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兰迟疑,问:“该不会是林家人?还是你干娘?”
“都不是,是燕四姐,就是燕九的嫡亲姐姐的庄子,她还热情地邀请我们去玩呢。”姜荷刚刚可是说了许久,燕雪和燕二姐才放她回来。
“她还说,等我们庄子好了,过来玩。”姜荷的话,果然让方翠英震惊了一下,她道:“我们要不要去见见?”
“不用,我们今天什么准备都没有,等下次我们再正式去打招呼吧。”
姜荷借着问庄子的事情,岔开了话题。
……
回到京都家里时,天已经黑了下来。
“还是家里有人好,不然的话,这时候我们回到家里,还得做饭。”方翠英感慨地说着,一回到家里,家里的丫环婆子就已经把饭菜做好了,连洗手水都能端好,她们只用吃就行。
“那可不,还是有银子好。”姜荷喝着热腾腾的骨头汤,心满意足,也不知道燕九哪找来的厨子,做出来的饭菜,格外合她的胃口,让她最近都不惦记金玉满堂的饭菜了。
“以前我哪敢想,还能在京都有宅子住,更别说有丫环伺候了。”姜兰给墩墩喂饭,虽然有丫环,可是她还是喜欢自己喂,她一边喂一边说:“希望这批陶器带回家,也能挣上一笔钱,这样的话,我们家又多了一条来钱的路子了。”
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的道理,姜兰还是清楚的,挣钱的路子不嫌弃多,如果陶器这边真能做好,对姜家来说,可又是一件喜事了。
“肯定能挣钱的。”姜荷笃定地说着。
宁安府。
姜松和张成风翁婿两个人带着一批陶器到了宁安府,送到了宁安府的宅子,打开箱子之后,原先倒满的黄豆,如今全长成豆芽了,一个人精美的陶器,倒是没有碎。
姜松他们仔细检查过了,一辆车里只碎几个,大部分都是完好无损的。
隔天,他们就将陶器放到了姜茶的铺子里售卖着。
姜茶原本就宽敞,当一个茶楼在经营着的,有皇商的身份加持着,姜茶在宁安府,还是非常受欢迎的,姜松他们回来的路上,就已经想过了,腾出一面墙来,摆上一个架子,将造型精美的陶器摆上去,既能装茶叶,还能单独售卖,两全其美。
姜松和张成风两个没有休息,晚上都去了姜茶的铺子,连夜将陶器摆了上去,展示的木架子,那都是现成的,以前摆放的是茶叶,现在换下来,正好放置陶器。
“爹,会有人买的吧?”张成风看着摆放完成的陶器,不由得打量着,心底隐隐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成就感。
“肯定有,京都来的样式,整个宁安府,都找不出几家,更何况,买我们家的茶叶,还能便宜一点。”姜松进陶器的时候,可就仔细地想过了,一来可以带动卖茶叶,二来,还能卖陶器。
姜家的茶园,如今可是越来越壮大了,就连炒茶的师父,姜松都特意聘请了几个,再加上有方家顺在老家看着,也出不了什么岔子。
茶叶的产量越来越大,自然得想法子把茶叶给卖了。
简单地休息了几个时辰,姜松和张成风两个早早地到了姜茶铺子,见到顾客对陶器的喜爱,顿时就知道,这买卖不亏。
宁安府呆了三天,陶器这边已经安排好了,他们才回村里。
“爹,既然陶器能卖,下次我们去京都,一定要多进些,路上要是怕不安全,可以找戚老爷。”张成风仔细盘算着,这一趟带着陶器回家,除去路上花费的功夫,扣除陶器的成本,他们能净挣上百两银子。
这还是在他们带回家的货,不多的情况下。
如果大批地进货,肯定能挣得更多。
当然,也是在有这样好的方法上,否则,按他们打听到的,要碎上三分之一,利润就没这么高了。
“嗯,小荷干舅舅家做镖局护送的,等路子熟了,完全不用我们亲自送。”姜松的心情也很好,买这一批陶器,可花了不少本钱,要是亏了,他可是肉疼得很。
他们从京都带回来的一些果树和茶树,提前就运到了村子里,前前后后近两个月不在家,姜松归家心切。
张成风更是惦念着自家爷爷。
张爷爷虽然脚好了,可一个人住着,他始终有些担心。
“姑父,你来了?”方家顺看到姜松的时候,震惊了半晌,才高兴地说:“姑父,你回来了真是太好了。”
“怎么样,茶叶都采的好吧?”姜松询问着,望着满山的茶园,他的心里,就带着高兴。
“好好好,姑父你放心,茶叶的质量,我都把着关呢,保证第一片茶叶,都是好的,绝不会砸了姜家的招牌。”
方家顺絮絮叨叨地和姜松说起他去京都之后,村里人的变化,谁家娶妻了,谁家又添了一个孩子,谁家又盖新房了,最后,他顿住了,一副犹豫的样子,说:“姑父,有一件事情,我要告诉你。”
“怎么了,吞吞吐吐的?”姜松知道村子里的人越来越好,他的心情也格外地好。
第476章 悔恨
“姑父,要不,你先喝口水?吃点东西。”
方家顺左顾而言他,道:“这天都快黑了,正好,我让娇娘多做些晚饭。”
姜松盯着方家顺明显有事的神情,沉吟半晌,才问:“是不是老姜家出事了?”
刚刚方家顺就是说起村里的一些好事时,大部分都是好事,可如今吞吞吐吐的,明显是坏事。
方家没事,村里没事,那就是老姜家出事了,所以,他才会吞吞吐吐的。
“是。”方家顺岔开话题说:“姑父,要不先吃点东西。”
“不吃了,你不说,我还能吃得下?”姜松直接往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问:“你赶紧说,到底出什么事了。”
“姜老爷子全瘫了,姜云被打得浑身是伤,前天,他们两个被丢到了村口。”
方家顺硬着头皮,只好把这事说了,他悄悄打量着姑父的神色,姑父板着脸,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姑父的情绪,他是越来越看不透了,姑父的气势,也更强了。
方家顺心中这般想着,他继续道:“正好我去茶园的时候,看到了他们,姜老爷子和姜云就只剩下一口气了,我把里正请来了,村里人都来了,他们说什么的都有,最后,大家也不能看着他们死在村口,就把他们送到村西头快倒的老屋了。”
姑父还没回来,方家顺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姜老爷子和姜云死,因此,还悄悄花钱请了郎中给他们治病。
“就只有他们两个,没别人?”姜松问。
“没有。”
方家顺摇头,他清了清嗓子道:“姑父,我昨天就去县里打听了,好像是姜贵输了一大笔银子,然后和蔡婆子一起跑了,赌场的人拿不到钱,就找姜老爷子和姜云了,他们没钱,赌场的人就把他们给打了一顿,不知道是谁把他们送到村口来了。”
“董氏呢?”姜松又问,对于姜栓柱的下场,他是早有预料的,以蔡婆子自私自利的样子,瘫了一边的姜栓柱是只有吃苦的份。
至于姜贵,更是别指望他会善待姜栓柱了。
“董氏机灵啊,见势不对,已经将娘家人全部都带走了,连铺子都没要。”方家顺打听到这事的时候,都觉得不可思议。
曾经的姜家,在村里不说最富有,那也是村里日子过得好的。
大儿子姜贵是童生,读书人,就是说出去,村里羡慕的人可多了。
小儿子姜松更是村里出了名的勤奋后生,忠厚老实,打猎要说姜松第二,就没有人敢说第二的,要不是姜松一眼看中了姑姑方翠英,要娶姑姑,怕是姑姑还嫁不进去呢。
谁曾想,老姜家的日子,现在过成这样,四分五裂的,就算姜青在京都,考上了举人,这还有家吗?
“他们现在在哪?”
姜松倏地站起身,快步往外走去。
“村西,那栋快倒的老房里。”方家顺一边回一边追。
大桥村,随处可见的新房,连人口都比以前兴旺十倍,村西那栋快倒的老房子,那是在大马路上,还要往里步行几里地,因为年久失修,又离村子远,所以,那儿就是一个死角。
除非上山打猎的人,碰上下雨会歇歇脚。
夕阳西下,姜松赶到村西,看到那破败的老房子里,不由得想到了几年前,他断腿的那一件,回到村里,看到村里的鬼屋有人住,他当时还在想,村里谁还愿意住鬼屋呢?
等知道是他的媳妇和孩子之后,姜松的心底是愤怒的。
哪怕过了这么多年,他想起那时的心情,也依旧是愤怒的,悲凉的。
他为姜家做牛做马,供着姜贵一次又一次地考秀才,他为姜家挣了这么多银子,他……刚‘死’,姜家就将他的媳妇和孩子全部赶了出来。
如今……
姜松看着眼前比鬼屋还要破的屋子,都已经不能称之为屋子了,那半块的屋顶,漏风又漏雨,墙缝大得能伸进拳头,院里和院外的草,长得比人都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