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舒莞尔一笑,梨花带雨,欲语还休的样子,震撼着姜荷的心,原来,有一种美,不是皮相的美,而是震撼心灵的美。
“你别灰心,我们都死过一回了,还怕这点事?再等等,一切都会有好转,肯定会有柳暗花明的一天。”姜荷鼓励地说着。
“你慢慢治,不急。”
楚云舒唇微扬,道:“听说,你和燕九订亲了?祝福在,你这里寻找到了真爱。”
燕九对姜荷的赤诚之心,她一个人外人也瞧得清清楚楚的,只要有姜荷在的地方,燕九的眼里,就没有别人。
“你也会的。”姜荷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只是心中暗自决定,一定要治好楚云舒。
不仅因为她和楚云舒来自同一个地方,更因为一对有情人。
午饭,哪怕在船只上,依旧丰盛。
姜荷她们在船舱里吃的,竹帘打开,仅隔着一层白纱,能将甲板上的人看得清清楚楚的。
燕九他们几个就这么坐在甲板上吃饭。
张成风默默地吃着,自家娘子的手艺她是知道的,这一碗酸辣鱼片,肯定是娘子做的。
“成风,你别光吃鱼片,试试这个红烧鱼,味道绝了!”顾云西招呼地说着。
张成风咧嘴笑着,光吃鱼片和酸菜了。
燕九轻笑,说:“云西,你就别劝了,水煮鱼片应该是姜大姑娘的手艺。”
顾云西:“……”他不该问的。
“这鲫鱼都是我钓的。”顾云西大声说着,隔着白纱,只能靠衣服颜色来分辨了,他道:“这鲫鱼炖豆腐就是好吃。”
“知欢,这个放你面前。”
姜荷主动将鲫鱼豆腐汤放在了林知欢的面前。
林知欢羞红了脸颊,瞪着顾云西的模样,满是甜蜜。
“表哥钓的是什么鱼?”楚云舒高声询问着。
唐远一听,顿时就激动了,说:“我钓到了鲤鱼。”
不一会,船舱里传来楚云舒的夸赞声:“不错,鲤鱼真好吃。”
“表妹喜欢就好,下次,我再给你钓。”唐远激动地回答着,同时得意地看向陆锦书。
陆锦书默默地吃饭,也不知道燕九哪找来的厨子,这菜做得甚是合口,除了鱼片的味道太辣,其他的都很符合他的口味。
燕九的金玉满堂,陆锦书是知道的。
“喂,你不说说?”顾云西悄悄捅了捅燕九的手。
燕九看着满桌子的鱼,视线落在鲈鱼上,清蒸鲈鱼最是鲜美。
“姑娘就得哄的。”顾云西自顾自地说着。
燕九擦了擦嘴,看着他说:“你以为我是你?非要说才知道?”
顾云西:“……”
他想打自己一嘴巴,为什么要多嘴问。
一旁的张成风有一种想笑的感觉。
姜荷在所有鱼里,最爱的就是鲈鱼了,说是鲈鱼肉质肥美,不管是清蒸还是片成鱼片,味道都极好。
这一道酸辣鱼片,桌上摆了两种不同口味的,一道是酸辣的,一道是麻辣的,他不用问就知道,麻辣的肯定是燕九钓的。
那一条清蒸的也是。
“难怪你刚刚净钓鲈鱼了。”顾云西这会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美食诱人,姜荷吃得格外饱,每一种鱼做出来的味道,都非常好吃,就连麻辣鱼片的汤她都没有放过,往米饭里拌一拌,别提多香了。
等下了船之后,陆锦书想找楚云舒说话,被唐远挡住,说:“陆公子,离我表妹远一点。”
“我有话和郡主说。”陆锦书的视线一直落在楚云舒的身上,道:“就在旁边的柳树下,几句话。”
楚云舒顿了一顿,才回:“好。”
春天的柳树,长出了嫩芽,柳条弯弯地垂下来,随风飘荡,形成一幅美好的画卷。
“云舒,唐远不是良人。”陆锦书一字一句地说着。
“我知道。”楚云舒看着柳树上的新芽,嫩绿的新芽,生机勃勃。
她转身,身后飞舞的柳条,和她被风吹扬起的长发,好似交织在一起,她的目光清澈,话语绝然:“陆锦书,忘了我吧。”
第450章 是陆某痴心妄想
陆锦书没有说话,只是定定地望着她,他的眼神之中,都透露着痛苦和难受。
楚云舒微仰着头看向天空,生怕眼底即将掉落的晶莹被陆锦书发现了,她望着远处的两只飞鸟,道:“你看,那两只鸟儿。”
两只鸟儿一南一北朝两边分开。
“我们就像那两只鸟儿,一个往南走,一个往北走。”楚云舒喃喃说着,也许,是他们之间的缘分太浅了。
“鸟儿和人不一样。”
陆锦书不想看那背道而驰的两只鸟,他上前一步,道:“还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
“那时候,我和朋友们打赌,我一定能够采到最大的那一颗莲蓬,掉到了湖里,我还记得,那时候的我狼狈极了。”
陆锦书眼底似陷入了回忆之中,他道:“我本来很生气,可是看到岸边的你,穿着一身粉衣,俏生生地站在那里,笑容灿烂,忽然就觉得高兴了。”
“我们爱听的《牡丹亭》《西厢记》《望江亭》,这些你都不记得了吗?”
陆锦书提到这几部戏曲的名字时,心中十分的激动,说:“我们一起看的每一场戏,我都记得清清楚楚的。”
楚云舒的目光一直眺望着远方,唇始终是微抿着的。
陆锦书无法从她的表情中,探知到什么,他深吸了一口气,说:“还记得那个雪夜吗?我们一起听着最新出的《寻亲记》,我们一直听了三回,等到要离开的时候,才发现,外面的雪已经铺了厚厚的一层了。”
楚云舒的眸子闪了闪,她怎么会不记得呢?
那一天的事情,她闭着眼睛都能够回忆得清清楚楚的,她记得那天的月亮特别亮,新月如钩,是她最喜欢的。
因为这样,离满月就还差很久很久了。
厚厚的一层雪,就像在地上铺上了一层厚厚的褥子,马车也在这个时候出了问题,她只能走回去。
偏偏刚出戏楼,楚云舒就崴到脚了,身边只跟着丫环红绿,此时,陆锦书站了出来。
就像是她后世常看的那些爱情的桥段,陆锦书背着她,一步一步地走回王府。
那天晚上,他们一直在聊天,聊了些什么,她记得太清楚,可是那时心中的悸动,她是记得清清楚楚的。
“那天晚的上新月很亮,我背着你,踩在厚厚的雪里,你高兴得像个孩子。”
陆锦书的话,将她一步步拉到了回忆中。
“别说了。”
楚云舒打断他的话,说:“陆锦书,我只不过爱听戏曲,那天恰好是你,如果是别人背我,我也会很乐意。”
“不可能。”
陆锦书的眼睛微微泛红,他上前一步,楚云舒便后退一步。
“我听说,陆夫人和孙侍郎的千金好事将近。”
楚云舒的话只说到一半,就被陆锦书给打断道:“那只是我母亲的一厢情愿,我已经和她说了,我不成亲,除了你,我谁都不想娶。”
陆锦书直白的话语,灼热的目光,就像熊熊的烈焰,将她冰封的心,一点点地融化。
楚云舒迅速地背过身,眼角的晶莹滑落,在陆锦书看不到的地方,她道:“我表哥,唐远,你刚刚见到的,我爹娘有意让我们亲上加亲。”
“呵。”
陆锦书望着她决然的背影,轻笑着,那笑声里,好似都透着一股哀寂,他道:“如果你有什么苦衷……”
“没有。”
楚云舒回答得十分坚决。
她没有丝毫犹豫的话,就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甩在了陆锦书的脸上,他退了退,朝着她拱手作揖:“长宁郡主,是陆某痴心妄想,往后,绝不再给郡主造成困扰。”
长宁郡主。
这完整的称呼,自从他们相识之后,陆锦书就从未这么全称她的封号。
他们,终究是陌路。
楚云舒缓缓闭上了眼睛,听着陆锦书转身而走的脚步声,她心如刀绞,她抬手,捂着胸口,她的唇微颤着,扶着一旁的柳树。
“云舒。”
姜荷看到陆锦书离开,怕楚云舒不好受,特意寻了过来,见着这一幕,她疾步上前:“你没事吧?”
“他走了吗?”
没有名,没有姓,姜荷明白,她说的是谁,她回道:“走了,骑马走的。”
“那就好。”
楚云舒抬眼,被泪浸湿的眼睛望着她道:“小荷,又要麻烦你了。”
话落,楚云舒连维持着站立的机会都没有,整个人朝着姜荷倒了下去,她疼得浑身发颤。
“你毒发了!”
姜荷看她这副模样,哪能不知道情况,她又急又气,说:“楚云舒,你这是何苦呢!”
“不苦。”楚云舒咧嘴,苍白的脸庞,让她这笑比哭还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