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氏听到这消息,派人细细打听了,知道原委后,少不得又生了一场闷气,而翟老夫人听到这消息,心中虽对崔令胭这个孙女儿如此强势有几分不喜,可面儿上还是夸赞道:“她们堂姐妹如此解开嫌隙也是好的,再说,如此一来也省得外人说咱们侯府欠了戚家的情分,咱们虽知道府里每年送多少东西往戚家,可外头那些乱嚼舌根的人哪里清楚,如今两厢抵消了,日后和戚家人才更好相处。”
“这是件好事!”
这话翟老夫人有意叫人传入詹氏耳中,詹氏恨不得将桌上的茶盏全都砸到地上去,可到底顾忌着是客居在侯府,心中有气也只能忍着了。
戚若柔面露难堪,带着几分委屈道:“好在明日就搬出去了,待往后哥哥出息光耀门楣,母亲便无需受这份儿羞辱了。”
戚若柔替母亲委屈,母亲这个当舅母的教养了崔令胭一场,到头来却是半点儿好处都讨不了,崔令胭如今高高在上更是记不起旧日的情分,只将母亲当一般的舅母来处着,这崔家一家子着实是叫人心寒。
......
崔令胭自是不知侯府里众人的想法,因着明日要去戚宅温房,晚上沐浴之后早早就歇下了。
陆秉之搂着她,问道:“可要我陪着你过去?”
崔令胭转过身去抬眼看着他,灯已熄灭,她只见着他清隽的眉眼,不知为何突然就轻笑一声:“世子若是跟着过去,舅母她们都要不自在了。”
“而且,明日母亲也去,我一个人应付就是了,世子留在府里好歹能自在......。”
她的话还未说完,就被陆秉之压在了身下,熟悉的气息充斥在唇齿间。
崔令胭先时还下意识推陆秉之的肩膀,之后手上也松了力道,等到陆秉之停下来的时候,她的脸颊绯红,声音更是有几分轻喘:“明日还要早起,世子还是早些睡吧。”她怕继续下去,两人就在今日圆房了。
陆秉之自然也不是那等不知轻重的,没有继续下去,只搂着崔令胭睡了。
翌日天才刚刚亮,崔令胭便起来了,和陆秉之一块儿用了早膳后就去了窦老夫人那里。
窦老夫人知道戚家在京城置办了宅子,也听说了昨日自己这个孙媳和詹氏这个舅母还有崔令音那个堂姐之间的种种,温声叮嘱道:“昨个儿的事情你办的不错,你虽是小辈,可也不能一味被人拿捏住。不过,詹氏到底是你的舅母,戚家也是你的外家,既然在京城里置办了宅子,那今日温房礼物送的重一些也无妨,一则免得被人觉着你不念旧情,二则也不符合你如今的身份。”
崔令胭知道这个轻重,含笑解释道:“孙媳从库房里选了成套的紫色透明磨花琉璃盏,舅母喜好喝茶,送出去舅母定会喜欢的。”
这成套琉璃盏自然是拿的出手的,窦老夫人听了,也放心下来,又叮嘱了两句就叫她准备动身,莫要在这里耽搁了。
崔令胭福身退下。
窦老夫人满意道:“你看她年纪小,做事倒是叫人放心。”
孙嬷嬷知道老夫人满意这个孙媳妇,含笑道:“这才哪儿到哪儿呢,待日后少夫人给老夫人生个重孙儿,老夫人还不知如何夸少夫人呢。”
她一句话就将老夫人逗笑了,老夫人年纪大了,自然是盼着府里人丁兴旺,子嗣绵长。
如今秉之身子大好了,她自然更是盼着了。
牡丹院
岑氏听说了崔令胭出门温房的消息,带着几分嘲讽道:“不是说昨日才得罪了那詹氏,今日便带了礼物去温房,咱们这个少夫人可真是......”
岑氏没继续说下去,又问道:“世子可陪着一块儿去了?”
丫鬟回道:“世子还在松雪堂,没跟着少夫人一起出去。”
岑氏眼底露出不屑来:“看来,陆秉之也不是真喜欢崔氏,要不然,今个儿就该陪着崔氏一块儿去了,起码露个脸给崔氏撑撑场子。”
“人家前去温房都是小夫妻一块儿去,崔氏一人过去也不怕人家觉着不吉利?”
岑氏这话就是鸡蛋里头挑骨头了,她的话才刚说完,外头就传来一阵脚步声,有婆子急匆匆打起帘子进来,脸色很是慌张,岑氏一看认出是岑府的婆子。
岑氏心里头咯噔一下,也没继续编排崔令胭这个儿媳的心思了,直起身来问道:“出什么事儿了,怎这般慌慌张张的?”
婆子有些害怕不敢说。
岑氏斥道:“别吞吞吐吐的,想急死我不成?”
婆子这才小声道:“回夫人的话,是,是府里出事了。老爷被人发现在外头置办了外宅,如今府里闹腾起来了,老夫人都给气晕过去了。”
岑氏一愣,虽然有些吃惊,可世上男子偷腥的多,父亲在外头有了外室藏得好,这些年下来才被人发现也是有的。
母亲哪怕动怒生气,也不至于气晕过去。
难不成,是闹出庶子来了?
她可不想再多个庶兄弟了!
婆子脸色难堪,好半天才憋出话来:“若这个还好了,可,可偏偏是养了小倌儿,且正好有同僚路过见着小倌将老爷给送出来,举止还颇为亲近,那同僚和咱们老爷一直不大对付,便将这事情给嚷嚷出去了,如今京城里都在议论这桩事情呢。老爷都多大了,哪怕养个小他十多岁的外室旁人也不会议论什么,可这小倌儿,传出去真是难听。如今府里乱作一团,夫人这个当儿媳的也气得不轻,觉着老爷这个当公公的带累了府里的名声,叫少爷们出去在同窗面前也没了脸面,很是生了一场气,说她这儿媳妇应付不来,叫您这个姑奶奶赶紧回府一趟呢。”
岑氏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
饶是她见惯了大家族的风波,可这会儿也叫她觉着脸上臊得慌。
正如婆子所说,父亲养了外宅哪怕是个小他十几岁的勾栏女子都不至于被人如此议论,可这还不如勾栏女子呢。
还被同僚看了个正着嚷嚷出去,传得京城里人尽皆知。
岑氏脑袋一阵发晕,只一想着这事情很快就被国公府的人知道了。往后自己在婆婆和妯娌面前更没脸面了,当即就气哭出来:“他这是做什么,当父亲的真是不管女儿的死活了?他闹出这样的事情来,叫我这出嫁女在夫家如何过活?”
“还要不要脸面了!”
难怪母亲这样性子的人也会被气晕过去,母亲一向要强,父亲后院里也不只母亲一人,还有好几个姨娘,母亲也不是那等善妒不容人的。
可这样的丑事,发生在哪家都能叫祖上几辈子的颜面都没了。
“姑奶奶先别气,快回府去吧,府里还乱作一团呢。”
......
这边
崔令胭带着碧柔乘了卫国公府的马车一路往戚家在京城里置办的宅子去了。
她下了马车,门口已经有人等着了,是舅母詹氏身边的刘嬷嬷。
刘嬷嬷见着崔令胭下来,忙含笑迎了上去,福了福身子很是客气道:“老奴见过世子夫人,夫人和姑娘一早就等着了,姑奶奶也一起跟着过来了,二姑娘也在,老奴领您进去吧。”
崔令胭听着她这称呼,又见着她对自己这个一直住在戚家的表姑娘如今不知如何相处,心下也是一阵唏嘘,却也并未表露出分外亲近的样子来,只点了点头,道:“倒叫舅母等着了,是我的不是,只是早起先去给老夫人请了安,过来路上又花了一些时间,这才晚了些。”
“不敢,不敢,这个时候正正好。”刘婆子领着崔令胭
进去,态度恭敬,心中也是一阵唏嘘。
她也知道昨个儿在卫国公府发生的事情了,太太因着这事儿气得连饭都吃不下,今个儿也是强撑着过来这边,虽是温房的大喜事,可太太和姑娘心里头都不自在,至于宁寿侯府的二姑娘崔令音,戚家的未来的少夫人,怕是更有计较了。
这会儿她见着崔令胭,实在是想不到当初那个在戚家温柔乖巧最是不喜与人争执的表姑娘,如今不仅当了世子夫人,还这般手段将太太气成这样。
可见也是个心狠薄情的。
还是说,到底骨子里留着崔家嫡出的血脉,所以来了京城根本不用适应,就能和那些高门大族的姑娘那般行事果断狠辣了。
刘嬷嬷偷偷看了崔令胭一眼,见着她眉眼含笑,愈发觉着过去那个表姑娘分明是装出来的,如今这样的,才是表姑娘的真性子。
哪怕是她,昨日得罪了人,今日上门温房多少也会觉着有些尴尬的,可偏偏,崔令胭自在坦然,甚至进了宅子还饶有兴致欣赏起宅子里的景致来,夸赞道:“舅母这宅子里的景致可真好,小桥流水,假山池塘,倒多了几分江南水乡的清雅秀气,和京城里宅子的庄重到底是不一样的,舅母挑了个好地方,往后在这边住着想来也舒心。”
刘嬷嬷含笑接了话,好在崔令胭没有继续说什么,两人一起朝前走,没过一会儿就到了詹氏所住的瑞芍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