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溱没好气地瞪她一眼,呵斥:“不准哭!”
姚喜知扁着嘴,伸手擦擦泪水。
上官溱无奈,叹气一声:“说说吧,你觉得既然不是林欢见,那是如何回事?”
姚喜知回忆着此前的情况,试图寻找着异样之处作为线索。
突然心里一惊。
倒是有一个人……
抿着唇,一边在心中理着思绪,缓缓道:“我记得,此前,给我送来这香膏来的,是个自称名为福全小太监,却是面生,并非福来或者此前我在欢见阿兄身边见到熟识的人。”
“我只想着他穿着内侍省的装束,名字和福来相似,又对我和欢见阿兄的情况颇为了解,便没有多想,如今看来,或许他根本不是欢见阿兄身边的人!”
上官溱皱着眉,眼中的怒意渐渐化为深思。
外面突然传来脚步声。
人未至,声先到:“哎呀实在是最近忙,刚才带了陈太医进宫来,有其他事急着处理,便没有一起来探望上官修仪,上官修仪勿怪。”
福来笑眯眯地踏进屋,才发现屋里气氛不对,既无陈太医,也无月穗,仅剩姚喜知和上官溱两人,俱是脸色沉沉地看向自己。
第52章 回礼 虚张声势的落魄纸老虎,有何可惧……
“我这是来迟了, 陈太医已经诊完脉了?情况不好吗?怎都这般看着我?”
福来被两人吓了一跳,摸摸自己脸,又转身看向身后。
姚喜知看了上官溱一眼, 见她没动静,还是决定与福来直话直说:“你可知, 月初时,林少监赠了我两盒香膏, 说是他从新城寻来的稀罕物, 特意托人捎回来让我试试。”
福来愣住。
“我怎不知有这么回事?”满脸错愕,还有点受伤。
林少监居然有别的心腹帮忙联络消息娘子了吗。
姚喜知脸色不太好看, 继续问:“那你可知晓, 内侍省中有一个叫福全的小太监?”
又描述了一下外貌身形。
福来挠挠脑袋:“没有吧,名字跟我这么像, 要是有, 我肯定能记得。”
将姚喜知前后的问题联系起来, 福来哎呦一声:“您该不会是说是给您送东西的, 是一个叫福来的太监吧?不对劲, 绝对有问题!”
“整个内侍省我不敢说, 起码林少监身边,我确定绝对是没有这号人的!您该不会是被骗了吧!”
姚喜知低下头, 有些无地自容, 咬着唇,悄悄抬眼去瞧上官溱的脸色。
轻声道:“我相信福来说的。”
“若真是林少监做的, 我想陈太医也不会来帮忙诊脉, 并如实相告。还有月穗……”
毕竟月穗也是林欢见安排过来的人,如果林欢见真有不轨之心,那与她们形影不离的月穗, 无疑也是个十足的隐患。
上官溱终于被说动,叹息一声:“好吧,既然你相信他们,那我也只好……且信他们一回。”
一旁的福来福来听得云里雾里,插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陈太医说什么了?上官修仪身子可有大碍?”
“千万别出什么事了,可要去禀报圣人?”
既然选择相信林欢见,姚喜知便三言两语简单与福来说了来龙去脉,福来听得嘴越张越大,等姚喜知说完,直接一拍大腿:“哎呀,您怎能如此大意呢!他他他,这个人分明是冒用少监的名号行事,甚至还模仿我的名字!”
姚喜知羞愧地低下头不说话。
上官溱却不乐意福来这么说,反驳:“得怪你们怎么连有其他人顶着林欢见的名号招摇撞骗都不知道!今日是给小喜送有问题的香膏,谁知道下次是什么,说不定就骗到圣人跟前了!”
瞧上官溱这护崽子的模样,姚喜知终于忍不住破涕为笑。
听见姚喜知“噗嗤”的一声,福来只好苦着脸又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拦。
姚喜知问:“那现下,我们该如何是好?”
“我先想想法子看能不能找到那个说是叫福全的人吧。”福来琢磨,又道,“这事是何人所为,你们可有猜测?”
上官溱细细盘点:“崔氏已然失势,宫中与我有怨的那便是冯贵妃,虽然我也不知道她对我到底是从何而来的怨,但无疑她是最大的嫌疑。”
“但也不能排除其他人。有子嗣的嫔妃担心我诞下皇子,或是崔氏背后的崔家人想替她报复我,悄悄将手伸进了宫中,也未尝可知?”
姚喜知斩钉截铁道:“定是冯贵妃在背后捣鬼!”
“此话怎讲?”
“你还记得秋猎时她是怎么出的阴招吗?”
“……在善容和我的衣物荷包上熏染香料。”
“她当时能想出这么隐蔽的主意,连最初尚乘局的兽医博士都没能查出问题,可见,她身边定然有精于此道的高手,所以才故技重施。”
福来点点头:“这不无道理。”
“冯秋水……”上官溱轻轻呢喃,又冷笑一声,道:“此前圣人说带我一起去兴庆宫,我还想着后妃多会随行,我且避一避她锋芒,没想到即使相隔宫墙,她仍不肯罢休。”
姚喜知建议:“我们把这件事告诉圣人吧!”
福来立刻劝阻:“我们眼下无凭无据的,若是就这么凭空说是冯贵妃在后面捣鬼,恐怕圣人不仅不会相信,反而还可能因为香膏是您的,反而怪罪到您头上。”
上官溱亦是如此想法:“圣人……现在我对他没有丝毫的信任了,若是我们不能将证据直接摆到他面前,他只会视而不见,或者随便找个顶罪的敷衍了事。”
神色冷淡,又想起了之前上官涿的案子。
“那便还是只能我尽力找着小喜娘子说的那人。小喜娘子可会作画,替我画下他的模样?”
姚喜知摇头。
作画是她和上官溱都不擅长的。
“那便只有我待会儿寻个善于画人的画师来,您把模样大致描述给他了。”
“不能这么坐以待毙。”上官溱突然道
姚喜知不解地看过去。
“以画像寻人不易,且谁知他会不会是如同翟留良那般的宫外之人,悄悄溜进来的,若他逃去了宫外,岂不是如大海捞针?”
“与其这么干等着,中间还要小心提防着对方不知何时又动手的算计,倒不如我们主动出击,和冯秋水来个硬碰硬,看她还怎么来找我们的麻烦。”
姚喜知一惊。
“可是,她可是在宫中盛宠不衰多年的冯贵妃。我们能与之抗衡吗?”
哪怕是未进宫之时,在宫外也久闻过冯贵妃的盛名。
“可自我们进宫以来,虽然冯贵妃身居除皇后下的第一妃位,你有感受到,她有得到圣人的多少偏爱吗?”
姚喜知歪着脑袋回忆片刻,道:“说来……连去九曲宫那回,竟然都没有给她安排最好的住处,虽是住得明照苑,但也是她在门口耍泼,才安排给她的。”
上官溱嘴角勾起一抹讥诮:“帝王薄情,色衰而爱驰,不过如此。我此前便觉得,冯贵妃能盛宠不衰,实在难得,现在看来,那个皇帝惯喜欢做表面功夫,装装深情罢了。”
“或许真有过几分情意,只是终究敌不过新人笑,她也自知这个道理,所以才会仓皇地拉着新入宫的妃嫔站队,才会迫不及待向我出手。”
指尖轻点着桌案,笑道:“一个虚张声势的落魄纸老虎,有何可惧?”
*
五月底时,皇帝因政事带着几位妃嫔回宫。
余从筠听说上官溱近日身体不适,回宫后便直直先来探望她。
上官溱正靠在贵妃椅上闭眼假寐,月穗对着冰块给她打扇子,姚喜知在旁边读着游记,免得她费眼。
见外面有人通传皇后来了,上官溱才睁开眼,让姚喜知和月穗停下动作,使劲揉了揉眼,让眼睛看起来红红的。
余从筠一进屋,立刻嘘寒问暖,有没有让太医来看过,吃了药可好些了,还有没有其他不适等等。
上官溱蹙眉如弱柳扶风,脸上是强撑的笑意,道:“妾无事,多谢皇后殿下关怀,怎还好劳烦殿下这般特地跑一趟。”
“圣人这两日有急事要忙,恐怕无暇顾及其他,听说你身子不好,自然要来看看,皇嗣可是事关重大。”
余从筠又在屋中坐了好一会儿,瞧见一旁的姚喜知,还夸了几句这丫头倒是贴心。
等余从筠走了,上官溱才看向姚喜知,轻声道:“明日又是初一了,备点礼去拜访皇后吧。”
一大早,上官溱就去了立政殿。
每逢初一十五的朔望,惯例是要参拜皇后的,不过自从上官溱有孕,又出现身体不适的症状,余从筠便让她多在屋中休息,不必再四处走动。
当宫女通报上官修仪来了时,余从筠正在和冯秋水聊着闲话,多是冯秋水又嫌弃宫中的花卉竟然还赶不及沉香亭的争奇斗艳,又提议何时能在宫中也修建个能与花萼相辉楼相媲美的名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