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见到木白凤的时候还真听不明白她讲话，估计她也不怎么能听明白我的口音，熟悉了两天总算是能大概猜出彼此的意思。
“好看咧，你长得就好看，什么头型都好看。”
我谢过，“一会我出来跟你一起读课本。”
“行来！”
打开门，宿舍的另一个姑娘在课桌前写东西。
她叫朱秋心，同样是A市人，不太了解她家中的情况，因为她话很少，独来独往，没什么存在感。
她听到声音扭头看了一眼，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继续埋头进课本里。
我放轻了声音，将两本数学课本放下，拿了本政治理论课本又蹑手蹑手的出了门。
第42章 张新妮 C44
十天转眼就过去了，A市的温度比家那么高很多，棉衣只穿了几天就穿不住了，我图省事每次都将棉衣扔在宿舍，柯星宇要是早一点来瞧见，都板着脸装严肃的要我必须带着。
他慢慢也开始活的像是个小老头。
前一天的傍晚，赵晴开始在宿舍睡觉，她有小道消息，说是马上就要开学了。
但我们宿舍仍旧还空着两个位置呢，赵晴一边擦着脸一边说：“估计是没人了，工农兵大学生也召不了多少人。”
她说的没错，果真是马上要开学了，因为班主任找上了我，然后扔给了我个意外。
他要让我代替大一新生上台发表演讲，主题是：从艰苦的岁月里来，如何展望未来。
什么？我？
从没演讲过的我，根本不知道如何演讲，更何况我不认为我的普通话够标准。
班主任听到我的普通话，却摆摆手说够用了。
他看出了我的疑问，替我解释。
选中我的第一个原因，我入校前在高中的成绩放在大一新生里也是拔尖的，其次，我家境贫寒，不仅如此，身体还不好，就算是这种情况仍旧不忘学习，非常的励志，也非常的符合这个主题。
最后一个原因，作为新生代表是一个荣耀，以后得奖学金或者补贴根本少不了。
我拒绝不了。
我太缺钱了。
这几天，我趁这柯星宇白天不在的时候，偷偷的出去看工作。
1976年，就没有那种种一天空闲上几个小时的工作，就连各个地方的临时工都需要考试才能进去，都是全天班。
但我还有最后一个途径，那张纸条，给了我纸条的那个女人。
我寻着纸条上的地址找去了，是在一个偏僻，有军人把守的营区内。
我坐公交足足坐了两个小时才到。
只在周围徘徊了一圈，门口的持着枪的军人就已经发现了我。
我看着他背后的黑漆漆的的枪械，乖巧的将那张纸条交了出来。
“那个姐姐让我来A市后，可以来找她。”
年轻的军人脸色缓和下来，“同志，您应该找的是余中队长的夫人，麻烦您先跟我去旁边登记一下。”
我将我所有的身份证明都拿了出来，不外于我刚刚才办好的学生证明。
年轻军人的声音更柔和了，他收好叫了另外一个军人带着我往里面走。
这个营区虽然偏僻，但人还是不少，尤其是小孩子，成群的跑，营区的空地上都开垦出来，应该是菜地。
营区里有平房，也有商品房，整整齐齐的，路面上一点垃圾都没有。
这个军人带着我去了商品房的二楼，走到楼下的时候一个妇人好奇的喊了一声，“小王，这是谁家的姑娘啊。”
“来找余队长的。”
“哎哟，他们家现在没人啊，余队长不是出任务去了，梅妹子今天刚巧去了市里。”
这个小军人转过身，“刘婶，嫂子什么时候回来？”
“没个准呢，但估计按照她的性子得到天黑呢。”
“好吧。”
小军人抱歉的转头看我，“不好意思同志，梅嫂子出门了，我安排个地方让你等着，还是您改天再来。”
“我改天再来吧。”
我回着：“麻烦您给她说一下，下个周这时候我还会来找她。”
“行。”
小军人将我送了出来，一开始门口那人看见上来问，两人交流了一瞬，我站在门口大门口充当空气。
“小同志，你怎么下山？”
我眨了眨眼：“走下去。”
“让小王开车带你下去。”
我忙摇头，“不用了，一会就下去了，山下有公交呢。”
“你这一会可不是短时间呐，这段山路爬上来可得一个多小时呢。”
............
没一会，那个叫小王的就开着车过来了，我第一次坐小汽车，还不会开门，站在车旁边愣了三秒，小王帮我打开了门。
他把我送到了公交站，再三嘱咐了我一遍才开车走了。
我望着冒烟的车屁股好一会，大城市是真的很精彩。
话题扯回来。
班主任交给了我这么个艰巨的任务，我回了宿舍想了半天，憋出来两句话，想着赵晴家好几个领导，我捏着纸笔去找了赵晴。
赵晴一惊，大喊着：“原来新生代表发言是你啊！男生那边是梁渊，下午我还跟他讨论这事来着。”
我反问：“你认识这个叫梁渊的?”
“是啊， 我们都是一个大院的。”
原来班主任说了一半的谎，根本不是因为我符合这次新生演讲的主题。
“这个很简单的，首先你得感谢国家，感谢领导， 感谢父母，感谢的老师的栽培，然后再写写自己的感受，明天我把梁渊写的拿过来给你看一眼，你就有数了，但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你那天要穿什么！”
我蹙眉：“穿我的衣服啊。”
赵晴一言难尽，伸手手指晃了晃，“你的....衣服？”
“对。”
赵晴摸着下巴，“新妮，你不知道，那天你会很风光的，那可是在全校是在全校师生面前露面的！咱们怎么也得给自己多挣点脸面。”
她说的对，走哪里也不能丢老张家的脸。
我打开衣柜，看着里面唯二挂着的毛衣，拿出柯星宇给我买的那件：“这个怎么样。”
至少是新的。
“这太.....臃肿了。”
赵晴转过身去，在柜子里翻翻找找，找出来了一条黑色百褶裙和一件略微修身的白色小衬衫。
“咱俩身形差不多，你穿我的吧，我这就穿过一次，还是过年买的。”
我笑着摇头，“不用了，我穿我这件就行，不脏也不破。”
木白凤捧着书从阳台出来，先珍重的将书在桌子上， 这才放开动作不住的点头，“我觉得赵晴说的对，这是我们大一新生第一次露面，你可是代表了我们全体，当然要更好看一点！”
朱秋心也从书中抬起头来朝着我点头。
我挠挠了脸，原来我的衣服这么丑吗？
我只能拿着衣服去了卫生间，等出来的时候，赵晴惊叫一声扑了上来，“好可爱！好漂亮！”
她摸了摸我的脸，“张新妮，你长得真好看。”
我接过木白凤递过来的镜子看着其中陌生的自己，仅仅十天而已， 我就像是变了个人，好像不再是天天追在张见山身后不停喊哥哥的瘦弱小女孩。
“穿这个一定得穿白袜子和小皮鞋的。”
她撅起屁股在床底下翻翻找找，找出双黑色小皮鞋，又得去给我找小白袜子。
我忙伸手拉住了她，“白袜子我还是有的。”
稿子还没写，‘演出服’倒是提前给定好了。
迎新大会在三天后，那天柯星宇特意没上班，穿着人模狗样的站在我身边。
原本他还是松弛的，等看见跟着赵晴来的两个男生，瞬间紧绷起来。
伸手过来捏住了我的手腕。
我无语的看了他一眼。
梁渊我前天开始排练的时候见到了，他性子很稳，也很老道，在我有些地方卡顿会在结束的时候陪着我重新练几遍。
另一个男生倒是没见过。
他从两人中间挤过来，伸出手，笑的一口大白牙，“你好，张同学，我叫周战旗。”
我还没反应过来，柯星宇直接拍开，“姑娘的手能随便握吗？”
周战旗不恼只是笑，“你们好像还不是对象吧？”
柯星宇环臂抱胸，冷笑两声， “关你什么事啊。”
我拿着稿子赶快原离这纷争，抓紧时间再看几遍。
梁渊抬脚迈了过来，安慰着说：“别紧张，你昨天已经很棒了，只要不要太紧张，都不会出错的。”
怎么可能会不紧张，我看着不远处密密麻麻的人群，甚至还有带着相机的，着实有些腿软。
但老张家的孩子，就不能丢脸！
上了台，对上下面一双双的视线，刚开始声音还有些颤，但慢慢的被梁渊带着，越来越投入。
直到台下鼓起掌来，我才从那种状态中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