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大宅后花园的某个隐蔽处,那一栋被树木和杂草遮挡的平房里,突然爆发出了剧烈的犬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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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多小时前,李国纲命令仆人给苏以偌端来了饭菜。仆人将饭菜放在了一张凳子上,准备离开时,又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折返了回来,夹走了碗里的一只鸡腿。
“你做什么?”苏以偌好奇问道。
这仆人平常也是收了苏以偌不少好处,所以虽然不敢违背秦伟术和李国纲的命令,但对苏以偌客客气气,解释道:“外面有一只疯狗,老爷特地养在这里的,这会儿不知道窜哪个房间里去了。那狗只要嘴里有吃的就不伤人,所以我拿苏小姐一只鸡腿防防身。”
“哦哦,好吧,你拿吧,”苏以偌点了点头,问道,“请问一下,望轩回来了吗?”
“没有,”仆人摇了下头,不敢多说,快速离开了房间。
苏以偌看着那饭菜,随便吃了几口便没了胃口。她坐回了铁床上,心想着应该等不了多久,秦望轩和秦苍业就会找过来吧?就算秦伟术瞒着不说,这秦家大宅又没有多大,想找到自己并不难,所以只要熬过今晚,明天一定能从李国纲那里,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这样想着,苏以偌心里隐隐激动了起来。
房间里很暗,壁灯的开关也不知道在哪里,但苏以偌向来不怕黑,也就没有什么心理负担。她感觉有点冷,靠在墙上缩着身子,一不小心就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嘎达的一声开门声把她吵醒。她睁开了眼睛,却没看到一个人,发了几秒钟的呆后,看到了一个缓缓走进的、喘着粗气的庞大黑影。
一瞬间,苏以偌汗毛竖起,彻底清醒。那是一只足足有半人高的、露着獠牙吐着舌头的大黑狗。
想到了仆人的话,苏以偌屏住呼吸,颤抖着伸出手,拿到了碗里的一只鸡腿,朝远离门口的方向扔了出去。
那黑狗果然被鸡腿吸引,跑向了墙角,背对着苏以偌啃起了鸡腿。
苏以偌紧张极了,她紧咬着牙关轻手轻脚地下了床,踮起脚尖挪到了房门口,然后迅速跑进了漆黑的走道里。
走道两边还有房间,走道尽头竟然是一个几十平的空旷的大厅,大厅房门紧锁,苏以偌根本打不开,她紧张回头,听到了漆黑走道里的犬吠。
周围什么阻挡物都没有,她急得眼眶发红,只好跑回了离大厅最近的房间里,用力关上了那扇摇摇欲坠的木门。
嘭的一声,门外疯狗撞了上来。
苏以偌害怕极了,她咬着唇死死地抵住房门,嘴唇都咬出了血腥味。终于,在煎熬了几分钟后,她听到了大门被撞开的声音。
门外,秦苍业和秦望轩两人猛冲了进来。疯狗立马调转方向扑向了两人,秦苍业推开了秦望轩,手持电棍砸在了疯狗身上。
疯狗呜咽一声,倒地不起。两人同时朝屋内喊道:“苏以偌!!”
听到了两人的喊声,苏以偌的眼泪立刻喷涌而出,她虚脱似的站了起来,晃晃悠悠地打开了房门,哭着喊道:“秦苍业,秦望轩,我在这里。”
立刻,凌乱的脚步声急促逼近。昏暗的光线下,苏以偌还没看清楚来到门口的人是谁,便被他拥进了怀里。
“偌偌,你没事吧?”
是秦苍业。
那颤抖的声音暴露出了秦苍业的恐惧,苏以偌哽咽着嗯了一声,抬手想要拥住他时,手又被另一人握住,被那人从秦苍业的怀里扯了出来,落入了那人的怀里。
“苏以偌,有没有受伤?老头子有没有对你做什么?”秦望轩紧紧地抱着苏以偌,担心到了极点。
“没事,没有受伤,他就骂了我几句,没做什么,”苏以偌抓着秦望轩的衣服,在他身上蹭了蹭眼泪。
秦望轩松开了怀抱,捧起了苏以偌的脸,边替她擦着眼泪,边心疼又愤恨地问道:“他干嘛把你关起来啊?”
一旁,秦苍业找到了房间里的开关,打开了刺目的白炽灯。苏以偌被晃了下眼,闭上了眼睛,然后,又被秦苍业抓住了手,扯到了秦苍业身前。
秦苍业轻轻地握住了苏以偌的下巴,抬起了她的脸,盯着她脖子上的掐痕,愤怒地问道:“谁干的?!”
苏以偌还没开口,又被秦望轩拉了过去。“我靠,这谁干的,疼吗?”秦望轩同样非常的心疼。
见秦苍业的手又要伸过来,苏以偌连忙抬起了手,无语地呐喊道:“你
们别把我扯来扯去的好不好?头都晕了!”
秦苍业的手僵了僵,收了回去。
“秦伟术掐的,不碰就不疼,没事,”她推开了秦望轩想要触摸上去的手,说道,“我们回去吧,这里让我不太舒服。”
秦望轩立刻将苏以偌打横抱了起来,走向室外。
秦苍业跟在了两人身后,边走边问道:“肚子有没有不舒服?”
“没有,放心,就是在那屋里憋得有点恶心,还有被那只大黑狗吓得有些腿软,”苏以偌虚弱地靠在了秦望轩肩上闭上了眼睛,轻声地回答着秦苍业的问话。
“你们还是别住在这里了,我有很多处房产,你们可以......”秦苍业说着,想到了他和苏以偌在荣锦华苑和隐山别墅里纵情欢爱的过往。想到曾留下了两人记忆的床和沙发都要让给她和别的男人时,他的心里就一阵酸楚,情绪也低落了下来,“可以......住我那里。”
苏以偌睁开了眼睛,语气坚定地说道:“不,就住这里。”
李国纲那里的重要信息还没问出来,她不可能就这么离开。
秦苍业微微一愣,只以为苏以偌是不想回到两人曾经的住处,不想触景生情。他垂下了眼眸,无力又沮丧地说了声好。
片刻后,他大步向前,越过了两人走向了别墅,心里愤怒地想道:既然苏以偌不想搬走,那么就把秦伟术逼走!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有机会再次伤到苏以偌!
秦望轩看着秦苍业走远,才在苏以偌耳边小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老头子怎么会无缘无故地把你关起来?”
“我找李国纲了,他想试探我......”苏以偌简单说完了事情经过。
秦望轩听完怒火中烧,骂道:“我刚才就应该狠狠收拾他一顿!”
“不用这么生气,这样挺好,”苏以偌拍了拍秦望轩的手,“只要我没事,李国纲就会相信我了。”
“你下次找他,我陪你!”秦望轩急忙说道。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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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墅客厅内,秦苍业冷漠地来到了满脸疲态的秦伟术面前,双手撑在了他的太师椅扶手上,盯着他说道:“苏以偌找到了,安然无恙。我看今天的事,也许只是爷爷老毛病犯了,一时糊涂下的冲动之举吧?”
他顿了顿,看着秦伟术脸上浮现出的愤怒,嘲讽般地扯起了嘴角,继续说道:“所以爷爷您还是去疗养院调理调理身体吧?之前住过的东晖疗养院,环境十分雅静,我立刻给爷爷安排上。”
“你......你想赶我走?”秦伟术瞪着秦苍业。
“也是为了爷爷的身体着想,毕竟我回来常住,三天两头就会惹爷爷生气,爷爷您可别被我气死了。”
秦苍业直起身,敲打着手机,然后抬眼看了几眼那群身上挂彩、神情痛苦的保镖,还有佝偻着腰,后背被鲜血浸透的老闫,说道:“也给你们一同安排上了,东辉国际医院,会有专人接待你们。医疗费、营养费、误工费甚至精神损失费,一分也不会少你们的。”
他收起了手机,认真地看向众人,叮嘱道:“可如果你们敢私自去别的医院,或者脑子抽了要报警,”他的目光冰冷至极,“我的律师会等着你们,告到让你们倾家荡产!”
保镖们陆续垂下了头,不敢直视秦苍业锋利的眼神。
秦伟术满脸怨毒,冷笑道:“呵呵,秦苍业啊,算你有手段!不过荣华资本还是我的,除了我先前眼瞎了给你的百分之十一的股份,剩下的,我一分都不会给你!”
“呵,没关系,有您之前瞎了眼给我的百分之十一,就足够我活了!”
几分钟后,当秦望轩抱着苏以偌走进客厅时,保镖已经全部撤出了客厅,失血过多的老闫也被人送去了东晖国际医院。秦伟术孤零零地坐在那把富贵典雅的紫檀木玉石螺钿太师椅上,目光空洞地望着前方发呆,整个人已经气势全无。
可看到苏以偌时,他那灰白的眼眸中立刻又凝聚出了厌恶与憎恨。
苏以偌睁开了眼睛,目光如深潭般静静地注视着秦伟术,直到他的身影快从视野里消失时,她的睫毛才微微一颤,眼尾掠过了一抹明显的嘲讽,就像冬日里冰寒的刀光,刺进了秦伟术心里。
回到卧室后,苏以偌喝了不少温水才缓了过来。洗完澡,秦望轩又来到她身边,将她抱到了腿上,替她吹干了湿漉漉的长发。
他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闻着她发丝里透出的清香,愧疚地说道:“幸好你没事,幸好......对不起,我又没保护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