中她回到了那个雪地里的屋子,屋子正在燃烧。她站在屋外到处寻找陆泽,四周都是泛着白光的雪地,空无一人。她找了很久很久,雪地里突然出现一道修长的身影,她开心地跑过去叫了一声:“陆泽……”
那人转过头,却是陆淮南的脸。
因为前一晚睡得并不好,第二天于苏木迷迷糊糊地起床上厕所时,以为还在寝室中。
她一路走到洗手间门口,扭动把手推门而入,入眼的是她完全没想到的健硕身体,她顿时愣在原地。
浴室中洗澡的背影一僵,回头看着愣在门口的她,声音低沉淡漠:“出去。”
“好。”她在他面前已经习惯了说这个字,却在关上门的那一刻,脸上的表情又纠结又难受。
早餐是陆泽漆亲手做的,白粥和甜、咸煎饼,以及一点儿下粥的咸菜。
之前从厨房出来时,于苏木看见卧室旁边的另一间房间里摆满了健身器材。她觉得自己应该说点儿什么,化解方才的尴尬,便问:“每天你都会健身吗?”
“嗯。”陆泽漆夹了一块饼放在她碗里,“每天早上起来练一下。”
越跟陆泽漆走得近,于苏木便越发觉他与自己想象中完全不同。他不是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而是生活自律,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好男人。
她的脑海中不禁又浮现出早上她贸贸然闯进浴室时,那一身健硕的肌肉和线条流畅的胸肌……她皱了皱眉,暗自低斥自己脑子里都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埋头喝粥。
于是,清晨的光辉中,坐在另一头的陆泽漆便看见他的姑娘满脸通红地一边皱眉,一边埋头喝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