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见着二人相携着进来,陆秉之也没表现出对崔令胭的冷淡,甚至在进门时他还扶了崔令胭一把,岑氏觉着叫这崔令胭进门兴许还不如之前那个崔令徽呢。
起码,陆秉之待崔令徽并不亲近,哪怕崔令徽进门,应该也不是这般情形。
崔令胭不知岑氏这个婆母的心思,她跟在陆秉之的身后给窦老夫人还有卫国公他们敬茶,长辈们给了见面礼,她也从碧柔手中拿过早就准备好的见面礼送上。
再和府里的少爷,姑娘们见礼认识,送了她亲手绣的荷包和帕子或是文房四宝。
卫国公和二老爷没在屋里多留就起身离开了。
窦老夫人留了崔令胭和陆秉之一块儿用膳,又叫岑氏和小辈们作陪。
崔令胭作为新妇,依着大家族的规矩应该起身布菜,只是她才要起身就被窦老夫人拦住了:“咱们府里多的是伺候的人,哪里需要折腾你这个新妇了。”
她拍了拍崔令胭的手,含笑看了陆秉之一眼,道:“祖母只希望你和秉之和和气气好好相处。秉之这孩子性子虽看着清冷些,可对于他的人最是护着的,你是他的妻子,他自然向着你。”
崔令胭露出几分羞涩的笑来,看了陆秉之一眼又飞快低下了头。
窦老夫人瞧着,脸上的笑意愈发多了几分。
一顿饭用下来,崔令胭对府里的情况有了更多的了解,卫国公府总共两房,长房便是他们这一房,卫国公娶了淑宁长公主,生下陆秉之这个世子。卫国公后院里除了长公主,还收了长公主身边伺候的旧人当了姨娘,生下一个庶子。长公主故去第三年,卫国公娶了岑氏这个继室,生了二姑娘陆丹若。二房的老爷和卫国公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娶妻贺氏,生了一子一女,儿子比陆秉之大两岁,女儿比陆丹若只大一岁,二房还有两个姨娘,不过膝下并无所出。
等到用过膳后,窦老夫人含笑道:“不必在这里陪着我这个祖母了,你跟着秉之去祠堂给长公主磕个头,好叫长公主见见你这个儿媳妇。“
窦老夫人说着,含笑对着陆秉之道:“你如今成婚,胭丫头瞧着又这般懂事,模样也出众,长公主若是知道了,在地下也是高兴的。”
窦老夫人这般吩咐,岑氏脸上的笑僵硬了一下,放在桌下的手下意识攥紧了裙摆。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陆秉之已点了点头,和崔令胭站起身来。
窦老夫人又道:“从祠堂里回来就带胭丫头回去歇着吧,昨日成婚她可比你累得多,回去好好歇一歇,得空了秉之你再陪着胭丫头在府里逛一逛,带她熟悉熟悉这国公府。”
“她一个新妇,初进门肯定有些不大适应,你这当夫君的该贴心些才是,莫要叫胭丫头受了委屈。”
陆秉之听着老夫人絮絮叨叨,心
中无奈,却是听话应了声是,带着崔令胭告退出来。
岑氏目送二人离开,眼底露出几分难堪来。
第50章 狐媚
岑氏和贺氏她们又陪着窦老夫人说了会儿话,见着老夫人有些乏了,这才带着儿女起身告退出来。
走出院子,贺氏含笑开口道:“咱们这位少夫人还真是好相貌,和世子真真是一对壁人,进门时世子还扶了她一把,可见是对崔氏满意得很。老夫人又这般给崔氏这个孙媳体面,这往后呀说不准府里的中馈都要叫崔氏掺和进去,这也是件好事,到时候嫂嫂这个当婆母的便能清闲些,多出世间和国公爷相处了。”
“若能再给陆家添个子嗣,嫂嫂这往后就没什么可发愁的了。”
贺氏拿帕子掩了掩嘴角,见着岑氏脸上的笑意僵硬起来,跟在她身后的陆丹若面色难看,似乎要给岑氏出头。
她看了陆丹若一眼,对着岑氏意味深长道:“瞧丹若这急性子,我这婶婶又没说什么,不过是说句掏心窝子的话罢了,怎就垮下脸来了?嫂嫂还是好好教导丹若吧,要不然这样的性子如何能和崔氏相处好?”
贺氏说完这话,又对着女儿陆丹嬿温声道:“丹嬿咱们回去吧,你堂嫂才进门定对咱们国公府不大熟悉,你祖母虽吩咐世子多陪陪她,可世子到底是男子,如何有女儿家细心,你就多往你堂嫂那里走走,也省得你整日闷在屋里看书,叫人觉着你人情世故半点儿都不懂,还以为国公府的姑娘看低了崔氏这个新进门的少夫人呢。”
陆丹嬿应了声是,又对着岑氏福了福身子,便跟着贺氏离开,一路往二房的住处去了。
岑氏目送二人离开,脸色着实难看。
陆丹若铁青着脸,才想开口说什么,就听岑氏斥道:“有什么话回去再说!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岑氏甚少这样严厉,陆丹若平日里虽有些骄纵,此时也不免对岑氏这个母亲生出几分畏惧来。当下也没敢再说什么,跟着岑氏一路往牡丹院去了。
等到进了屋里,陆丹若才忍不住道:“二婶真是太欺负人了,瞧瞧她说的是什么话,崔氏才刚进门,难道咱们就要上杆子讨好吗?母亲可是她的婆母,哪怕要讨好也该是崔氏这个当儿媳的过来讨好母亲,在母亲跟前儿立规矩,如何能够尊卑不分颠倒过来,半点儿孝道都不顾了?”
岑氏沉着脸,见着女儿替自己不平的样子,重重叹了口气,道:“哪里单单是你二婶不给我颜面,想要嘲讽我这个国公夫人,是你祖母不给我这个儿媳脸面,要不然,方才用膳时也不会特意提起淑宁长公主了,我想插句话你祖母都没给我这个机会。”
“也是,我哪里能比得上淑宁长公主尊贵呢?哪怕长公主早已故去,在这卫国公府,都像是她在时一样。在你祖母,你父亲心里,长公主才是头一份儿的。”
“往后呐,我想叫崔氏这个儿媳敬重,怕是人人都要觉着我这个婆母欺负了她,给她委屈受了。到时候,我是里外不是人。就如今日,崔氏听老夫人那般说,难道就不知我的难堪吗?可她哪里会放在心上,说不准她心里头还偷乐,看低了我这个婆母呢?”
陆丹若恼怒道:“母亲也是父亲明媒正娶进了卫国公府的,崔氏如何敢生出这等轻视的心思来?她算是个什么东西,说是宁寿侯府嫡出的姑娘,可自小又不在侯府长大,京城里但凡门第高些的贵女礼仪才情就比她崔令胭要强,她攀附上咱们卫国公府,难道还敢高高在上,真将自己当成尊贵的世子夫人了?”
陆丹若想到方才见着陆秉之和崔令胭的相处,愈发没好气道:“不过是个狐媚的货色,凭着那张脸勾得陆秉之迷了心窍,一副护着她的样子,娶妻娶贤纳妾才纳色,陆秉之也真是的,平日里瞧着性子清冷,一副不被美色所诱的样子,如今见着崔令胭还不是被勾了魂?他中毒不轻,隔几日都要太医过来诊脉,也不知昨晚洞房花烛是何等情形?”
陆丹若眼底露出几分轻视来,带着几分嘲讽道:“也不知昨晚他们到底圆房没有?”
“依着规矩总要拿了元帕给祖母查验的,更何况崔氏之前又和她那表哥戚绍章闹出那些流言蜚语来,这回母亲难道没提起此事?”
岑氏一想到这个脸色愈发难看起来:“都是慈宁宫派出来的人张罗,还有内务府的,我到底是个继母,这婚事是半点儿插不上手,哪怕有这个心思又如何能布置了?”
“我寻思着慈宁宫和你祖母那边顾忌陆秉之的脸面,没放这元帕。而且,用膳时我细细打量了崔氏的眉眼,瞧着不像是圆房了,十有八九还是处子之身呢。”
“我虽是当婆婆的,可这事情你祖母没提,也不好提。哪怕要问,也是你祖母留了崔氏私下里问一句,我若是多嘴一句,崔氏若是个气性大的或是误会了什么,嚷嚷开来,我这个国公夫人更没脸面,更要惹得你祖母不快呢。”
“如今只能慢慢来了,你二婶说得虽不中听,可有句话没错,崔氏才刚进门,你祖母和陆秉之都向着她,你这个小姑子可别得罪了她,到时候你祖母要责罚你我可是护不住你。”
“听到了没?”岑氏声音重了几分,视线定定落在女儿身上。
陆丹若心中不平,觉着分外委屈,崔氏刚进门就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好似府里的人都要让着她,她心里如何能甘心。
可面对岑氏的叮嘱,她到底还是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不会得罪她的,母亲放心就是了。”
她扯了扯手中的帕子,又加了句:“我虽不得罪她,母亲也别指望我讨好她这个嫂嫂。我好歹是国公府嫡出的姑娘,如何能放下身段讨好人?哪怕相处起来,也是她这个当嫂嫂的照顾迁就我才是。”
岑氏知道女儿的性子,张了张嘴还想再劝,见着女儿一脸憋屈不平的样子,终究是没有开口,怕劝多了反倒叫女儿非要和崔氏这个新进门的嫂嫂过不去了。
再说,她和女儿也不好表现的太过软和了,要不然往后府里哪里还有她们母女的位置?
至于中馈,听说那崔令胭自小在戚家长大,想来也没多大本事,她若插手进来,不过是自取其辱徒增笑话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