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想你了。”
苏繁星听出了他话里低低沉沉的醉意，轻哼一声：
“男人三分醉，演到你流泪。”
“苏繁星，你在哪看的这乱七八糟的玩意？”
“公众号推文。”
“……”
两个人就互怼了一会儿，苏繁星想到「巴黎在逃圣母」说到的自己长达七年的恋情。
苏繁星相信爱情，但不相信爱情会永恒。
万物更替，不离其宗。
曾经在文具店买到一支很喜欢的笔，用了两次就不那么喜欢了；小时候喜欢吃牛油果，现在也不喜欢了；刷五个视频能点赞三个帅哥，可现在她甚至想不起点赞过的帅哥的模样。
相恋七年，参与彼此青春的情侣会相看两厌。
十八年的婚姻最终也以分离收场。
感情瞬息万变，当初发过的誓是真的，不爱时的恶语相向也是真的。
她本来只想努力考上大学，赚很多很多钱，去西伯利亚看海鸥，去阿拉斯加看极光，去南极和企鹅共舞，去北极冰湾看日落。
去见山见海，见庭前花开花落。
想过生命的各种可能性，唯一没想到会陷入一段热恋。
在此之前的半年里，她想过无数次只把江辰当作个靠谱的合作伙伴，毕业之后山高路远，天南海北，各走一边。
可脑不对心，总会不由自主的被他左右。
她承认她贪心不足，在人渣房东家被他救出时，她只想要和他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哪怕明知有一天会分手，也要倾其所有的去爱。
可现在，她贪心的想要在这段感情时间线上写上两个字‘永远’。
明知世事瞬息万变，可因为是他，她渴望永恒。
苏繁星抱着抱枕往后靠，眼睛看向墙上的时钟：“江辰，我们在一起很多年后，你……会变吗？”
“……”
很少听到小姑娘这么认真的语气，原本靠在书房的椅子上，一双修长的腿搭在书桌上吊儿郎当的少年，旋即收起搭在桌上的长腿，认真道：
“我会。”
“哦。”
“像今天这种情况，我不会再克制，甚至每天都会弄哭你，哭了也不放过你。”
“……”
前一秒还在感慨世事无常的苏繁星，这一秒单手紧抓着抱枕，脸颊晕染上滚烫的绯红。
“你，能不能正经点？”
话音落下，电话那边传来少年低低沉沉的笑声：“行，我正经，宝贝还想问什么？”
苏繁星顿了顿，拿起茶几上的冰水贴了贴自己的脸颊。
“以后我变老了呢？”
江辰不假思索：“老了……只能一天一次了，多了我怕你身体承受不住。”
“江辰！！！”
“我在。”
“滚。”
说完这个‘滚’字，苏繁星直接挂断了电话，冲向浴室。
第二天一早。
她起床约了一家兼职工面试，距离她所住的小区不远，公交车七站的路程。
是一家商场里奶茶店穿着人偶服跳舞揽客的工作，早九晚九，一天有三百块的薪酬，为期一周。
工作时间虽然长了点，好在一周时间，能赚开学一个月的生活费。
苏繁星想也没想，就接下了这个活。
顺利面试回来，她又刷了几套卷子，一直到放在左手边的闹钟响了起来，她才掀眸看了眼时间。
14：25.
距离和苏茂庭见面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匆匆披上外套就出了门。
到罗曼去餐厅的时候，还不到三点，北风呼啸，苏繁星觉得冷风不断钻进衣领，单手抓着大衣的衣领，进了餐厅。
一进门她就环顾四周，见到苏茂庭正坐在靠窗的位置，蓝牙耳机挂在耳朵上，神色凝重，像是在和什么人打电话。
餐厅进门的墙壁上挂着一个中古时钟，钟摆咔哒咔哒，清脆的声音敲打着她的耳鼓。
这会儿不是饭点，餐厅的人不多。
在暖色的灯光，那张本应熟悉又亲近的脸，却显得有些陌生。
她的脚步顿住，像是有一道无形的空气墙将她和苏茂庭隔开，脚步像被粘在地板上，止步不前。
注意到她进了餐厅，苏茂庭幽幽转过头，冲她抬了抬手：
“来了。”
第110章 你要再婚？
“……”
苏繁星见冲自己招手的苏茂庭，顿了顿，提步走了过去。
“我点了你喜欢的牛排和沙拉，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苏茂庭将菜单推到她面前。
苏繁星抬眸看向对面身着一袭灰色西装，鼻梁上挂着金丝边眼镜的苏茂庭，那张清隽沧桑的脸不同以往的冷漠，嘴角反而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大概是染了发，不见鬓角的白发，整个人看上去年轻了不少。
“这些就可以，我吃过了，还不饿。”
话音落下，两个人相对陷入了一阵长达一分钟的沉默。
两人之间弥漫着一种不太熟的气息。
苏茂庭喝了口苏打水。
“在圣雅怎么样，各方面还适应吗？”
苏繁星微微点头。
“老师很好，同学也很好，都好。”
苏茂庭顿了顿，从包里抽出一个文件袋：“上次跟你说过出国留学的事，爸爸把资料都给你准备好了，以你的语言成绩，到了那边不用读预科，可以……”
似乎看出了苏繁星对出国这件事很抵触，苏茂庭把文件袋放到她面前。
“星星，爸知道这么多年亏欠你了，你是爸爸唯一的女儿，我想尽量弥补，给你最好创造最好的教育条件。”
苏茂庭说这话的时候，苏繁星察觉到了他眼神中的闪躲。
似乎这不是他的本意。
她沉思了片刻，打开文件袋，看着那厚厚一摞资料，她不动声色的翻了翻，目光定格在了那张申请拿绿卡的资料上。
她抽出那张纸，抬了抬眸：“爸，你不想让我回来了？”
苏茂庭又喝了一口水，目光扫向坐在餐厅另一端的女人。
苏繁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女人穿着一身正装，四十出头的年纪，长得不算好看，腹部微微隆起，在注意到苏繁星的目光后，立即收回自己的视线。
直觉告诉她，苏茂庭和这个女人之间——
绝对有关系。
“星星，爸都是为了你好，别人都是挤破了头都要拿到绿卡，定居美国，爸爸花费了很多时间和精力才给你申请的名额。
只要你填了这张表，就能拿到绿卡定居美国了。”
他正说着话，苏繁星感觉到斜对面的女人目光若有似无的瞥向他们，似乎是在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
苏繁星直视苏茂庭的眼睛。
“我想听实话。”
“……”
两人之间再次陷入了沉默，苏茂庭抬手想要去触碰她的头，苏繁星侧了侧身子，避开了她的触碰。
“星星，实话就是爸真的是为了你好。”
苏繁星伸手往后仰，凝神静气的观察苏茂庭和那个女人之间不动声色的眼神交流。
她眯了眯眸，嘴角勾起一抹乖甜的笑。
“你打算再婚？”
“……”
被戳中目的的苏茂庭神色一僵，脸上的笑容随之僵硬，薄唇一张一合，却没说出半个字来。
“爸。”
苏繁星无所谓的笑了笑，拿起刀叉去切面前的牛排。
“可你再婚，跟我出国有什么关系？你现在离婚了，跟谁结婚我都没意见，这是你的自由，提前祝你新婚快乐，百年好合。”
苏茂庭看着她埋头吃牛排的样子，眼神陡然一软。
“你当真不想出国？”
这话刚出口，还没等苏繁星回答，斜对面的女人急促的咳了起来，在捂嘴轻咳的同时目光还扫向他们。
在女人的咳声过后，苏茂庭一改刚刚的柔软，沉声道：
“星星，吃饱了爸带你去办签证。”
苏茂庭满脸不容拒绝的严父的形象，正襟危坐的看着对面正在吃饭的女孩，神色坚定开口：
“你现在还小，爸要为你的前途把关，你在南陵看你妈脸色过得就好了？”
听着苏茂庭的话，苏繁星切牛排的动作骤然顿住。
“原来你什么都知道。”
说完这句话，她苦笑着继续切牛排。
他什么都知道，却依然选择对她不闻不问。
“所以，爸才想送你出国啊。”苏茂庭脸上的威严不减：“到了国外，你可以学任何你想学的专业，不用再看任何人的脸色。”
说话间，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不动声色吃牛排的苏繁星，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银行卡。
“这里是三十万，你的奖学金加上这些钱，足够读完大学了。”
苏繁星垂眼看着那张银行卡，眼神骤然一亮。
“说好了，给我的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