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步走到手术室门口,他将苏以偌放在了长椅上,脱下了大衣披在她身上,蹲在她身前极尽温柔地说道:“偌偌,在这里乖乖等我,我去联系人,我让吴衡陪着你,别怕,我很快回来。”
“吴衡,照顾好偌偌!”秦苍业严肃叮嘱。
“是,老板!”吴衡警惕地站在了苏以偌身侧。
苏以偌紧紧地裹着大衣,不敢去看孔文心亲人悲伤的神情,不敢去想万一孔文心没救过来怎么办。她擦干了眼泪,就那么呆呆地缩在座椅上,时不时地瑟瑟发抖。
半个多小时后,孔文心被医护人员推了出来。她的亲人一拥而上,围在了移动病床周围。苏以偌只敢远远地站着,听到了医生说病人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
她捂着嘴,又没忍住哭了出来,然后转身跑出了医院。
吴衡紧紧地跟在了她身后:“偌偌小姐,去哪儿?外面下雨了。”
“去买点
东西,”苏以偌哽咽地说着,走进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之中。
吴衡拦不住,只好给秦苍业发去了信息,告诉了他苏以偌的位置。
天空阴沉,天气寒冷,苏以偌心里很难受,身体也非常难受。她来到了医院外的药店,买了一盒紧急避孕药。
店长大婶看着她哭得红肿的眼睛,对跟在她身后的吴衡投过去鄙夷的眼神,还在结账时跟苏以偌小声说道:“妹子啊,不戴套的男人都是垃圾,离这种男人远点儿!”
苏以偌鼻子一酸,又掉下泪来。
店长大婶看得着急了,冲吴衡吼道:“还愣着干嘛?还不哄哄你女朋友?”
吴衡尴尬极了,找店长借了把伞,追上了跑出药店的苏以偌。
“偌偌小姐,您别乱跑了,要不您去车上等着老板吧?车停得不远。”
苏以偌死死地拽着那盒避孕药,在风雨里如无头苍蝇般四处乱走着,细雨打湿了她额前的刘海,汇聚成一颗颗水珠,顺着刘海滚落了下来。
她想离开秦苍业,想彻彻底底地从他身边消失,她不敢再去拿无辜人的性命去冒险,更不敢拿母亲的命去冒险。
可身后跟着的人怎么也甩不掉,她的身心,也陷入了巨大的痛苦之中。
她停下了脚步,抬头望向了乌云密布的天空。
吴衡的伞举了过来,苏以偌看着那漆黑的大伞,听到了他与秦苍业打电话的声音:“在急诊出口西边的那条路上,我打着伞,没事......”
苏以偌知道自己喜欢秦苍业,非常非常喜欢。不仅喜欢,还很心疼他,心疼他从小到大的遭遇,心疼他看着母亲受难而无可奈何,心疼他拥有一个丧心病狂的爷爷,心疼他经常会陷入情绪失控的痛苦之中。
在纪念会上,冲向秦苍业的那一刻,苏以偌已经决定留在秦苍业身边了。她以为只要藏好身份,等半年后秦苍业扳倒秦伟术,就能和他好好在一起。就算不小心身份暴露,只要不嫁入秦家,等来的也许只会是秦伟术的谩骂和讥讽。
她怎么也没想到的是,秦伟术居然丧尽天良到想要了孔文心的命!
我该怎么办呢?我这么渺小的人,怎么可能斗得过这阴暗的天穹呢?除了离开他,我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除了离开秦苍业,苏以偌找不到第二条出路。
眼泪再次从眼角滚落,苏以偌不知道今天已经哭过多少次了,她很难过,很想直白地跟秦苍业说:是我不好,是我没有勇气留在你身边,都怪我太没用了,我什么都做不到,都是我的错。
可当秦苍业慌张地出现在她面前,紧紧地将她拥进怀里时,她又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了。
“偌偌,这儿冷,回车上,”秦苍业将苏以偌抱了起来,走向停在不远处的幻影。
“偌偌,我刚才去了医生那里,孔姨的手术很成功,很快就会醒来,你不用担心,”坐进车里后,秦苍业也一直在安慰着一声不吭的苏以偌,他替苏以偌擦干了头上和脸上的雨水,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冷吗,偌偌?身上还有不舒服吗?如果累了的话就睡会儿吧,等睡醒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都会好起来的。”
他垂下头,吻了吻苏以偌冰凉的额头,然后看见了她正在发泄似的用力地掰着手里的药盒。
“我来帮你,”秦苍业伸去的手,被苏以偌躲了开来,他怔了一瞬,心里一阵发慌。
苏以偌用力撕开了纸盒,拿出了里面的药片,掰出一颗,直接放进了嘴里。
苦涩的味道弥漫了口腔,苏以偌又掰出了一颗。
“偌偌!吃一颗就够了,一颗就够了!”秦苍业紧紧地抓住了苏以偌的手,白色的药片从她手中滚落,掉在了漆黑的地毯上。她垂下了头,滚烫的眼泪一颗一颗地滴在了秦苍业的手背上。
“偌偌,别这样......”秦苍业心疼地抱住了她。
车辆缓缓启动,过了许久,苏以偌才开了口:“回荣锦华苑那里。”
她的声音很轻,就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一般。
此后,直到回到荣锦华苑,她都未开口说过一句话。
张丽华担忧地看了看她苍白的脸和红肿的双眼,又看了看脸色同样非常难看的秦苍业,连忙去问苏以偌出了什么事,问她昨晚怎么不回家。
苏以偌委屈地瘪起了嘴,走过去抱住了张丽华,什么都没说,只是哭道:“妈妈,妈妈,呜呜呜......”
晚上,苏以偌没睡在单独的卧室,而是和张丽华睡在了一起,她挽着张丽华的手臂,说起了这两天发生的事,当然,她避过了和秦苍业那一夜的疯狂。
“妈妈,秦苍业的爷爷是个疯子,我不能和秦苍业在一起,和他在一起太危险了,我明天和你回家看看,让装修工人们加快工期,我们先找个短租房住着,不能住这里了......”苏以偌已经冷静了下来,跟张丽华说着接下来的计划。
张丽华认真听着,听得心情越来越沉重,她侧过身子揉了揉苏以偌的脑袋,心疼地说道:“偌偌,不要太自责,孔文心的事不怪你,谁能知道现在这个世道,还有这么坏的人呢?我听你的,明天咱就去找短租房,这大房子我也住不惯。只是,只是这一切,都和秦苍业那孩子没有关系啊。”
“我知道,但是,没有办法。”苏以偌鼻子又酸了起来。
“刚才看你们回来时那样子,我还以为他欺负你了呢。”
“没有,没有……”
“你跟他好好说说啊,他这几天也帮了我们娘俩不少,就说没缘分,多感谢感谢他。”
“嗯......”
深夜,秦苍业来到了苏以偌的卧室,他紧咬着牙,藏在黑暗中的面孔上满是痛苦。窗外没有月光,卧室里一片漆黑与死寂,早已经适应黑暗的他看到了那张空空的大床,他缓缓走了过去,缓缓自言自语:“偌偌,你不能离开我。”
“偌偌,你是我的......”
“偌偌,你一刻也不能离开我......”
他声音颤抖地上了床,嗅着床上残留的苏以偌的气息,痛苦地说道:“苏以偌,千万不能离开我,求你了......”
次日清晨,苏以偌并未表现出什么异常,只是很少与秦苍业搭话,只是在他索要一个早安吻的时候,无情地拒绝了。
后来,秦苍业忐忑不安地去了公司,但将吴衡留在了苏以偌身边。
下午,苏以偌让吴衡带着她们回到了莲花小区,她没有避开吴衡,催促了工期后,又开始在小区里找短租房。
“老板那里的房子多得是,偌偌小姐为什么还要租房呢?”吴衡终于觉察出不对劲,问道,“是荣锦华苑的房子住得不习惯吗?”
“我……我不能住那儿了,”苏以偌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打算先找房子,找好后再跟秦苍业告别。”
“这……”吴衡心里生出了对自家老板深深的担忧,于是拿出了手机,给秦苍业发过去信息:偌偌小姐在自己找房子住,说找到了再和你告别。
苏以偌见了,连忙阻止道:“唉!你先别告诉他!”
“额……已经发送了……”
“撤回啊,撤回!”苏以偌连忙夺过了吴衡的手机,点了撤回。
吴衡尴尬挠头,心想:老板肯定看到了,撤回也没用了。
可是,直到傍晚,吴衡才收到秦苍业的来电。
因为今日,荣华资本内部出了一件大事,秦伟术在股东会议上宣布,要将百分之十的股份转让给秦望轩。以秦苍业为首的股东们立刻提出了反对意见,一屋子的人几乎吵了一天,最后,秦苍业冷声质问道:“谁说秦望轩是我们秦家的后人?万一是个不知道打哪儿来的骗子呢?”
秦伟术早有准备似的拿出了专业机构的亲子鉴定证书。秦苍业神色立刻阴沉了下去,他愤怒起身,一句话也没说,转身离开了会议室。
秦伟
术满脸得意的看着秦苍业离开的背影,幻想着这头无法驯服的野兽在自己膝下臣服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