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健康、鲜活、有自己的性格和特征，这绝不是简单的能量聚合能做到的。”星河的电子音里带着惊叹。
造物主是如此的奇妙。
幽蓝光束在空中将龙祁与西洛斯的精神体数据缓缓展开。星河的镜头紧盯着那些流动的能量纹路，叶柠竟然从它身上，看出了一种带着近乎虔诚的专注感。
叶柠就欣赏这样纯粹的求知者，她直接了当地说道：“你说的对，它们确实是有意识的存在。”
“应该是我的天赋力催化了它们。”她说着话，便轻轻抬手丢了一团异能出去。
那只机械兽人立刻启动了能量扫描，将这团异能的波动完整记录了下来。
“有机会我可以配合你的研究，我也想看看，能不能让大家都产生精神体。”
星河没想到叶柠会如此慷慨，突然就这样得到了梦寐以求的数据，它的运作节奏都出现了瞬间的凝滞，仿佛连处理器都在为这突如其来的馈赠感到恍惚。
“非常感谢您愿意直接告诉我答案，您的天赋力确实非同一般，这些足够我研究很长一段时间了！”
叶柠看着它，突然凑了过去，摸着它的心脏和大脑问道：“你的第三台主机在哪？”
星河似乎笑了，“我不能告诉您。”
叶柠早料到会是这个答案，也不追问，手感竟然格外丝滑，显然是耗费了很多人力物力精心打造的。
结束了短暂对话后，机械兽人轻轻托住叶柠的腰，重新腾空而起。看飞行轨迹，分明是朝着白裕所在的方向过去。
空中，叶柠忽然开口问道：“如果所有觉醒体都能像这样拥有意识呢？”
“我认为，那将是比‘永生’更伟大的进化。”星河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憧憬。
叶柠想了想，“白裕主席觉得自己才是造物主，所以他没有了对自然的敬畏。”
星河没有说话，但叶柠从那片刻的沉默里，读出了默认的味道。
她拍了拍机械兽人的肩膀，“你不能把我在这里放下来吗？”
地下，密密麻麻的人影正朝着他们的方向疯狂追来，涌动的人头在底下格外醒目。
过了几秒，星河的声音才再次响起，“白裕主席是我的创造者，我不能违抗核心程序里的服从指令。”
叶柠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不过它虽然不能明着违背，却可以阳奉阴违，这么看，倒真显出了几分超越冰冷机械的智能意思了。
不过一夜之间，局势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主席团成员几乎被团灭，如今只剩下白裕一人。
天际线上，已经泛起了一抹极淡的鱼肚白。冷风里，也已经带上了清晨独有的清冽气息。
叶柠很快就被带回了白裕身边。
踏入激光矩阵的刹那，原本已经使出所有力气攻击机械兽人的龙祁和西洛斯，都立刻停止打斗围了上来。
可他们被困在下方，叶柠悬于高处，周围的融合兽人虽数量不多，却如铜墙铁壁般将他们死死挡在外面。而拦在龙祁身前的，正是龙羽。
龙羽似乎在说着什么，嘴唇不停翕动，可龙祁的眼里此刻只有叶柠的身影，对她的存在视若无睹，周身的气压低得几乎要凝出冰来。
白裕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困兽，他的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浑浊的眼球充满了怨毒，又因为剧痛布满了蛛网般的血丝，恍然间，叶柠几乎要以为自己面对的是一只披着人皮的污染物。
而刚刚消失了一段时间的陆台，此时竟然也在台上。只是他状态极差，浑身布满深浅不一的伤口，血迹浸透了他的衣服，左臂自肩膀以下已然空空荡荡，甚至还在不断流血。
叶柠皱着眉头，立刻丢了一团异能在他身上。陆台的脸色总算稍稍有所缓和。
白裕死死盯着两人互动，胸腔剧烈起伏着，“你们以为，这样就能阻止我吗？”
他盯着陆台，“我早该想到，反叛军不断壮大，是你有意纵容的手笔；安插在我们身边的人，也全是你的奸细！你从一开始就在处心积虑，想毁了我们，毁了地下研究所，毁了这能让人类彻底进化的希望！”
陆台脸色苍白，却仍挺直了脊背，哑声道：“进化？用无数人的性命堆砌起来的，也配叫进化！”
事已至此，白裕不想和这废物再说什么。他猛地转头看向叶柠，眼神里的怨毒几乎要溢出眼球，“还有你！若不是你凭空出现，我的计划早就成了！我的机械兽人已经觉醒了！他们有自己的意识！是你！是你们毁了这一切！是你们让星河生出了不该有的念头！”
叶柠看着远处的大屏幕，这才知道，她刚刚和星河的对话竟然都被转播了出来。这个视角，是陆台之前给她的手环。
“你为什么要出现在海尘星，你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叶柠冷静地迎上他的目光：“没有我，也会有别人。”
陆台已然早就在暗中布局，试图推动这一切的发生。她确实是个变数，但即便没有她，也总会有其他人站出来。
白裕踉跄着后退半步，掏出一个闪着红光的金属装置，“你们以为这样就能赢过我吗？天真！”他的嘶吼里带着破釜沉舟的癫狂感。
叶柠不知道他手里拿着的到底是什么，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叶柠与白裕几乎同时动了！
白裕像一头濒死反扑的野兽，拖着残破的身躯朝叶柠猛扑，眼里只剩同归于尽的狠厉。而叶柠的动作更快，眨眼身体便如离弦之箭般冲向了白裕，手中的铲子泛着冷光，只听“噗嗤”一声，便干脆利落地砍断了白裕的整只手腕！
那只握着启动装置的断手就这样出乎了所有人意料地猛然坠地，而缠绕在叶柠身上的金龙，已经如同无形的铁锁，将刚要动作的白裕死死锁在半空之中，让他动弹分毫不得。
周围要冲上来的机械兽人，也被西洛斯凝化成实至的巨大贝壳精神体彻底阻挡在了外面！
但此时，白裕脸上露出了一抹诡异的微笑，喉间嗬嗬地喘着气音：“来不及了……”
“叶柠！”惊呼声四起。
周围无数装满了高浓度污染物质的压缩箱，竟早就打开了阀门，不过几个呼吸，污染物质喷涌而出，周遭的污染浓度瞬间飙升到了一个极其恐怖的程度！
“让我看看——”白裕艰难说话间，黑色的腥臭血沫已经顺着嘴角不断溢出，“等他们全都丧失理智，变成丧失理智的怪物，你是要亲手杀了他们，还是让他们——”
白裕话音未落，叶柠手中的铲子已带着破空的锐响，干脆利落地戳进了他的心脏！
白裕的瞳孔猛地收缩，满眼都是不可置信的错愕。似乎不敢相信她手里那把小铲子，竟如此轻易地戳穿了他那连热武器都打不穿的防护！
叶柠迎着他的目光，又轻松地将铲子往里送了几分，腥臭的血液顺着铲刃喷涌而出，彻底淹没了他未说完的话语。
叶柠抬头时，天际的第一缕晨光刚好越过天际线，斜斜落在了白裕的还圆睁着的眼睛上。
叶柠凝视着白裕，还是轻轻帮他合上了双眼。
周围的污染浓度急剧上升，周围的士兵立刻展开了净化工作。
叶柠也随之抬手施展起了异能。
叶柠看着周围的机械兽人，“现在白裕死了，你们能听我的吗？”
“星河？”
星河没有说话，但周围的机械兽人都彻底安静了下去。
激光矩阵消失的瞬间，周围人齐齐冲了过来，西洛斯和龙祁更是冲进来一把抱住了叶柠，“幸好你没事！”
龙祁脸上还沾着未干的血渍，却在看到她完好无损的瞬间，紧绷的下颌线柔和了几分。
“叶柠，叶柠！”乐淞抢在了最前面，他头上两只耳朵激动地蹭着叶柠的脖颈。
叶柠大方地抱住了他，又大力地揉了揉他的脑袋。
顾禹紧随其后，顾宿、侯临咧嘴笑着，眼角却红了，侯临嘴里骂骂咧咧地说着“吓死我了”，嘴上说着话，脚上还不忘顺道踩了白裕的尸体两脚；苍辰和邵宇并肩站着，一个轻轻抚平她凌乱的发丝，一个默默将外套脱下来披在了她的身上。
封瑾、陆川、侯森、鹤央……所有人都围绕在了她的周围，眼底全是后怕和担忧。
叶柠深吸一口气，清晨的风夹杂着雨后特有的清冽灌入肺腑，瞬间帮她洗去了不少疲惫。
白裕的死不是结束，而是新的开始。
那些被改造的融合体和实验体需要安置，长期休眠的研究人员需要安置，被污染的场所需要净化，海尘星的秩序需要重建……
最重要的是，还有无数像龙羽一样的悲剧，需要被铭记和避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