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主和石头之前的日子太苦了,好在有她在,这苦日子很快就到头了。
她看着在小厨房里忙碌着洗锅刷碗的石头,心里暗暗下定了决心。
接下来的时间,云芃每天都去采草药,王月月每次也都来给她帮忙,一开始草药多,两人隔一天就去一趟县城卖草药,后来村子附近的草药被挖的差不多了,就两天去一趟、三天去一趟……
总之半个多月的时间里,两人一共去了十余趟县城,每次都能赚到一百多铜钱,拢共赚了一两多近二两银子!
这在农人眼里可是一笔巨款!
寻常农户一年到头粮食够吃就不错了,只有在丰年才能侥幸存下一些积蓄,比如去年。
但就是丰年,能存下一两多银子的家庭也不多。
原主母子去年存下了一百二十斤粟米,这些拿到县城去,也就能换到半两银子。
就这已经算很不错的了,村里许多人家还存不下这么多呢!
村里人见云芃总是去县城卖草药,哪里不知道这是真能赚到钱,只是一开始不知道具体数目,原主又是一粒米不舍丢得性子,很多人觉得就是小钱,没太在意。
后来云芃总买这买那,村里人这才后知后觉察觉到卖草药挣的钱大概不少,不然一个抠搜惯了的人怎么会忽然花钱这么大手大脚?
有不少人也学着去挖草药,奈何认识的草药少,把野草和草药混在一起,拿去县城等上大半天都无人问津,好不容易有赤脚大夫停下看看,也因为掺杂了太多野草嫌麻烦不想买,愿意买的又只肯出几个铜钱,总之忙活一大趟,不够费功夫的。
这么一来不少人就歇了心思,但也有还没放弃的,想着去找云芃打听打听到底是怎么赚到钱的。
虽然这么做显得脸皮有些厚,但是能赚到钱谁还管这些?
但奈何总是扑空,只能去找石头、周氏、王月月打听,石头是个木的,周氏什么都不知道,王月月脸皮薄,但有她娘丁氏守着,谁也别想问到什么。
弄到这一步,大多数人也就知道云芃是不会把关键告诉他们了的,在心里偷偷骂几句自私鬼也就罢了。
但总有些人不肯放弃,比如原主的妯娌张氏。
这天,云芃去了赵木匠家,付钱让赵木匠再打些木桌木凳木柜木箱,她想借着石头成亲的由头,把家里的缺的东西都补上。
在这之前,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她都已经买了新的了,只差新家具了。
云芃和赵木匠媳妇周氏聊完,取出一袋子五百多铜钱给他们,这看起来是相当多的一笔钱。
赵木匠忙说用不了这么多,周氏也推拒着不肯收,云芃执意要他们收下。
“他叔他婶儿,收下吧,我知道做这些少不了这些钱,便是多也多不到哪里去,你们如今还管着石头每天一顿饭,我也没有别的表示,你们就收下吧。”
周氏推拒的力气小了很多,她本也只是客气一下,“那就让老赵给多打个柜子。”
赵木匠本来觉得自家媳妇就这么接过钱不妥,石头在这里,打那几个家具用不了这些钱,现在这么一听倒也可以,到时候给多打几个柜子箱子就是了。
这正合了云芃的意,她本就想让多打几个的,但是那样也太嚣张了,即便是靠卖草药赚到一点钱,以原主的性格也不会那么做。
所以不能明说,就多带了百十铜板,希望赵木匠能领悟她的意思。
就这么着,云芃、周氏、赵木匠三人皆大欢喜。
就这时候,一道妇人的声音由远及近,还不待三人反应过来就到了跟前儿。
“他周婶儿在家吗?哎呦,我猜大嫂不在家就是在这里。”
来人正是原身的妯娌,石头的亲二婶,张氏。
张氏抱着一个襁褓小儿,一点也不把自己当外人地走进堂屋拉了个凳子坐下,盯着周氏怀里的钱袋子就是一阵猛盯。
“呦,这都是钱吧,大嫂又来找赵木匠做家具啊,这回又是多少钱啊?”
周氏连忙把钱袋子收起来,张氏又盯准了云芃,眼中闪过一抹妒忌和不满。
她比不过周氏,没有个当木匠会赚钱的男人也就罢了,什么时候就连这个一向不如自己的大嫂也过得比自己好了?
谁都能过的比她好,就是大嫂刘氏不行!
刘氏有的,她也要有!
想到这里,张氏脸上挤出一抹笑,“大嫂啊,这阵子挖草药赚了不少钱吧?你这又买这又买那个,我和娘没出门在家都听到了。”
“不多,就是一点小钱。”
“哎呦,这都订床订家具了,回回去县城都买一大堆东西,还小钱呐!这要是小钱,那我们这连小钱也没有的,算什么!”
云芃皱了皱眉,不想再继续听她阴阳怪气下去。
“弟妹,你有什么事就直说,这是在赵木匠家,别让人看了笑话。”
张氏被说的面上挂不住,心中恼恨,想着要不是为了能采草药赚钱,她怎么会在这里任刘氏羞辱!
“大嫂说的是。这不石头要成亲了吗,他两个堂弟也到了说亲的年龄了,我们家孩子多,凑不出那彩礼钱,想着大嫂有门路,能带着我们一起赚点儿小钱,好歹让他们两个把媳妇娶上,毕竟都是一家人不是?”
这话说的倒也不算错,一家人是要相互帮扶。
只是张氏说这话的时候,还记不记得,原主奉养公婆那十年里,曾无数次撑不下去,想要张氏夫妻帮把手,那时张氏又是如何说的?
‘分家了就是两家人,你家的事与我家何干?’
云芃回过神,看着眼前这张与记忆中的狰狞恶毒完全不同的小心奉承的脸,敛下眉目,缓缓说道,“原来是这事,弟妹来晚了。”
张氏皱眉,“什么叫来晚了?莫非似乎大嫂不想带我采草药赚钱?”
“不是我不想,是我不能。”
张氏激动地站起身来,胖胖的手指差一点就直接戳到云芃脸上,“你怎么不能?你都带王家那闺女去了!她可还没过门,我才是你正经的亲戚!凭什么能带她不带我?”
“村子附近的草药都被挖完了,已经没有草药可以挖了。”
张氏满肚子的火气和她的声音一样,在这一刻消散一空,最后灰溜溜地离开了赵木匠家。
云芃说的是实话,村子附近的草药确实被挖完了,这一点只要去看看就能知道。
远些的地方还有草药,但是来回一趟半天多时间,已经很不划算了,对她来说完全没必要。
赵石头和王月月的婚期越来越近,她还有许多别的事情要做。
第18章 农门寡母和好大儿(18)
不知道是周氏还是赵氏把消息宣扬了出去,总之这之后没有人再来找云芃让她带着去挖草药了。
云芃乐得清闲,正好之前买了不少棉布麻布,就窝在家里给自己和石头做新衣裳,喂喂鸡、遛遛狗,日子过得好不快活。
悠然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眨眼就到了赵石头和王月月成亲的日子。
这穷乡僻壤的小地方成亲的规矩不多,去新娘家把新娘接来,然后两家亲戚凑在一起吃顿饭便是了。
云芃早和周氏他们打听过规矩,做好了周全的准备,故而一切顺利。
顺利地把王月月迎回家,在村民的见证下顺利地拜了天地,按这里的规矩,王月月已经是赵石头的媳妇了。
云芃心中颇受触动,这其中虽有原主的情绪,但也有她自己的敢感慨。
赵石头成家了,她成了婆婆了。
养儿的辛苦与欣慰,她也算是尝得其中几分滋味。
“石头娘,以后就是你的好日子了,石头娶了媳妇,以后一定会好好孝敬你的!”
云芃心道:不管石头娶不娶媳妇,以后都是她的好日子,她过日子又不靠新娶进来的小媳妇。
大好的日子不兴板脸,她只当没听见,摆出喜饼来招呼村人。
喜饼就是巴掌大的饼子,中间放一点糖,表皮上点一个红点,分给来参加婚礼的人,沾沾喜气。
云芃把家里剩下的粗面粉掺了些白面都做成了喜饼,粗面粉她以后是不打算让家里人吃了,滋味口感都太差了些,用来招待客人她多少也有些不好意思,所以掺些白面进去,口感多少还好些。
也因此,有人只吃一口便尝了出来。
“哎呦,石头娘真大方,这喜饼掺了白面吧!”
“何止啊,这糖给的也足啊!”
“石头娘真是发了啊!”
“石头娘真舍得!大气!”
云芃笑笑,道,“娶媳妇就这么一遭,可不得风风光光的。”
这话说的,王成和丁氏也连连点头,他们嫁女儿何尝不是这么个心态。
担心女儿嫁进来日子难过,所以才给备下了丰厚的嫁妆,除了规矩里要求的那些东西,还额外陪嫁了一台织布机、几十斤米面、几斤糖盐、一只银镯、两根银簪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