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应该就是高层议会的首席议员了。
发现他朝自己看了过来,冬晴下意识和他点头打招呼。
反应过来后觉得有点太随便,刚要开口补一句“首席好”,却看到中年男人同样朝自己点头致意。
随后大步离开了。
“刚刚那个红头发的是首席?”冬晴今天第二次站在回程的电梯里,问道。
赫尔曼:“嗯。”
冬晴点点头。
首席看起来倒是很正气凛然的样子,比三席那个人模狗样的家伙好多了。
电梯门打开,两人一起往外走,冬晴余光瞥着身边的人,缩了缩脖子,很怕又被拎起来。
“我要回休息室了,你是不是要去训练?”她问。
赫尔曼看着她,认真回答:“我其实不怎么需要训练。”
冬晴:……
冬晴:知道了知道了,S级了不起,行了没?
她随口接话:“那你要干嘛,跟我去下五子棋?”
在她诡异到惊恐的目光里,赫尔曼慢慢点了头,他说:“可以。”
冬晴:五子棋什么的先放一边,我觉得你这个精神状态,还是先去找时诺聊聊吧。
但赫尔曼的样子实在太认真,冬晴也不好让他觉得自己在耍他。
休息室是她和艾拉两个人的地盘,她不想带别人长时间待着那里,只好道:“那去我静音室玩吧。”
赫尔曼很好说话似的再次点头:“可以。”
两人走到冬晴的静音室里,她找出纸和笔,同赫尔曼坐在沙发上。
按照老规矩,她画了几个歪歪扭扭的棋盘,执黑棋,先手开始。
——连败三局。
冬晴傻眼了。
她这个从学生时代起就和同桌苦玩五子棋的人,竟然彻底输给了不久前连五子棋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人?
她不能接受:“你是不是回去偷偷钻研了?你是不是背着我跟别人对弈练技术了?你是不是荒废训练每天就想着五子棋了?!”
赫尔曼摇头。
他确实没有再
下过五子棋,只不过常常对着那张被他拿走的草稿纸发呆,想得多了,好像就研究明白了。
“我平时都在训练。”他解释。
冬晴已经被失败蒙蔽了双眼:“你不是说你不需要训练吗?!”
赫尔曼:“我确实不怎么需要去训练,但我还是会去训练。”
什么乱七八糟,冬晴想,这么绕口的话都能被他讲得毫无起伏。
看她兴致渐缺,赫尔曼主动拿起笔,学着她的样子在纸上画棋盘。
冬晴在心里哀叹一声,随后猛地坐直身子,撸起袖管,拿了笔。
她就不信了!
又下了十余盘,冬晴最后连胜三把,见好就收,直接把笔摔在桌上:“哼哼!我就说嘛,前面那都是侥幸,我还没进入状态,让着你的!”
赫尔曼没说话。
想着他到底是自己唯一的棋友,也不能这么打击,于是改口:“但你其实还挺有天赋的,如果你是B级向导的话,我肯定给你发一个‘五子棋青年杯金奖’。”
她说着往沙发后躺去,放出自己的精神体,百无聊赖地往上抛着玩。
灰色小球经过这几天的恢复,已经开始稍泛绿光了。
“啪叽”、“啪叽”。
整个静音室里回荡着小球下落,在冬晴手里摔作一滩的声音。
再一次上抛,不小心没掌握好力度,小球下落的轨迹偏移,冬晴连忙伸长手去接。
然而还是差了一点。
“啪叽”。
赫尔曼不知何时放出了精神体,杜宾犬敏捷地跳跃起来,用嘴稳稳当当地衔住了小球,避免它摔在地上。
冬晴喜笑颜开,满脸欣慰地写着“好狗”二字,向杜宾犬懒洋洋地摊开了手,等着它乖乖把小球还给自己。
怎料杜宾犬只看了她一眼,便快速绕开,回到赫尔曼身边,把球放到他伸出的手里。
“这就是你说的,把精神体当玩具?”赫尔曼的目光落在莫名有些紧张的冬晴身上。
她刚要扯出点笑容让他把东西还给自己,却见赫尔曼大手一握,将冰凉的小球捏得变形。
冬晴:!!!
像是有电鳗在她神经里游过似的,一股酥麻的电流感蓦地从脚底往上窜过全身。
和自己捏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她难以遏制地闭了闭眼,忍耐着陌生的掌控感,表情皱在一起,手脚蜷缩,嘤咛了一声。
稍稍缓过劲来后更是感到灭顶的羞耻,直接站起身来要去抢:“还给我!”
赫尔曼却在这时又是一捏。
冬晴立刻整个人发软,跌落下去。
被他伸手拦住。
趴在赫尔曼结实的手臂上,冬晴整个人抖了一下,随即抬起头,正颜厉色,咬牙切齿地问他:
“赫尔曼,你是觉得我好欺负吧?”
第19章
赫尔曼因为她的话而怔住。
冬晴则用力将他拦着自己的手臂撇开,没有了支撑的东西,直接瘫坐在地毯上。
杜宾犬在一旁轻微地呜咽了一声,整只狗伏去地上。
赫尔曼后知后觉地松开手里的东西,将颤栗的小球摆在沙发上,想要去把冬晴扶起来。
冬晴依旧面颊泛红,却目露凶色地盯着她。
奇异而陌生的感觉确实让她有些失控,慌乱到情绪外泄,她急于用质问的方式把自己的掌控感拿回来。
“如果是时诺向导,你还会这样戏弄他吗?你不就是看我好欺负!”
当然不会一样对待,但并不因为什么“戏弄”。
赫尔曼觉得他和冬晴之间有着很大的理解上的误差,但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把这道天堑夷平。
“抱歉。”他蹲下身,试探地握住冬晴的手臂,见他没有再甩开,才继续道,“是我的不对,以后不会了。”
他的声音里难得带一点歉疚的起伏,目光定定地投在她脸上,有点灼热。
冬晴不自在地把视线移开。
这帮狗怎么都这样……瑞尔也是,赫尔曼也是。
道歉道得人心里特别熨帖,滔天的怒火被从头浇了盆水似的,一下子连点火星也冒不起来了。
赫尔曼见她呼吸渐渐平稳下来,扶着她的手臂让她从地毯上起来,坐到沙发上。
他把精神体小球很轻地拿起,放回她手上,声音又低又哑,很磨耳朵:“不是戏弄的意思,让你不舒服了?”
舒不舒服的……
冬晴撇开脸,把精神体收回去,吸了吸鼻子,感觉有点丢脸,索性不说话。
杜宾犬放轻脚步地走过来,喉间“呜呜”委屈轻响着,用头蹭她的腿。
见她没反应,又蹭了两下。
这根本就是在求摸吧……
她犹犹豫豫地把目光瞥向赫尔曼,发现他一直在看自己,有点生硬地问:“能摸?”
赫尔曼眼神里竟然闪过一点隐约的笑意:“不是已经摸过了吗,可以摸。”
根本就没有给她狡辩一下之前高层议会里其实是别人摸的余地。
冬晴双手抚摸着杜宾犬的脖子时,突然生出一股双标的心虚。
一直都对别人的精神体上下其手的,自己的精神体给别人玩一下却发火了——
唉,主要是她已经说了不同意了他还捏,而且那感觉实在太奇怪了。
她问:“我摸它你不会不舒服吗?”
赫尔曼没说话,反应略显迟钝地摇了摇头。
果然是因为她的精神体太小了吧,冬晴想,如果也是个动物的话,给人摸两下应该也是没什么问题的。
气氛缓和下来,冬晴也不想和同事把关系搞僵,半技巧半感情地关心他一下:“时诺向导说你昨天没有去他那里净化。”
赫尔曼应了一声:“没怎么被污染。”
冬晴一脸“你看我信吗”的表情:“但他说昨天看见你心情很差,而且你上次出任务回来都失控了,明明就很害怕吧?”
“不是害怕污染物。”赫尔曼告诉她。
冬晴看他不像嘴硬逞强的样子,把摸着杜宾犬的手放下,疑惑地扭头盯他一会儿,又转回去,想不明白地问:“那是害怕什么?”
“害怕……”
赫尔曼顿了顿,眼眸低垂,再开口时声音哑得有些变调:“一个人。”
话音刚落,冬晴感到有双手从腰后伸出,环着她,后颈抵上了某人的脑袋——
赫尔曼从身后抱住了她。
冬晴整个人僵直,大脑宕机,听到因为肌肤相触,所以格外清晰地感到震颤的嗓音:“这样,也会让你不舒服吗。”
空气里漂浮的尘埃在那一刹都好像静止不动了。
到底、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有瑞尔和星隅的经历,她现在倒没那么惶恐了,只不过还是不敢轻举妄动,只有一双眼睛代偿似的疯狂乱眨。
她磕磕绊绊道:“比、比捏我的精神体好得多,但这、这还是有一点奇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