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老夫人的眼睛越睁越大,几乎是不敢置信,等到丫鬟回禀完了,这才恼怒道:“怎么能有这么一桩丑事?这宁寿侯府长房大姑娘崔令徽不是之前和卫国公世子陆秉之退婚的那个吗?她好歹也是高门出身,怎就行事如此轻浮,竟敢在广福寺里勾引则哥儿?还将身子给交了出去,妄想着进了皇子府当个侧妃!”
“这样只能同甘不能共苦又自甘下贱举止轻浮的女子,如何配嫁给则哥儿这个皇子,则哥儿可真是糊涂了,竟被这样一个狐媚子给迷住了!”
“而且,他之前就和陆秉之这个表弟闹得不和,甚至下手差点儿害死了陆秉之,皇上还因此责罚过他,杖毙了他身边的一个贴身太监,若是再闹出和崔令徽的这桩丑事来,他这个皇子的名声还要不要了!若他因着名声有损无缘那个位子,咱们承恩公府还有什么指望?”
“他这是要气死我!”
鲁老夫人气得浑身发抖,若说方才廖氏和淳安公主没将她当长辈敬重她生气恼怒能够将这些情绪强自按捺下来,可萧则和崔令徽的这桩丑事着实是刺激到了她,气极之下她竟是猛地吐出一口血来,随即身子一软跌倒在榻上。
季嬷嬷满脸骇然,忙上前掐老夫人的人中,见着老夫人不醒,一时也慌了神扬声叫人请太医进府。
登时,景明堂里乱作一团。
这般大的事情自然瞒不住,很快鲁老夫人这个寿星吐血昏迷不醒的消息就传到了女眷这边。
这会儿廖氏和淳安公主已经回到了园子里,用过席面后和陆秉之还有崔令胭同坐一桌一边闲聊一边喝茶。
听到鲁老夫人吐血昏死的消息,廖氏脸色微微一变,淳安公主却是带了几分嘲讽,低声道:“难不成还能因着我和外祖母没在景明堂多陪陪她她就将自己给气吐血了?人都这般年纪了,怎还这般气性大,也不怕直接将自己给气死了!”
淳安公主这话丝毫都没有当晚辈的样子,廖氏下意识看了陆秉之和崔令胭一眼,觉着淳安如今是愈发由着自己的性子了,也不看看还有外人在。这话若是传出去,淳安在京城里本就落得个跋扈善妒的名声,这不孝的名声压下来,外人更不知如何编排呢。
定国公府那老夫人,更是会对淳安这个儿媳妇有了意见的。
陆秉之看出她的心思,抿了口茶,勾了勾唇角漫不经心道:“老夫人不必担心,表姐这话不算错,秉之也觉着那鲁老夫人没个长辈的样子,听说身子还不好,倒不如老天眷顾,趁着这一回将人给收了,也算是厚待她了。”
他声音温和,可出口的话却是分外薄情甚至有些刻薄。
而且,哪怕他心中这般想,这话也不该当着她的面儿说出来才是。
廖氏愣了好一会儿,才指着淳安道:“你们真不愧是表姐弟,这性子这般像,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亲姐弟呢。”
崔令胭坐在身边微垂着眉眼听着这些话,心想老夫人这话说得丝毫不差,原本就不是表姐弟而是嫡亲的姐弟。
淳安公主因着先皇后的事情怨恨鲁老夫人这个外曾祖母,陆秉之这个自小养在淑宁公主膝下的,又何尝心中没有怨恨,听着鲁老夫人吐血晕厥,只会心中生出快意来,哪里会担心半分?
第104章 内情
鲁老夫人这个寿星吐血晕厥,将寿宴热闹喜庆的氛围给打破了,府上的宾客也不由得私下里低语议论,猜测这大好的日子鲁老夫人怎就这般气性大,将自己给气成这个模样。
想起方才鲁老夫人派人将廖氏和淳安公主请去景明堂,这两位从景明堂回来没多久就闹出这等事情来,有人心中狐疑,觉着莫不是因着廖氏和淳安公主的缘故?
可廖氏自打先皇后去后便搬出了承恩公府,这些年甚少回府,府里中馈也是半点儿都不过问,和鲁老夫人这个当婆婆的几乎是断了往来。廖氏也不是那等蠢笨之人,岂会在这八十寿辰故意将鲁老夫人这个婆母气到如此地步?
所以,众人的视线就不由得往淳安公主身上看去。
京城里谁人不知淳安公主因着记恨鲁老夫人这个外曾祖母将先皇后的继姐送进宫,使得帝后离心,以至于先皇后难产一尸两命落得那个一个结局。淳安公主又是个任性骄纵的,连在皇上面前都没有半分收敛,如何会将鲁老夫人这个害了她生母的外曾祖母放在眼里呢?
兴许,今日公主心情不快,觉着这八十寿辰太过刺眼,便没忍住对鲁老夫人说了些什么嘲讽刻薄的话,这才惹得鲁老夫人气极之下吐血晕厥过去。
崔令胭察觉到落在淳安公主身上的视线,一时怔然,下意识
就看了看淳安公主的脸色。
虽说方才淳安公主言语无忌,可淳安公主也不是傻的,哪怕行事随性也不会如此不智。
鲁老夫人若真有个好歹,淳安公主身上就要背个气死外曾祖母的罪过了,这般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公主约莫不会做。
只是,这些贵妇们如此猜测,也着实是......
淳安公主也察觉到了崔令胭的目光,见着她眼底的关切和担心,淳安公主拍了拍她的手,声音依旧沉稳,甚至带了几分嘲讽:“无妨,我和外祖母又不是单独和老夫人谈话,屋子里还有丫鬟婆子,给她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随意栽赃编排本宫!”
淳安公主说着,看了眼陆秉之,道:“表弟带着弟媳回府吧,我和外祖母去景明堂瞧瞧。”
陆秉之明白淳安公主的意思,点了点头,起身和廖老夫人告辞后,就带着崔令胭一路出了承恩公府,坐上了马车。
马车里,崔令胭忍不住道:“也不知老夫人是因何生了这般大的气,竟在自己的寿辰吐血晕厥过去?”
陆秉之目光淡淡,嘴角勾起一丝嘲讽来,掀起帘子对着跟在马车旁的随从招了招手,那随从上前附耳过来,听完吩咐,拱手应了声是就自去办差了。
崔令胭见着他收回手放下帘子,迟疑了一下到底是忍不住问道:“世子可是想要将今日二皇子和崔令徽的事情叫人传扬开来,将这过错安在二皇子身上?”
陆秉之见她瞬间就猜出了自己的心思,嘴角忍不住勾了勾,声音里却带了几分冷意:“不管鲁氏是为着什么吐血晕厥,这消息若是传出去,她也只能是因着这个缘由了。”
崔令胭知他心中不喜那些女眷们猜测怀疑看向淳安公主的目光,想了想,扯了扯陆秉之的袖子:“妾身觉着只这般怕还不够。”
见着陆秉之看过来,崔令胭凑到他耳边低声道:“世子不如回去后病上一场,若外人问起,也不必瞒着,只说二皇子如此行事将世子给气到了。这无关世子对崔令徽如何,而是二皇子行事太过跋扈,分明是借着皇子的身份在故意恶心世子这个表弟呢。”
“世子虽不将崔令徽放在心上,可此事也未尝不可叫咱们拿来做文章,好叫世人知道二皇子是个什么性子,这样才解气不是?”
崔令胭深知陆秉之性子清冷,不会将不在意的人放在心上,更不会因此动怒生气。
可萧则那般行事也太过恶心人了,若是轻轻放下当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哪怕陆秉之愿意,她也不愿意。
感觉到崔令胭言语间替他不平和对萧则的厌恶和不满,陆秉之眉眼温和下来,方才眼底的那些寒意尽数褪去,换做一抹笑意。
见着他不应声,崔令胭又扯了扯他的袖子,未等她开口,陆秉之就含笑将人搂在了自己怀中,道:“好,就依你的意思,回府后病上一场。祖母那里,你替我去解释几句,总不好叫祖母白白担心。”
崔令胭点了点头,想到宫中的太后娘娘,迟疑一下又问道:“要不要也往宫中递个话去,太后娘娘疼爱世子,若是娘娘不知道具体情况,也要白担心一场。”
陆秉之点了点头:“哪怕提前递话进去知道我是装病,萧则和崔令徽的消息传开来,外祖母少不得又要震怒。不过,纸包不住火,外祖母早晚也是要生这场气的。”
崔令胭知道太后对崔令徽的不喜,经此一事太后更是会厌恶萧则这个孙儿和崔令徽。
倘若崔令徽想借着入了皇子府为侧妃就能扶摇直上,扭转自己如今的处境,这事情此时传扬开来,依着太后的性子,如何肯叫崔令徽入了二皇子府,便是入了二皇子府,也绝对不会准许她得个侧妃的身份。
到了那般境地,自己那个一向高傲的继姐又该如何自处?
想起梦中自己因着崔令徽的算计而经历的那些难堪和屈辱,崔令胭很是乐意见着崔令徽落得如此境地。
聪明反被聪明误,到了那个地步,她可会和她在梦中那般万念俱灰生无可恋。
崔令胭将头埋在陆秉之怀中,压下了自己心中这些心思,没叫陆秉之看出半分来。
马车还未到达卫国公府,一则消息就在京城里传扬开来。
“听说今日承恩公老夫人鲁氏八十寿辰,二皇子萧则却和宁寿侯府大姑娘崔令徽在亭子里私会,甚至还命人将卫国公世子陆秉之叫过来故意叫世子看到这一幕,以此刺激陆世子,这根本就是欺负人嘛,要知道,那崔大姑娘可是陆世子的前未婚妻,因着世子之前中毒,这崔大姑娘不惜落水得了寒症也要退婚,后来这婚事落到了刚回京的崔三姑娘,也就是如今的世子夫人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