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叫一声，要甩开我。
我往他手心里塞了一颗糖果。
张见山的动作停了下来，奇怪的看着手心里的糖果和我。
“鬼还有糖吗？”
“我不是鬼啦，我是你姐姐，你叫我一声姐姐我再给你一块。”
张见山摇了摇头。
“我不要糖，爹教给我的，不能随便拿别人的东西，还给你。”
他忙将糖塞进我手心里，跟兔子一样又溜走了。
这臭小子，叫声姐姐怎么就这么难。
我趴在房顶看着下面的这一对父子。
张见山从地里抓了几只肥嘟嘟的蚂蚱，张大通给放在柴火里烤了烤，这是桌子上唯一的肉菜。
我托着下巴瞧着，就那么一小口红薯面窝头，张见山是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口又一口。
桌子上那六只蚂蚱四只进了张见山的肚子里。
父子俩吃饭和安静，偶尔才说两句话。
等人吃了饭，我才从房顶上飘了下来，奇怪的是我竟然进不去门。
我气鼓鼓的蹲在门口。
半夜，小见山半闭着眼睛从屋子里走出来，边走边解着他的裤子，我轻轻的吹了声口哨，蹲在他旁边瞧着。
好小。
我对这么大点的孩子没有意识，下意识就是对照着以后张见山的尺寸。
小见山哆嗦了一下，将裤子给提上了，扭头瞧见我，惊讶声要从口中溢出来，我急忙上前捂住了人的嘴巴。
“小声些，别再把人给招来。”
张见山的小脸涨的通红，呜呜呜的说着。
我抬手摸了下人的小脑袋，“你要是不大喊大叫，你就眨巴眨巴眼睛。”
他连忙眨了眨眼睛，我这才松开手。
小见山气鼓鼓的看着我。
“你.....你不要脸！”
我抓了抓长在我脑袋上的脸，它还好好的长在上面。
“我是你姐，未来我早就看了个遍了。”
张见山仍旧气鼓鼓的瞪着我，“你不是我姐！”
瞅瞅这生气的小模样也这么俊俏。
我忍不住摁住了人的脑袋啵啵的亲在了人的脑门上。
张见山的小脸蛋变得更红了，他用力挣脱开我，小身影唰的一下跑进了屋子里。
我摸着甜滋滋的嘴巴笑了起来。
没过一会，张见山探出来个脑袋，我眨了眨眼睛冲人笑起来。
他便立马将门关了上去。
没过一会，他又将门打开了，这次小半个身体探了出来。
“你怎么不回家睡觉？”
“唔.......我是你姐姐啊，这里就是我的家。”
张见山这次小身体钻了出来，只不过是站在门前的。
“你难道真是我的姐姐？”
“当然！”
我走过去，但没走近，在他眼前转了一圈。
“你看我们长得多像啊。”
他摇了摇头，诚实道：“一点也不像啊。”
我哼了一声，坐在了旁边的台阶上，抬起手朝着他摆了摆，“小屁孩，快回去睡觉吧，睡的不够可是长不高的。”
这是哥哥曾经经常说给我听的，这下我也能送给他了。
小见山却没有走，他犹犹豫豫的在我旁边坐下了。
手撑着下巴看着天，“我娘早就死了，在我五岁的时候，被下山来的狼给咬死了，你怎么可能是我的姐姐。”
我胡乱应着， “对对，我其实不是你姐姐，我是你媳妇。”
“你胡说！”
他坐直身体羞愤的看着我。
我挑了挑眉头，心思动了起来，“怎么？你喜欢我给你当媳妇啊，你喜欢啥样的人做你媳妇。”
“你是个鬼。”
“我要不是个鬼呢？给你当媳妇行不行？”
张见山抿紧嘴唇纠结犹豫起来，两只小手紧紧的搅着衣摆。
“你真不愿意啊？”
小见山用力的摇着头，“爹说娶媳妇要娶老实听话的，不撒谎的，你不是啊。”
我撇嘴，爹都教了些什么歪理，把张见山都教歪了。
“媳妇要老实听话干什么，媳妇难道是你的狗，你的牛，你的牲畜吗？媳妇要找漂亮的，聪明的，懒的，这样才能凸显出来你的男子气概。”
小见山一脸纠结，满脸的不可置信，他纠结着，想开口说话，刚发出来个啊的音就又闭上了。
我眯起眼睛笑，伸手揉了两下他的脑袋，“我是女人，我比爹懂，而且你以后就找了我这样的媳妇，那说明你也认同我说的话啊。”
小见山懵懵懂懂的开口，“那要是......要是你以后是我媳妇，那为什么还要我叫你姐姐？”
我一噎，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现在还会挑字眼呢。
“媳妇那是以后的事，我现在这不是比你大吗？叫我声姐姐也是应该的，行了行了，你快回去睡觉去吧。”
“那你呢？”
我？
我捧着脸，可怜兮兮道：“我是个鬼啊，不用睡觉。”
我提着人的后脖领子将人提了起来，提到了门口，这提人的感觉就是爽啊。
“行了行了，快回去吧，我要出去飘荡会。”
小见山趴在门口瞧了我一会，哒哒哒的跑回了屋子里，将自己的小枕头小褥子都给搬了出来，在院子里铺上一层草料袋子，将被铺在了上面。
我蹲在一旁看着他忙忙碌碌的小身影，老好人变成了小好人。
张见山从小就是个爱操心的命。
我顺从的躺了下去，一瞧，这褥子是我小时候睡过的，感情原来是张见山的。
小见山还贴心的给我捏了捏被角。
“你放心睡吧，明天早上我会趁着爹还没起的时候就来把被子收走的。”
我点了点。
小见山起身，又重新蹲了下来，伸手拍了拍我的脑袋，这才撩开腿，一溜烟的回屋里。
第二天我跟着小见山一起上课，放学一起去河里玩，小见山对只有他能看见我表示稀奇，我摸着不存在的胡子意味深长，“我是命定的姐姐和媳妇。”
走的那天，小见山正在给我烤还没手掌大小的鱼，我躺在旁边翘起腿一晃一晃，等看见自己的胳膊消失不见后，我唰的一下就坐直了。
“鱼马上就好了！”
我坐在小见山的旁边，用剩下的一只胳膊抱住了他，“我得走了，我得去 给以后的你当媳妇了，谢谢你啊，张见山，谢谢你。”
小小的人以后就要在苦难里挣扎了，而这一切却都是我带来的。
他愣住，伸手拍了拍我的后背反过来安慰我，“我会等你投胎转世，然后来给我当媳妇。”
行吧......
我这时候出生了吗？好像还没。
等我身体大半都消失的时候，小见山才对着我大喊了一声：“姐姐.....”
“笑什么呢？又做什么美梦了？”
哥哥蹭着我的脸，低哑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咯咯咯的笑出了声，眼睛还没睁开下意识的就去寻找去人的嘴。
张见山移过脑袋，给了我一个缠绵的吻。
一吻毕，我才满意道：“梦见你小时候了，你上小学的时候还带了只小麻雀去，把它绑在凳腿上，可坏了，我还梦见你叫我姐姐，叫的可诚恳了。”
张见山捏捏我的脸。
“还想着这事呢，想到都做起梦来了，小不点。”
第82章 张见山 C85
“那这样算是痊愈了吗？”
我攥紧手掌，小心翼翼的询问起面前的梁大夫。
梁大夫停顿了一下，“三次大化疗后，算是临床上的痊愈，但我们这还是全国医院首次开这个临床，后续有什么情况我们也不知道，得见招拆招，脱离医生身份，我只能说看命。”
或许被这段时间的甜蜜给麻木了，就这么点消息，我都接受不了。
往后的路还是未知的。
我用力的在自己的胳膊上掐了一把。
我不知道该再说点什么，我搜刮着脑中所有的信息，“那....那以后该怎么好好养着，就是我们该注意点什么？”
“不要受寒，多吃点肉蛋奶，张新妮现在还是有点营养不良，不要劳累过度，少操心，少想这些事情。”
妮妮坐在外面的长椅上，脑袋上的新帽子是前两天梅桂送过来的，粉色的小帽子，还有两个软绵绵的绒球，戴在妮妮的脑袋上像是一颗小绒花，可漂亮了。
她见着我出来，从凳子上跳起来，小嘴一张就叭叭的说起来。
“怎么样，我这些治疗已经都结束了吧，梁医生是怎么说？哥哥，你怎么不让我进去啊？”
“别担心我，我心态可好了。”
我两只手一手捏住她的脸，扯起来像是她头顶的小绒球。
“心态好什么，是谁昨天晚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凌晨还翻到我身上来？”
妮妮咯咯咯的笑起来，“我那是激动的！”