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腹擦过她耳后细滑的皮肤时,她呼吸轻颤。
“你怎么躲在这儿?”她含混不清地问。
“现在的身份,实在不适合出现在这种场合。”他声音低低地贴在耳畔,语气又冷静自持。
“爸不让你进四海了吗?”她相信以林鹤堂的健康状况,不可能独自做到这一切,顶多是幕后军事,前方落地执行的,还得是林鸣修。那些高层和董事,宴会厅举杯庆贺的合伙人,一定也会有这样的揣测。
“不是不让,看时机吧。”
他搂她的腰,将她贴向自己,不够似的吻她。
“……唔,我还有问题。”
“怎么?”他稍稍退开。
“无人机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说对不起?”
“那个嘛,”林鸣修指尖轻轻摩挲着她耳廓,边回忆边说,“回洛迦诺后,看到你留的字了,本该立刻过来见你的,毕竟答应过,你要是说想我,我就回来。但那时,正赶上搜集林鹏海违法证据的关键时期,房地产形势低迷,林景琛盘不活四海,急得团团转,我们又动了点手脚,让林鹏海在澳门欠了一屁股债,不得已开始打海宇资本的主意,不顾死活地大力抛售股份变现,马脚露了一大堆,局势顶在针尖上,实在抽不出空回港,所以……”
“不是,我哪个字写想你了?”柚安将他的手掰下来,义正言辞,“你别冤枉我!”
“承认想我有那么难吗?你就是那意思。”
“我不是!”
“后来演唱会不也说了吗?”林鸣修笑着看她逞强。
“那是后来!”
“那你想我吗?”林鸣修挨近她,目光强势又赤诚,“我要听你亲口说。”
“……不是说过了吗?”
“现在说,当我的面说。”
“一定要对着你的耳朵说是吧。”
“嗯。”他正了正坐姿,眼睛里有柔柔的光,小林总不自觉化身一只期待到哈气的金毛。
柚安盯着他良久,作势要张口,却猝然凑上去咬了咬他下唇,“我就不说!”急死你。
换来一顿狂风骤雨的吻。
第50章 只能任由他欺负
久别重逢, 原来是这样一种心情。
柚安觉得,吻到天亮也没关系,哪怕氧气已被剥夺殆尽。
与宴会厅的觥筹交错,华服丽影隔绝开来, 书房有着独属于林鸣修的气质, 冷郁、幽暗、干净、秩序井然。他不在时, 柚安常坐在他的皮椅上阅读、小憩, 享受这份静谧与安全感。
一线灯光将房间铺了层晦暗的昏黄色调, 男人的喉结在灯光下滚了滚,吻向她耳后。
就在这时, 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
柚安倏地一凛, 推开林鸣修,另一只手胡乱捂住他的嘴。
“不会是我爸吧……”声音有点发颤, 尾音被男人用唇舌堵了回去。
“你就怕你爸。”林鸣修将她的手从唇上捉下来, 擒在半空。
柚安想说“你不怕?”
已经没有出声的余地了。
脚步声经过书房, 在柚安的卧室前停住, 紧接着响起敲门声, 柚安的心脏紧绷到极点,睁大眼睛看向林鸣修。
林鸣修撑臂退开, 抬手将阅读灯关了, 姿势像只蛰伏于黑暗中的猛兽。
“柚安, 在吗?”隔壁的门外居然响起贺锦晟的声音。
柚安紧地一闭眼,杀心四溢。
“谁啊?”听到陌生男人的声音,林鸣修涌起好奇,低声问她。
柚安故意说:“你不在时,我找的小白脸。”
以为他会生气的, 但他只是微微一笑,在黑暗中宠溺地看着她,好像在说,你继续编。
两人相隔林鸣修手臂撑起的距离,柚安编不出来,紧绷着脸,等那个不识界限的男人自己退去。
可是被狗撵过的男人就是不一样,非但不知道知难而退,还一个劲地求柚安给他开门。
“柚安,我知道你在里面,还没睡吧?”
“对不起,那天是我一时激动,说了伤人的话。”
“柚安我是爱你才发你脾气的,难道你感觉不到吗?你一点儿也感觉不到吗?”
“我说四海垮了,你要找个男人依靠,那也是为了你好啊!我多担心你背一身的债!”
……
听着这些话,柚安烦躁到极点。
面前的林鸣修居然憋不住,笑了,笑得有点坏。
“这小白脸找得不怎么样啊。”他说着,俯身吻下去,一下比一下深,有意挑衅她紧绷到极致的神经。
柚安不敢发出一丁点声音,只能任由他欺负。
门外的喊声在感知被全面占领之后,沉到了海里,变成一连串咕噜噜作响的气泡。
不巧这时手机震了起来,来电人正是门外那位痴心男。
嗡嗡的震铃声打破了屋内中的暧昧,像耳边驱散不走的蚊蝇。柚安捞过手机飞快地挂断,这时才发现,贺锦晟在上楼前,已经发了十多条信息,长篇大论述说他的倾慕,只求见她一面。
柚安忍无可忍,将手机一扔,翻身站起来,嚯地将门打开。
贺锦晟见柚安在隔壁,疑惑与惊喜夹杂,亮着一双眼睛走过来。
柚安劈头就骂,“宾客都在宴会厅,谁给你的胆子上楼来的?这礼节,你爸爸教你的,还是你妈妈教你的?还是英国的贵族学院教你的?你也算有头有脸的人物,不想家族因为你这没有边界的猥琐行径而出名吧!”
贺锦晟被骂得哑口无言,面红耳赤,抬眼细看,却发现柚安头发乱着,唇上的口红晕地到处都是,脸上泛着不自然的潮红。
“你……你在……”他双眼圆瞪,探头向房里看去,房间黑乎乎的,窗帘拉着,没有一丝光亮,更加令人浮想联翩。
柚安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模样可能有些——不能见人。
愤怒难掩的同时,又增加了心慌与恐惧,下意识退了半步,低斥道:“你滚不滚?”
贺锦晟却昂起头来,“我不,除非……”
“除非什么?跟我说说。”
一道身影蓦地从房间里压近,挡住了柚安,笔直地站在贺锦晟面前。白衬衣,黑马甲,手插在裤兜里,肩宽腰窄,比他高出半个脑袋,薄唇抿成一线,目光俯视下来,看不出情绪,却叫人不敢直视。
贺锦晟生理性地感受到压迫感,但他很快察觉到不对。
若是其他任何男人,他都没有站在这里死缠烂打的立场,偏偏是林鸣修。
手里轰然落下一个惊天的秘密,一股子激愤在身体里上蹿下跳,将说话时,连舌头都兴奋地打颤。
然而不知为何,面前被撞破秘密的男人,却一点不见心虚脸红,反而居高临下,看他像看一只……
一股自尊被碾压的愤怒涌上心头,贺锦晟血压飙升,却又被面前男人的气场压地不敢发作,酝酿了半天,最后梗着脖子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你们……原来……真是恶心!”
对象是你们,可柚安被挡得严严实实的,他又特意弯着身子,从被林鸣修身体挡住的缝隙里,口沫横飞地丢出一句:“你们家真是恶心!有头有脸那句骂,还给你!”
门被关上,柚安在黑暗中垂手而立。
半晌,她走到窗台,看到贺锦晟气急败坏地奔出前厅大门,离开了夏山郡。
向外走时,不忘警惕地左右环顾,生怕有狗蹿出来。
那模样,狼狈极了。
或许是一时来不及消化,或许是事情太丑,在官贵云集的豪门晚宴上,在林鹤堂重病康复归来,夺回四海寰宇的好日子里,由他贺公子爆出这个秘密,连他自己也会沾了脏。
所以他一句话没说,带着这个秘密跑了。
柚安趴在窗台上,沉默着。
有一刹,她叛逆心四起,期望炸弹爆炸地再快一点。
宴会已接近尾声,其他宾客也都陆续离场,豪车一辆接着一辆沿着花园的环岛路驶进来,接走喝得熏然的显贵,及其家眷们。
林鸣修用纸巾替柚安擦干净多余的唇膏,从后无声地拥着她,他的体型够将她完全罩住。
月色很轻,豪车在他们的视野里鱼贯而出,如一串鎏金的流苏。
其实,他们的华服之下,也都各有秘密,可若是哪家的体面被当众揭开,其他人不会放过落井下石的机会。
“今天晚上住这儿吗?”柚安出声问道。
林鸣修哼笑了声,“你跟我过来。”
他轻轻握她的手腕往外走,将要出房门时,柚安急急脱手。
“等等。”她拿出手机当镜子,仔细检查自己的妆容和头发,连脖子也细细擦了一遍。
“我看看。”林鸣修也低头帮她检查。
“别这样看着我。”这个时候,柚安倒害羞了,想到屋里只剩他们和父母,一颗不管不顾的心不得已渐渐收敛起来。
知道她在怂什么,林鸣修也收了捉弄的心,规规矩矩站到门边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