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老夫人眼底闪过一抹诧异,随即带了几分欣慰对着崔令胭道:“好,好,你能得了这赏赐,可见太后娘娘觉着你是个好的。”
因着这个份儿赏赐,翟老夫人脸色和缓了几分,她又问了崔令胭几句,便吩咐道:“你也回去歇息吧,出了这事儿你定也受了惊吓,叫你母亲吩咐人也给你煮碗安神的汤药。”
崔令胭点头谢过老夫人,又对着戚氏和卞氏福了福身子,这才告退出来。
慈宁宫
太医回禀道:“崔大姑娘先前落水,虽用药调理了,可体内依旧留有寒症。日后还需要多调养,使用滋补暖宫之药,日后月信来时腹痛之症便能稍缓。”
太后蹙了蹙眉,直接问道:“可影响日后孕事?”
太后问得直接,太医也知道崔令徽是日后的卫国公世子夫人,也不敢瞒着,回禀道:“女子本就体弱,得了寒症自是更虚弱些,虽有滋补温养的药物,可是药三分毒,若是服用日子长了也会伤及身体,哪怕调养好了体寒之症也会添些其他的症状。”
“若是拖累身子伤及根本,兴许......兴许不易有孕。”
“不过各人体质不同,崔大姑娘兴许是个有福的。”
太医说得滴水不漏,他当太医多年,最是知道如何回话。
太后喝了口茶,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
等到太医离开,太后思忖一会儿,才对着身边的燕嬷嬷道:“你说,秉之这桩婚事是不是不该继续下去了?”
燕嬷嬷知道太后对崔令徽心中早就有了几分不喜,今个儿崔令徽又犯了寒症闹得人尽皆知,太后心里头怕是更多了几分膈应。
燕嬷嬷想了想,道:“太后这样说,奴婢也斗胆回太后一句,奴婢瞧着今个儿世子对崔大姑娘冷淡的态度,心中也觉着这桩婚事大可不必。世子那般清冷的性子,还得有个知冷知热,愿意付出的女子才是。哪怕是因着妻子的身份付出这些,也总比崔大姑娘嫁过去要好。毕竟,心中不情不愿,如何愿意体谅世子呢?”
“到时候夫妻关系冷淡,哪怕太后再指个侧室,也着实叫人看了笑话了。如今既有这个机会,太后何不推了这门婚事?世子身份贵重,以这样的缘由退婚,世人难道还能说世子的不是吗?更别说,这崔大姑娘根本就是自作自受,她失足落水,当谁不知是怎么一回事儿呢。这婚事一退,崔大姑娘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太后听着这话,脸上带着几分愁绪,轻轻叹了口气道:“这婚事好退,可若是退了这门婚事,这京城里的贵女如今有哪个愿意嫁给秉之?哀家疼自己的外孙儿,可他体内余毒未清,于子嗣不利,咱们介意崔大姑娘的寒症,旁人也介意秉之体内的余毒。”
“再说,崔令徽故意失足落水只是咱们的猜测,她没明摆着要死要活退了这门婚事,哀家若是得知她得了寒症便要退婚,难保没有人觉着咱们皇家凉薄,对秉之如今的名声也不好。”
“罢了,此事先不急,容哀家再想想吧。”
第18章 刺眼
崔令胭带着碧桃回了出云院,才换了身衣裳就听着外头有丫鬟进来回禀:“三姑娘,表姑娘
来了。”
崔令胭揉了揉眉心,却还是起身迎向了门口。
戚若柔进来,挽住了崔令胭的手,带着几分笑道:“来了府里几日,知道表妹事情多,不好过来扰了表妹,今日见着表妹从宫里头出来,这才想着过来和表妹说说话,要不然在这府里住着还真是闷得很。”
崔令胭在戚家住了那么些年,如何不知戚若柔的性子,猜测她定是听说了她们从宫中回来行色匆匆,是过来打探消息的。
崔令胭只当没猜出她的意思,顺着她的话道:“什么扰不扰的,表姐莫要说这些外道的话了。”
说着,她便领着戚若柔到软塌前坐了。
丫鬟秋芷上了茶水和点心。
戚若柔见着秋芷时,眼底露出几分诧异来,她原先在翠微院见过这丫鬟,瞧着在姑母面前也是有几分体面的,不曾想姑母竟将这丫鬟派来伺候崔令胭这个一向不得她喜欢的女儿了。
戚若柔压下这些心思,拿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视线又不着痕迹打量着屋里的摆设。
许是因着到底是嫡出的姑娘,崔令胭屋里的摆设布置比起她和母亲所住的客院可要精致多了,一看就是格外用心的。
戚若柔有些羡慕,到底是没将这些情绪摆在脸上,一边喝茶一边和崔令胭闲聊起来。
不经意间说到今个儿进宫参加赏花宴的事情时,她又带着羡慕道:“宫里头那样的地方,哪里是寻常人能进去的。也就表妹生在侯府,才能得了这份儿体面。”
崔令胭谦虚道:“表姐说笑了,我也是沾了长姐的光,不然太后哪里知道宁寿侯府还有我这么个刚回府的三姑娘。”
听崔令胭这般说,戚若柔心中的羡慕才稍减了几分,她将话题移开,和崔令胭说起了别的事情。
说了一会儿才又提道:“我听丫鬟们说大姑娘今个儿回府似乎脸色有些不好,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崔令胭如何不知她的心思,只开口道:“大姐姐之前病了一场,身子还没好全,多调养几日就好了。”
戚若柔心中有些不信,因为她察觉到今个儿府里的气氛有些不对。可崔令胭不愿意说,她也不好继续追问下去。
又坐了一会儿后便告辞离开了。
看着戚若柔离开,崔令胭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碧柔如今在崔令胭跟前儿伺候,知道她进宫一趟定是精神紧张,这会儿又陪着表姑娘说了会儿话,定是有些累了,便温声道:“姑娘乏了吧,不如进去歇会儿,等到用午膳时奴婢再叫姑娘起来。”
崔令胭也觉着有些累了,便点了点头走进了内室。
躺在床榻上,崔令胭却是不自觉想起了今日赏花时突然出现的陆秉之来。
也不知崔令徽这桩婚事还能不能继续下去。今个儿当着太后的面,陆秉之这个卫国公世子对崔令徽的态度可是冷淡的很,一点儿都没有将她当作自己未婚妻子的态度。
想起陆秉之真正的身份,崔令胭又觉着陆秉之这般身份的人,自然是有着自己的傲气,崔令徽这般嫌弃他,不情愿嫁给他,他心里如何能留有崔令徽的位置呢?
如今崔令徽寒症一事定会传开来,也不知卫国公府会不会退了这门婚事。
崔令胭琢磨着,觉着思绪有些繁杂,脑袋都有些胀痛,便摇了摇头将这些念头都清空了。
左右这婚事成不成都和她不相干,崔令徽当不当这个世子夫人是她自己的事情,最多府里祖母和父亲他们关心,对她这个刚回府的三姑娘能有什么影响呢?
这般想着崔令胭心里头稍稍安稳了几分,一阵困意袭来,很快就睡着了。
......
戚若柔回了住处,詹氏见她回来忙站起身来问道:“怎么,可向胭丫头打听到什么消息了?”
听母亲这般问,戚若柔摇了摇头:“表妹到底是崔家人,哪怕这些年崔家对她不管不顾,可心里头也是向着崔家的,哪里会对我这个外人说些什么。”
戚若柔心里头有些闷闷的,情绪有些不高:“罢了,左右是侯府的事情,关咱们什么事呢?母亲就别瞎操心了。”
詹氏自己生的女儿自己知道,听戚若柔这般说便低声道:“你知道什么呢?如今咱们住进这府里,总要打听些消息的,要不然事事都不清楚,那和耳朵聋了有什么样。”
她说着,轻叹了口气道:“罢了,胭丫头才回府,有些事情许是不好和咱们说,今个儿府里气氛这般紧张,不用专门打听,你哥哥那里肯定能听到消息,到时候咱们也就知道了。”
詹氏说着,拉着戚若柔的手到桌前坐下来,带着几分猜测道:“你说,这进一趟宫能出什么事儿呢?难道是崔大姑娘在宫里头受了什么委屈?”
“可她是卫国公世子未过门的媳妇,太后的孙媳妇,有太后撑腰,有哪个敢给她脸色看呢?”
詹氏又叹了口气道:“看来这高门显贵出来的姑娘也不得不受一些委屈,也对,倘若那陆世子当真身有隐疾,这崔大姑娘嫁过去哪怕有世子夫人的尊贵身份,这日子想必也是难捱的。”
“毕竟女人家有个儿子才是倚靠,崔大姑娘这桩婚事也不知是有福还是无福,可真是叫人唏嘘。”
戚若柔点了点头,道:“各人有各人的想法,兴许崔大姑娘就是看重这世子夫人的身份呢。毕竟,陆世子可是太后的外孙,又得皇上那般看重,也是值得赌一赌这桩婚事的。”
戚若柔和詹氏在这边谈论崔令徽。
映月院里,崔令徽躺在床榻上,脸色分外苍白。
方才祖母翟老夫人对她流露出来的掩饰不住的苛责叫崔令徽有些受不住。
她是侯府嫡出,父亲心中又心心念念都是已故母亲的好,哪怕娶了继室戚氏,戚氏也要讨好她,以博取父亲的喜欢。可以说整个宁寿侯府,她比几位少爷都要尊贵,祖母翟老夫人平日里对她是关切备至,满是慈爱,连冷脸的时候都没有过,何曾有过今日这般明显的苛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