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栓柱，别叫我名字！”
蔡婆子不知道多少年都没听到这个难听的名字了，气得她道：“郎中刚送走，再请来不要钱的吗？”
“姜贵，姜贵你给我进来。”姜栓柱朝着门外大吼着。
姜贵听到叫声，磨蹭了半天，才进来，道：“爹，郎中确实是说你中风了，不过，郎中也说了，吃几副药，也许你就好了呢，郎中刚走呢，这再请回来了，也还是那样啊。”
“姜贵，刚替你还了二十两的赌债，现在知道舍不得钱了？”
姜栓柱气得脸色铁青，床上除了被子，就剩他的枕头了，他指着姜贵道：“你良心被狗吃了。”
“爹，我知道你生气难受，可是，也不能拿我撒气啊。”姜贵缩着头，躲在蔡婆子的身后。
蔡婆子上前，护姜贵姜习惯了，她道：“药已经开了，要请郎中也是过几日再请，你急什么？”
“你放心，该给你治病，肯定治。”蔡婆子好言好语地安慰着，姜栓柱成这样，也是被她推的。
“爹，我还要去县里给人写书信呢，这就去挣钱，挣了钱给爹看病。”
姜贵说着，转身就跑了出去。
午饭后，董氏借口娘家有事，带着姜福回了娘家。
“娘，你带上我一起吧。”姜婷眼巴巴地看着董氏在收拾着东西，她也不想留在家里，爷爷不能动，奶奶肯定要让她干活的。
“我带着小福回去有事，你乖乖在家，好好照顾爷爷。”董氏叮嘱着，才不管蔡婆子什么脸色呢。
出去的时候，碰上村里人，董氏和别人说着，要回县里买点药材之类的送给姜栓柱，不管怎么样，姜栓柱不能死的。
姜云默默地熬药，哪怕姜栓柱耷拉着脸，不高兴，姜云也是一点怨言都没有，他道：“爷爷，郎中开的这个药，说是对身体恢复好，你流了那么多血，要补补。”
姜栓柱看了一眼那冒着热气的药，又看了姜云一眼，说：“你怎么不跟你爹一样，躲走？”
“你是我爷爷。”姜云回答着，将药递上前，说：“爷爷，趁热吃才不苦。”
姜栓柱端着药，一口闷了，苦涩的药味在他的口中蔓延，他问：“小云，你二叔他……”
“二叔借了马车让我请郎中。”姜云回答着。
姜栓柱耷拉着眼皮子，半晌都没说话。
……
“小荷，燕九哪去了？”方翠英忙着准备年货呢，从县里带了一堆东西回来，把家里塞得满满当当的，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燕九好像两天都没出现了。
“他回宁安府了，陪他祖母。”姜荷回答着，她正收拾着东西，准备去看看方小莲，自从和离之后，她去看过两回，方小莲的身子慢慢养了回来，在方家的精细养着的情况下，方小莲倒是比在黄家过得自在。
“你等会去看小莲的时候，正好，带些点心过去，还有，我给你外公包了一些饺子，这饺子我特意把肉馅剁得很碎，你外公肯定能咬得烂的。”
方翠英装了两个食盒，特意提醒说：“小食盒是给你外公的，大的是给你舅舅他们吃的。”
“知道了，娘，你都说了好几遍了。”
姜荷忍不住掏了掏耳朵，从她要出门开始，方翠英就说了好几遍了，她将猩猩红的披风穿上，毛绒绒的披风笼罩住了她整个身子，别提多暖和了，她走上马车，马车的帘子一放，耳根子总算是清静了。
不远处，姜婷远远地看着那一抹猩红的身影，眼底充满了嫉妒，这么漂亮的披风，那领边和帽边一圈的白毛，看着就软乎乎的，她发间的玉簪，虽然素雅，看着却价值不菲。
出门还有丫环跟着，去县里，不用风吹日晒雨淋，不用走到腿疼，坐在马车里……
姜婷咬着唇，想着刚刚听到的消息，心里就格外不平衡，明明她才是大师说的贵人，以后有大富大贵，当官夫人的命，凭什么姜荷的日子，过得比她好？
爹娘疼爱，吃得好，穿得好。
可她呢？
姜婷一想到奶奶想把她嫁出去，甚至只要对方有钱，都不在乎人好不好，她的心里就格外不舒服。
她一定要过得好，一定不能比姜荷差，年后，大哥就能参加春闱了，只要大哥中了秀才，奶奶就不能着急把她嫁出去。
方家。
“小莲姐。”姜荷特意给方小莲把了脉，才道：“小莲姐的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心情要好，才能恢复得更好一些。”
“嗯，谢谢你。”
方小莲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回家已经不少日子了，她却觉得像做梦，没有干不完的活，耳边再也没有黄婆子从早起就骂她的话语，不用冰冷的天再下雪水，给黄家一家子洗衣做饭。
和离后，她一直呆在家里，没出去一步，村里不少人都来看望了她，都帮着她骂黄家，让她好好休养休养身体，送了一些面，一些糖之类的，也许不值钱，却是村民们的心意。
大家没有因为她和离，就看轻她，甚至还常常过来陪她说话，说她受苦了之类的。
爹娘和爷爷，还有哥哥待她自然是极好的，最重要的是两个表嫂，罗娇娘这几日都住在家里，几个孩子在家里热热闹闹的，罗娇娘每日给她做好吃的，补身体，又是买鸡又是买鸭的。
之前野猪肉还送了猪蹄过来，让她炖黄豆吃。
田小草虽然白日里在面馆，面馆的生意忙完了，就从县里带一些好吃的给她，上回有牛肉卖，还特意带了一斤牛肉回家呢。
也许，牛肉不贵，点心也不贵，却代表着他们的态度，让她在家里住得安心。
第409章 这是……小熊？
“小莲姐，我们是一家人，不必这么见外，这是我娘昨日去县里办年货，买来的点心，这家的桂花糕，特别好吃。”
姜荷说着，又将食盒里的饺子拿出来，说：“外公，这是我娘给你包的，里面的肉馅啊，剁得格外碎，里面包的是白菜，保准你能咬得动。”
“让你娘别忙活了，你娘每天都忙不过来呢。”
方外公嘴上这么说着，看着食盒里的饺子时，却是格外欢喜，他道：“老二媳妇，你帮我蒸一下，正好，我饿了。”
“行。”
柳氏立刻到厨房里蒸饺子了，不一会，她道：“小荷，今儿个就留家里吃饭，我今天炒糯米饭吃。”
“二舅娘，那我要多放点红薯！”姜荷一听到糯米饭，眼睛都亮晶晶的。
柳氏炒的糯米饭，那可是一绝。
红薯糯米饭，香喷软烂，特别是最后起的那一层锅巴，脆脆焦焦的，别提多好吃了。
“行，我放多点红薯。”柳氏笑着说着，又问：“你之前说的拿肉炒糯米饭，我今天打算拿五花肉试试，不知道好不好吃。”
“肯定好吃。”姜荷肯定地点头，摸了摸她的肚子说：“二舅娘，你做这么多好吃的，我等下又得吃撑了。”
姜荷的话，瞬间把大家逗得哈哈大笑。
方小莲也笑了，就连三个女儿也是偷偷笑着，在方家几日，穿的是新衣新袄，每天都能吃上肉，吃饱饭，黄莉和黄秀觉得，这就像是天堂般的日子。
唯一还什么都不懂的黄招娣满地跑。
方家孩子多，大家一口一个姑姑，一个小姨的，姜荷陪着他们玩，身上都出了一层薄汗。
中午，柳氏做的红薯糯米饭和五花肉糯米饭，别提多香了，姜荷每种都吃了一碗，要不是肚子撑不下，她肯定还要再吃上一点的。
“我的肚子，好撑。”
回去的路上，姜荷坐在马车上，哪怕在院子里散了好一会的步，还是觉得肚子里饱饱的。
金玲偷笑，说：“姑娘，我也吃得好饱，舅夫人做的糯米饭，确实很好吃。”
“那当然，我二舅娘做的糯米饭，那可真是好吃，我大舅娘烙的饼子好吃。”姜荷偏头，说：“小莲姐在家里还挺好的，希望小莲姐往后的日子能过得舒心。”
金玲说：“肯定会的。”
提起小莲姐，姜荷就想到干娘身边的小莲姐姐，自然而然地就想到了干娘，她单手支着下巴，说：“不知道干娘在京都怎么样了。”
“应当也是在买年货？”金玲不确定地说着。
京都，顾府，一片喜气洋洋的，这是他们一家四口团圆的第一年，自然是要采办年货，还要把顾府布置得喜气洋洋的。
明年春日里，顾云西就要成亲了，顾家总算是苦尽甘来了。
戚六娘带着妞妞去采办年货，妞妞见着什么都想买，戚六娘心疼女儿吃了这么多苦，那是什么都买，母女两个每天高高兴兴地出门，满载而归地回家。
“娘，小莲姐挺好的，三个孩子在外公家也是长胖了一圈呢，有外公和舅舅他们，小莲姐算是苦尽甘来了。”姜荷把外公家的事情说了。
“小莲带着三个女儿，想要再嫁，也不容易。”方翠英叹了一口气，这年头，和离回家，娘家没赶出去，就算仁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