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当年的戏言,如今竟然可能成真。
“时至今日,你还是不愿意说真话吗?”
“我知道此前我欠你许多,这段情缘中的许多因果也是因为我,所以我可以接受这段姻缘的苦果。”
“我不要求你如何如何,我只想从你那里得到一句实话。”
我的声音越来越重,越来越大,最后一句话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喊出来的:“逐青如今怎么样了?”
重黎面露焦急,从袖中掏出一瓶药递给我:“你将疗伤的药吃下,我就告诉你逐青的下落。”
我半信半疑地看着药,重黎似乎也发现了我的迟疑,将药瓶递给我身后的大地之母。
“如果你不放心,可以叫府方为你检验一番再服下。”
大地之母上前取过药瓶,闻了闻递给我,“是疗伤的药,还是极好的那种。”
我接过药瓶,一饮而尽,“现在你可以说了吧?”
见我服过药,重黎松了一口气,语调再次变得从容起来:“我就是逐青。”
这耍赖般的说辞于我而言,不亚于在未熄灭的柴火堆上再添新柴。
可没等我说话,就听重黎接着道:“我拥有他的记忆,继承了他对你的爱意。”
“我怕知道你的全部喜好,了解你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我比你自己还要了解你。”
“我知道你喜欢艳阳天,知道你喜欢吃甜食,知道你喜欢热闹。”
“我也陪你走过山川河流,看遍世间百态,陪你骂过不喜欢的人和神,用三文钱买过一串糖葫芦分着吃。”
“逐青陪你做过的,说过的,我都有记忆,都有感觉,这样的我难道不是逐青吗?”
重黎的嗓音勾人,带着绝对的掌控力,三言两语就能带人进入他所描绘勾勒的世界。
他说的很沉醉,语气越发坚定,似乎自己都相信了,可我只觉得荒谬。
“你是光明神重黎,你有着重黎几万年的记忆,你和逐青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你有他的记忆又如何?神魂归位的那一刻,你如同走马观花般潦草地看完逐青的人生,你只是看过,就敢说自己是他了?”
“事到如今,你还要自欺欺人下去吗?”
重黎坚定道:“我就是他,我从未骗过你。”
我突然意识到今天和这个疯子讲不清楚了。
我摇了摇头,抬起匕首朝着他的胸前刺了过去。
和当初杀死逐青一样,动作迅速,丝毫不拖泥带水。
既然你说你是逐青,那就请你和逐青一样死去吧。
死在我的手里。
我闭上眼睛,已经预想到重黎躲开的画面。
逐青愿意为了我去死,可光明神重黎不会。
他只是匆匆看过逐青的记忆,他那份自以为是的,浅薄的爱怎么能抵抗的了生命求生的本能呢?
下一秒,众神哗然。
我猛地睁开眼,只见手中的匕首已经刺入重黎的胸膛。
他站在原地,丝毫未动,手上原本可以用来抵抗的流光剑一动未动地被他握在手中。
他嘴角流出猩红地鲜血,好不惹眼。
我仿佛看到了逐青死在我面前的那一幕,他当时也是这样,丝毫没有挣扎的样子,那么信任地任由我将匕首刺入胸膛。
泪水打湿了我的衣衫,眼眶中不断滴落又出现的水珠叫我无法看清眼前人。
我只感觉到那只熟悉的手再次轻柔的抚过我的脸颊,为我拭去眼角的泪花。
手中的匕首忽然变得千斤万斤重,往日灵活的手如今也僵硬了起来。
我拿不住匕首,只能任由它掉落在地。
我忽然觉得好没意思,这天地间都没意思的很。
我摇摇晃晃地推开重黎,转身正要走却被重黎一只手臂强硬地拦住。
重黎的嗓音低沉,带着强迫的意味:“我们该夫妻对拜了。”】
......
第89章 后奴隶时代
——“呜呜呜呜,居然真的不是逐青吗?我还以为是大地之母搞错了呢,结果居然真的不是逐青吗?”
“这场大婚现在变成了这样闹剧的收场,我本来以为双方会这样不欢而散,结果都这样了,光明神还想着继续婚礼,这也太爱了吧!”
——“我其实很能理解光明神的逻辑,逐青有的他都有,无论是记忆,还是对月神冕下的爱意,为什么在月神冕下心中,他不是逐青呢?”
“更不用提从一开始逐青就是光明神的化身,从逐青的出生到最后的死亡都和光明神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后面逐青的魂魄归位,也是直接回到了光明神身上,那些朱强在凡间的喜怒哀乐都被光明神原封不动地体验过,又为什么不能说自己是逐青呢?”
——“楼上是被光明神洗脑了吧?不得不说,不愧是现世信众最多的神明,他那张嘴明明说的不多,但总是能给人一种很有道理的感觉。”
“我也差点被光明神洗脑了,对啊,明明有逐青的回忆,也有那些喜怒哀乐,还有这对月神冕下的爱意,为什么月神冕下不认为他是逐青呢?”
“关于这一点,我看过光明神的辩解都糊涂了,可是月神冕下就从来没有被绕糊涂。”
“一个人之所以是一个人的前提是他从小生活的环境和接受的教育,他生长过程中接触到的每一件事情都会塑造一个不同的人。”
“如果拥有了一个人的记忆,和那个人经历过的事情感同身受,爱上了那个人的爱人就可以说自己是那个人了,那岂不是所有的机器人都可以说自己是人了?”
“正如月神冕下很久之前和逐青说过的那样,当他身死,灵魂回归光明神体内,他所有的记忆在光明神的记忆中也只算得上是九牛一毛。”
“逐青就如同一滴落入大海的水珠,被光明神这个大海吞噬,你能说大海是那当初的那一滴水珠吗?”
——“楼上的姐妹说的有道理,我差点就被绕过去了。”
“月神爱上的是逐青,是那一滴水珠,而不是水珠落入的大海。所以无论光明神说什么,在祂眼中,都是谎言。”
“话说回来,光明神冕下真的很会辩论。如果光明神到人间创业,高低是一个传销头子......”
——“哈哈哈,怎么能这么说我们的光明神冕下呢?祂就不能有一个正经的职业吗?律师不行吗?”
“我们光明神冕下虽然做着囚禁,逼婚,讨债催收,甚至是故意伤害(PS:故意伤害自己)等等罪行,但是本质上祂还是一个正派的神明啊!”
——“楼上你也没放过光明神。【忍俊不禁笑脸.JPG.】”
“光明神冕下要是知道自己被你们那么蛐蛐,估计神像都要震两震,一群孽信徒!”
——“那很坏了,国家这两年正在严打传销......”
“不过没关系,我是学律师的,光明神冕下要是真的被国家关起来了,可以打电话给我,我免费帮你做诉讼。”
“我保证免费,只是在官司打完之后,能不能借用您的名气宣传一下我的律所呢?”
直播间的弹幕一片祥和,后面还有不少调侃光明神的。
江漾看着直播间的弹幕,也是笑得不成样子,但又不敢笑得太大声,毕竟被直播间蛐蛐的人就坐在隔壁的客厅。
万一被察觉了,江漾可没办法交代。
可神明的听力又怎么会是凡人可比的?
江漾尚且没有什么神力的时候,无感就超乎常人。
和她相比,重黎的五感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墙之隔的重黎坐在沙发上,眉头紧皱地看着直播间的弹幕。
刚被教训了一顿的重明正趴在一旁的小茶几上抹着眼泪,看到重黎冷着脸的表情,一边在心里暗爽,一边又害怕他迁怒于自己。
想了想,重明擦了擦自己的眼泪,小声道:“冕下也不用生气,现在时代发展的很快的,凡人在网上什么话都说的,他们内心其实对您是很尊敬的。”
重黎指着直播间的弹幕,疑惑道:“我只知道后世的刑法很完善,但是原来伤害自己也算违法,还需要负刑事责任的吗?”
重明探头看到重黎指着的那条评论,呵呵一笑,“不是,只是网友玩梗而已。”
说完,重明害怕重黎不理解“梗”这个词的意思,解释道:“他们就是想开个玩笑。”
重黎点点头,表示理解。
“原来如此,我之前只知道现在的刑法比以前更加完善了,还以为真有这样一条刑法呢。”
重明扶额:“您为什么会有如此奇怪的想法?”
该不会是这些天在网上闲逛,看到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了吧?
重黎:“那倒没有,我只是在网上看到有人抱怨上六休一,朝九晚七,结果现在的劳动法居然没有保护他们的意思,还以为现在的法律很严苛呢。”
“毕竟就算是后奴隶时代,也不过是上五休二,朝九晚五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