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仿若一石激起千层浪,朝堂上一时议论纷纷,想着哪个朝臣有这般大的胆子,竟敢这个时候对崔氏动手。崔氏便罢了,她肚子里还怀着皇孙呢。
若不是朝臣,便是皇上膝下几位皇子或是后宫了。
气氛一时凝重,连根针掉落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清楚。
太子在早朝时直言此事,多半是心中早有猜想,逼着皇上给他这个新认回来的太子一个交代了。
皇上若真心想补偿他这个儿子,自然会命锦衣卫严查,且多半不会心存包庇,要不然父子间难免多了一层嫌隙,这自然不是皇上想要看到的。
谁都不敢打破这份儿寂静。
半晌之后,皇上开口道:“就依太子的,叫锦衣卫严查,若查出背后之人朕定严惩不贷!”
第173章 圈禁
早朝上发生的事情很快就传了出来,萧秉之一句崔氏是孤明媒正娶的妻子,既为正室,便是太子正妃,如何入不得东宫?还有暗讽有些朝臣惦记太子正妃的话很快也传遍了整个京城。
一时间,众人都看清楚了崔氏在这位太子心中的份量,更明白了新入主东宫的太子不是随意能叫人拿捏的。哪怕这位自小不在宫中长大,可到底是中宫
嫡出,又是先皇后所出,自小被已故淑宁长公主教养长大,无论是心性和手段比起养在宫中的大皇子和二皇子来强的不是一点半点,至于三皇子,毕竟才八岁,朝臣本就没将他列入夺位之争,觉着他年纪小,哪怕前头两个皇兄不争气,那个位子也大抵轮不到他这个幼弟。
如今太子归位,依着皇上今日在朝堂上的态度,命锦衣卫严查崔氏中了百濯香一事,谁都知道皇上对太子的态度了。
皇上此举,这明显是在替太子立威。
一时间,宫中的气氛愈发凝重起来,京城里也人心惶惶,暗中虽也有些不满太子的强势和对朝臣的态度,可也只能在心中想想,不敢表露出半分来,只留着心思看戏,看看锦衣卫会查到哪家头上,甚至,是查到宫中哪位妃嫔,开府出宫的皇子身上。
淑嫔听到朝堂上的消息,脸色一白差点儿就晕厥过去。
她满眼不安,心中涌上来说不出的惶恐:“皇上也太过偏心了,崔氏不过晕倒过去,哪里就值当闹出这般大的阵仗,闹得人心惶惶的后宫不宁。”
这个时候,淑嫔已经顾不上崔氏册封太子妃旨意还未下来就被萧秉之接入东宫,甚至直接住进萧秉之寝殿有多不合祖宗规矩了。她只觉着,锦衣卫若是查到她和则哥儿头上,她和则哥儿这回怕是要完了。
本想着借着戚氏这个生母暗害崔氏,好叫萧秉之尝一尝痛失爱妻和未出生孩子的痛哭,若能叫萧秉之一蹶不振心性大变,未必不会惹得皇上不满对太子心上不喜,慢慢那点儿歉疚和补偿的心思也就淡了,到时候则哥儿未必没可能坐上那个位子。
明明算计的好好的,可她万万没想到,崔氏不过晕倒过去,萧秉之这个新入主东宫的太子竟不顾体统直接就回了卫国公府,还带了裴太医,好巧不巧叫裴太医查出戚氏荷包中的百濯香来。
若非如此,也不会闹得人尽皆知,一发不可收拾。
淑嫔想着这些,太阳穴突突直跳。
正当这时,外头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紧接着,有宫女面带惶恐进来回禀道:“娘娘,不好了,锦衣卫那边来人了,说是要将娘娘身边几个大宫女带去问话。”
宫女才刚回禀完,外头就有两个锦衣卫进来,对着淑嫔请了个安示意一眼就叫人将淑嫔身边伺候的大宫女全都带了下去。
淑嫔满心愤怒有心想拦,可来人一句娘娘可要抗旨不遵,就将她到嘴边的话全都咽了下去,只能眼睁睁看着锦衣卫将几个大宫女带了下去。
淑嫔脑中一片空白,脚下一软就瘫倒在地上,低低喃喃道:“完了,都完了。”
严刑逼供下,哪里有问不出来的东西?
不到半日功夫,锦衣卫就将供状呈送到了勤政殿。
紧接着便是一道废黜淑嫔为庶人,将其打入冷宫的旨意。随之而来的,还有二皇子萧则不敬太子,谋害太子妃崔氏和其腹中孩子,皇上下旨将其和后院女眷圈禁宗人府的旨意。
萧则听到旨意,当即脸色煞白不敢置信,甚至神志有些不正常,竟当着传旨太监的面怨怼圣上,说皇上被太子蛊惑,说皇上偏心,不疼养在身边的儿子,竟只看重一个自小养在外头的萧秉之,甚至疑心萧秉之并非皇上血脉,兴许就是卫国公和淑宁长公主亲子,想要狼子野心谋朝篡位混淆皇室血脉。
这话虽是在二皇子府内说的,可也将听到的人骇了一跳,传旨的太监更是脸色苍白,怕他说出更不敬圣上,更荒唐的言论,便使了个眼色,叫人将萧则给敲晕了。
跪在萧则身后的女眷也是个个脸色苍白面露惶恐,最后还是二皇子妃郑穗宁强撑着出面说殿下神志不清,朝着皇宫的方向磕头告罪。
太监也是知道郑穗宁在二皇子府的处境的,如今见着郑氏这般,脸色稍缓了些,倒是流露出几分同情来。
只是嫁入皇家为妃本就是如此,起起伏伏,一朝鸡犬升天,一朝被圈禁宗人府,从云端跌落泥里,过得连外头的平头百姓都不如,一辈子不得自由。
时也命也,只能说郑氏嫁错了人,康寿侯府上错了船。
比起如今住在东宫的崔氏来,郑氏这个康寿侯府嫡女,确实是少了几分运气。
不过再不好,应该也好过此时跪在地上,肚子已经隆起,明显有孕在身的崔令徽。
太监的视线落在崔令徽苍白复杂的脸上,将她脸上的表情全都收入眼中,不同于对郑氏的同情,他看这位太子殿下原先的未婚妻,只觉着这位当初瞧不上殿下,如今落得如此地步,不过是自食苦果罢了,哪怕值当旁人半分同情。
他们这些阉人虽是去势之人,却也最瞧不上那种大难临头各自飞的,更何况,当初太子殿下不过是中毒,崔令徽这个未婚妻便动了悔婚的心思,不仅叫继妹替嫁,还当了二皇子萧则的侍妾以此羞辱太子殿下。
种种作为,着实下作不堪,叫人看轻。
这样品性的女子,原也配不上太子妃的身份,更比不上如今住进东宫的太子妃娘娘半分。
二皇子萧则和女眷被圈禁宗人府的消息不过半个时辰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宁寿侯府
翟老夫人看着跪在地上的戚氏,原本脸色就难看得紧,如今听到二皇子萧则被圈禁,孙女儿崔令徽怀着身孕也进了宗人府受罪,当下也只不过是满脸不耐道:“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她之前瞧不上太子殿下,自己闹得这般境地,我这个当祖母的又能如何?”
“她自己猪油蒙了心不要这桩婚事,不知道给咱们宁寿侯府带来多少麻烦!如今落难,那是她自己活该!我还要怪她不孝不知分寸,白白教养了她一场呢!”
戚氏听着翟老夫人这话,脸色愈发白了几分,身子有些颤抖。
她如何听不出,婆母这是见她彻底得罪了胭丫头,被人利用差点儿害了胭丫头和她腹中的孩子,叫宁寿侯府和胭丫头这个太子妃离了心,还在太子萧秉之那里有了罪过,彻底没了日后沾光的念想,恨不得当日嫁进卫国公府的是崔令徽呢。
起码,若是崔令徽,怎么也不会和侯府离了心,无论如何都会念着娘家,想着要侯府这个倚仗的。
只是事已至此,婆母不敢怨怼胭丫头这个太子妃,只能话中有话,将心中的不满说给她这个儿媳听了。
屋子里一时气氛凝重,回话的婆子听着老夫人这般无情的话,也不知该说什么。
大姑娘崔令徽自小在府里长大,也是得过老夫人疼爱的,哪怕再有过错,如今落得个跟着二皇子萧则被圈禁宗人府的下场,老夫人这个当祖母哪怕帮不上忙出不了力,多少也要怜惜担心几分,哪里能像老夫人这般心狠,半点儿难过都没有呢。
不仅如此,还说出这些话来。
怪不得太子妃娘娘不喜侯府这些亲人,这侯府上上下下也不知怎么了,原本也好好的,可这些年是一点儿人情味儿都没了。
都说天家无情,可天家的日子不是她们这些下人能瞧见的,可侯府这样的高门大族,这般无情,长辈不像长辈晚辈不像晚辈,也着实是叫人唏嘘,也不知别家是不是如此。
婆子心中唏嘘感慨,却也不敢表露出半分来,见着老夫人无话吩咐,便恭敬退了出去。
翟老夫人瞧着瞧着戚氏不满,才要发作一番,外头又有丫鬟回禀,说是吴老夫人和詹氏带着二姑奶奶上门了,这会儿正往樨澜院这边来呢。
翟老夫人一听这事儿,心里哪里猜不出这是戚家知道了胭丫头中毒一事,甚至知道此事牵扯到了戚氏,这才急急忙忙来了府里。
她心中又是烦躁又是觉着可笑,戚家还想着攀附胭丫头这个太子妃,真是痴心妄想,他们宁寿侯府这个正经的娘家都沾不上半点儿光,在胭丫头眼里没有半点儿份量呢,更别说戚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