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现实让她不得不舍弃。
要装作不在意。
否则,真要永远困在过去了。
姜幼眠眼眶泛红,也不再挣扎了,就这样靠在他怀中,良久,眼泪无声从眼角滑过,她声音很低,却又倔强:“我没忘。”
“谢云渡,我只是……不敢。”
希望也常伴随着失望。
这是现实问题,逃避不了。
她好不容易度过了难熬的岁月,又要重新踏上这片土地,再次尝试一切不确定,这对她来说,又将是一场巨大的考验。
无论是他,还是舞台。
她都不敢抱有希望了。
谢云渡无奈地拭去她脸颊的眼泪,又任她在自己怀中发泄情绪。
他看向窗外,语气沉着温柔:“怕什么。”
“三年不够,那就五年十年,只要我还活着,便不会让你委屈。”
有些事情发生了,改变不了,但只要有心,有能力,就能挽救。
他们都等得起。
这番话,彻底将姜幼眠心中的最后一道防线击溃。
她想告诉他,她从未有过委屈。
即使是被谢老爷子威胁,被他母亲嫌弃,她也从没觉得委屈。
以前不懂事或许埋怨过,但现在想来,他们都是为了谢云渡好,只是立场不同罢了。
到底也没真的对她怎样。
他对她的好,早就让她忽视了那些不好的存在。
姜幼眠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到医院时,又开始下雪了。
几个专家会诊后,建议做二次治疗手术,腿肯定是能保住的,和之前一样,像常人那样行走不是问题,但至于能不能跳舞,那就得看运气了,要看术后恢复情况。
现在姜幼眠的膝盖红肿未消,发着炎,做完术前检查,医生说消炎之后才能安排手术,让她回去休息两天。
谢云渡带她回了家。
吃饭的时候,她兴致不高,那胃跟小猫似的,吃两口就又不吃了。
大抵是在担心手术的事。
快二十五岁的人了,在他眼里却依旧像个小孩子。
吃饭得靠哄。
和那年夏天一样。
谢云渡眸色清浅,“为了手术顺利,得做好术前准备。”他抬抬下巴,示意她多吃些。
姜幼眠把这话听进去了,迟疑两秒后,又重新拿起筷子吃东西。
见她这般听话,谢云渡也眼底划过丝浅笑,替她盛汤。
姜幼眠这才注意到男人手上的血痂。
原本白皙的手背有一块青紫,凝固的深色血痂格外刺眼。
“手怎么了?”她闷闷的问。
这点小伤谢云渡是不以为意的,只掀开眼帘,目光灼烫地看她,“关心我?”
见她不接话,又跟鹌鹑似的埋头喝汤,只一味逃避。
他眸色黯淡,又故作可怜,拖着懒懒的语调说:“姜小姐能不能给点甜头,继续吊着我。”
像以前那样演戏也好。
第54章
明明是很平静散漫的一句话, 姜幼眠却在这话中听出了几分卑微。
不该是这样的。
他是高不可攀的谢先生,即使在感情中,也不能被轻贱。就算这人是他自己, 也不行。
面对这样的谢云渡, 她心里竟有些说不上来的难受。
怪她,一开始的蓄意接近, 目的不纯,只顾着考虑了眼前, 意志也不够强大, 闹得如今这样的僵局。
可她对他的感情却也是真的。
姜幼眠缓缓抬起眼睫, 神色认真,好似有些恼:“请谢先生以后别再说这种话。”
她不会再利用他,更不可能吊着他。
就算要谈感情,那也是堂堂正正光明正大的谈, 何苦再玩那些不懂事的小把戏。
见她语气愤然, 一脸的严肃, 谢云渡知道她是生气了。
也不是全然没良心。
挺好, 还知道心疼人。
他敛眸不再逗她,起身去抽烟。
秦南带着人送来个观景鱼缸, 里头养了许多漂亮的小金鱼。
说是给姜幼眠解闷的。
她在国外这几年太忙, 没时间,都无瑕去养这些小玩意儿。
最近这两天行动不便没办法出门, 逗逗小鱼玩也不错。
老男人还是挺贴心的。
本来还闷闷的心情,这会儿又逐渐清朗起来。
她眼角余光看一眼正在阳台抽烟的谢云渡, 隔着道玻璃门,男人神色倦懒,正抬眼看过来。
虽然腿不舒服, 但姜幼眠还是倔着性子没吭声,一瘸一拐地走到鱼缸旁,给小金鱼喂食。
看它们游来游去,水波荡漾,张着嘴吞下鱼食,嘴巴圆鼓鼓的,吐出小泡泡。
真是有趣。
见她看得全身贯注,脸上扬着久违的笑,谢云渡抽完最后一口烟,提步过来。
他慵懒靠在墙边,深邃双眸盯着她无瑕的侧脸,嗓音低磁:“不气了?”
姜幼眠傲娇的哼一声,嘴硬着答:“我又没生气。”
还是跟小孩儿一样别扭。
谢云渡神色清冷,也不说话,只把人抱起来放坐在沙发上。
姜幼眠自然不依,嘴里嚷嚷着要喂金鱼。
“再喂就撑死了。”他淡声说。
好吧。
她索性不跟他吵,抓起旁边的手机玩儿。
歌舞剧院那边邀请她过去做编舞,发来的电子合同她还没看,这会儿正好有时间可以仔细阅览。
谢云渡去了书房处理工作。
今儿又折腾一天,姜幼眠觉得身上不太舒服,眼看着天也黑了,她想洗澡。
可,她膝盖疼,行走不方便,还得准备衣物。
但总不能全都麻烦谢云渡吧。
思及此,她咬咬牙,那只受伤的腿蜷起来,独立着一只脚,一蹦一跳地往浴室去。
谢云渡出来时,看见的便是她这副滑稽的模样。
对上男人兴味的目光,姜幼眠也愣住了。
莫名觉得好尴尬,他一定觉得她很好笑吧。
可他又不说话,只这么意味深长地看着。
她先败下阵来,有些泄气的垂下脑袋,一只手撑着墙壁,挪了挪唇说:“我想洗澡。”
谢云渡勾了勾唇,俯身又将她抱起,往浴室走。
她瘦得很,抱在怀里没什么重量。
姜幼眠自然也乖巧得不做挣扎。
待进了浴室,浴缸里放满热水后。
他又把移动置物架拖到她旁边,那上面的瓶瓶罐罐多样,都是她常用的牌子。
见她站在旁边发呆不动,谢云渡轻挑了眉,“要我帮你吗?”
“不用。”姜幼眠急忙转过身,背对着他,催促道:“你快点出去。”
知道她别扭又害羞,谢云渡只深深看她一眼,没再多留。
轻掩上浴室玻璃门,他并未走远,而是懒懒靠在门框边,修长双腿微屈,点了根烟。
虽然隔着道门,但透过光线,姜幼眠还是能隐约看见男人高大的身影,孤寂地立在门外。
蓦然想起当初在墨云山庄。她使了小伎俩刻意跑去他的休息室,那时因为被吴北的人追,光着脚还受了点轻伤,借他的浴室洗脚。
他也是这般,站在门外等她。
那会儿,他虽有不耐烦,但给足了她尊重。
或许也是那一次,她对这位外界传言不近人情的谢先生,产生了难抑的心动。
温热的水浸过皮肤,柔软舒爽。
那些如泉涌般的回忆更是温柔。
他们在一起的那段时间,真就像是一场梦,虚幻而美好。
说到底,还是她捡着便宜了。
简单泡了个澡,姜幼眠有点困了,她将睡袍穿好后,脑袋迷糊地喊他的名字。
“我洗好了。”
她是惯会使唤他的。
一向如此。
谢云渡淡声嗤笑,掐了烟推门进来。
她刚穿好衣服,周身还氤氲着湿润温热的水汽,红色丝绸睡袍的带子松松的系在腰间,领口微敞,露出纤细的锁骨和白腻肌肤。
浴室里白色灯光倾泻在她身上,光晕朦胧。
她正微微侧头,用毛巾擦拭发丝,空气中弥漫着沐浴后的清新香气,无声撩拨着男人的感官。
他目光深邃,几步走近后,停在她面前,视线紧锁着她那被水汽蒸出红晕的脸颊,以及那双泛着涟漪的眼眸。
姜幼眠还未说话,就见他已俯身,手臂穿过她的腿弯,将她打横抱起。
她惊呼一声,嘴里嘀咕着怪他太突然,又别扭地揽住男人的脖颈。
他抱着她朝卧室走,每一步的轻微颠簸,都让两人的身体贴合得更紧密,她甚至能感受到他衬衫下肌肉绷紧的力度。
见他的喉结似无声滚动了下。
姜幼眠脸颊的红晕悄然爬上耳梢。
谢云渡踢开卧室房门,一言不发地为她吹干头发,像以往那般,耐心温柔。
因着近距离的接触,暧昧氛围逐渐升温,在这狭小的空间里,交织缠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